海边的凉风吹动衣袖,韦二俊的发丝胡乱飞舞,他站在被陨石砸出的大坑边上,翘望远方,那里是龙石岛唯一的出口。在他旁边的正是徐可,同样的风吹在脸上他却没有一丝动容,也许他从来都是面无表情,他脸上永远去不掉的疤痕写满了故事,两只明亮的眼珠子里全是沧桑。
    “结束了!”韦二俊忽然道。
    “是啊,结束了!”徐可也在感慨。历经一年多,一千多号人被投放到这里,互相杀戮,历经生死,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人,要说没什么感触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在这里的收获也很大,这才多长时间就从筑基巅峰到了结丹期,放在外面那几乎就不可能,就算是超级宗派最顶级的天才也得有好几年的时间才能有这种效果。
    无意中两人对这个神秘的势力越发畏惧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仅仅是为了选拔人才吗?又或者说他们这些人只是一堆试验品……
    韦二俊道:“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你那时候还是个小屁孩。”
    徐可笑道:“你也比我强不了多少,我穿开裆裤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韦二俊也忽然笑了,他想起了一些美好的回忆,“那时候我们为了一块灵石都能打起来,到最后鼻青脸肿的,我断了一条胳膊,你脸上肿的跟个猪头一样……”
    徐可道:“你的天赋一直都比我好许多,才三岁就比莽牛还要猛,逮住我就死磕,好不容易长出的两嘬毛被你给拔了。”
    韦二俊道:“别这么说,谁不知道你徐可是天石山的第一猛人,发起疯来除了太上长老谁也拦不住,我这胳膊可不是你卸的?”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举起左臂道:“我这胳膊光是被你就卸了三回,整个宗派除了你谁还有这能力,谁有这胆子?”
    徐可道:“我这头不也被你捶烂了三次……”
    两个人出自一个宗派,属于光着屁股连打带闹一起长大的那种。他们都是天赋异禀,在宗派的年轻一代人中绝对是数一数二,从小到大两个人谁都不服谁,见面就打架,偏偏感情又极好,被称为天石双绝。一次外出执行任务中,他们莫名其妙的被不知名的强者逮到龙石岛,两人借助天石山的秘法很快找到了各自的位置,摸清这里的情况之后就联起手来一同对敌,直到现在。
    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了,龙石岛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谁?
    谁生?谁死?
    这是两个人同时面对的选择。
    此时已是深夜,深夜的空气很冷,冷的两个人之间没有一点温度。一弯银月高挂,月光如水,皎洁的月光对两个人倾注而下,为他们铺上一层银色的光幕。
    对面无声,两个人忽然不说话了,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却不敢对视。只剩下了沉默,令的这气氛格外森然。
    韦二俊眼中出现了一道光,光芒一闪,鲜血也跟着溅出。同样的光芒也在同时出现在徐可眼中,他的身体中也噗的一声溅出鲜血,溅了韦二俊一脸。
    韦二俊道:“你……”
    徐可也道:“你……”
    “你为什么不躲?”伤势太重,后面半句已经说不出口了。
    原来他们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在同一时间向对方出手,根本就没有想过防御,反而将自己的身体抵向对方的法宝。他们这是在找死,都想让对方活下来,结果反倒几乎就死在对方手底下。幸亏他们没有全力出手,现在只是受了一点重伤。
    两个人坐在地上,相视一笑,而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不是傻?”
    “你也差不了多少……”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出现,这道光比蛇还扭曲,却比闪电还要快,带着无穷的剑意直奔两个人而来。
    韦二俊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眼中只剩下了一把剑,一把金色的剑。徐可也怔住了,他回过头,也看到了那把剑。人如剑,剑如人。
    剑光一闪,一道扭曲的剑气笼罩了两个人,在他们之间纵横、穿插、割切。两个人瞬间就被刺穿了丹田与全身所有的经脉,只剩下一口气。
    一道金色的人影伫立在青石上,他手中的剑嗡鸣,金色的剑意跟燃起了火焰一般。
    “是你?”韦二俊瞳孔骤缩,像是见到了鬼,失声道。
    “没错,是我!”金色的人影道。
    “你竟然没死?”徐可这时也看出来了,他忍不住问道,可惜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当然没有死。”金色的人影继续道,这个人自然就是任破晓,他在最后一刻果断祭出了砚台,识海中的三叶树也在危急时刻触发了。破军与砚台护体,三叶冥灵树守护神识,他竟然生生的抗住了那块巨大的星辰。
    “你是怎么做到的?”韦二俊问道,那是他们两人联手的最强一击,他们自信就算是元婴老怪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以任破晓结丹初期的修为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除非他手里有至宝?”韦二俊心想。
    “你废话太多了。”任破晓忽然怒道,手中的剑一甩,金色剑气如虹,直接将两个人斩成四段。他当然看得出这两人是想拖延时间,虽然他一出手就废了这两人的修为,但谁知道他们没有特殊的手段呢?
    果然,两颗光滑的石头从他们胸口分别滚了出来,这是两颗洁白的石头,石面上没有沾一丝鲜血,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灵气逼人,一看就知道不凡。这是韦二俊于徐可两人从小祭炼与温养的本命法宝,是他们一身修为的精华所在,刚才任破晓要是动手迟了点,这两颗石头就会直接自爆,到时候……
    任破晓想想就觉得心寒,他不禁叹息,“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啊!也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越是胜券在握的时候就越是要谨慎,说不得一个不起眼的存在就会让你阴沟里翻了船。
    两颗白色的石头握在手中,热乎乎的,竟然还有些柔软,怎么看都不像是法宝,倒像是某个妖兽的内丹。任破晓冷笑,无形的剑气在手中爆发,烛火也在同时点燃。惨叫声突然响起,两个人的灵魂彻底泯灭。
    韦二俊和徐可两人的尸体也被烧成了灰,当然前提是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宝物已经到了任破晓手中,这是任破晓的惯例,以他贪心的本色,还没有他舍得毁掉的宝物,哪怕只是一块灵石。
    可他还是看走了眼,他这个人什么都要就是不愿意扒人身上的衣服,哪怕那是一件宝衣,哪怕那件宝衣是用罕见的天蚕丝制成的。所以当徐可衣服快要被燃尽时任破晓又心痛了,因为他瞥见了一道光华,虽然很微弱,但还是被他看到了。
    任破晓的心在滴血,宝衣入手,衣服的夹层里是一张纸,洁白的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蚊蝇般大小的奇怪文字。他一个字都不认识,但他知道这张纸很重要,一张能不被烛火烧掉的特殊纸片已经很了不得了。
    任破晓心想:“纸上的字体不是功法就是秘术。”
    他郑重的将白纸收进砚台空间里,手中又多出几十张黑色的纸片。黑色的纸,血红的字,背后是银白色的地图。为了这几张纸,多少人丢掉了性命,又有多少人只是很简单的想要活下去。
    在这个世界里想要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活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个人都在死亡与无尽的痛苦边缘挣扎。
    为了活下去,为了不被别人杀死,只有变得更强,只有杀掉其他人……
    “变态的规则!”任破晓低语,黑色纸片不用他动手就已经融合在一起,融合后的面积只比以前大了一点点。
    纸片突然飘起,黑色的光芒爆冲上了天,天空中的云朵都动荡不定,霎时间风云际会。
    这股气息太强了,杀气弥漫了整片龙石岛,任破晓被吓了一大跳,破军不由自主的被他握紧,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一缕霞光出现,破开无边的黑暗。此时正是黎明,海边的太阳刚刚露出红彤彤的一角。
    “咯咯咯……”
    那是一连串嘹亮的鸡鸣声,任破晓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地方哪里来的鸡,而且还是大公鸡。看着声音最起码也是三级妖兽的层次,这种级别的公鸡……
    “难不成又是某种奇珍,又或者是罕见的异种?”任破晓想的有点多,据他了解好像还没有哪种鸡是这样的存在。
    鸡叫声依然回荡,任破晓眼前突然一亮,只见一只大公鸡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脚下。
    这是一只浑身如黄金般的公鸡,鸡冠比婴儿的手掌还要大,一身毛跟金乌的羽毛一样,比小可爱身上的黄金毛还要亮好几倍。它的尾羽也有两三丈长,若不是一身的金光和鸡冠,任破晓差一点都将它看成了孔雀。
    金鸡咯的一声,忽然张开了双翅,一只爪子也抬起来,它斜着头,一动不动,盯着任破晓看个不停。
    任破晓感觉到了杀气,眼中也金芒一闪,以带有杀气的眼神回敬之,一人一鸡就这样对视。
    许久,也许是任破晓的眼神太过凌厉,金鸡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临到时还依然保持着展翅独立的姿势。它口吐白沫,一条鸡腿蹬了两下便停止了。
    任破晓有些诧异,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不是说好最后活着的一个人有特殊奖励吗,怎么还不出现?难道他拼了命抢到的黑色纸片最后只是为了召唤出一只金鸡。
    任破晓上前一步,他正要检查这只鸡的情况时金鸡忽然又睁开眼并且单腿跳起,扑腾着翅膀飞到与任破晓并肩的高度。金鸡扑腾了两下之后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很快又掉了下去,落了一地鸡毛。
    这次金鸡换了个姿势,它张开双翅,趴在地上,金屁股撅的老高,并不时回头看。
    任破晓皱眉,他摸着下巴,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按他的理解,金鸡绝对是在暗示什么,可是他偏偏又想不出来。
    金鸡回头瞥了两下后见任破晓无动于衷,一下子就急了,它翻过身,鸡头枕着双翅,左腿搭拉在另一条腿上,它不停的抬头示意任破晓。
    那意思是,来呀来呀,快来吃我呀……就差点火热锅把自己给炖了。
    任破晓这下懂了,他就算再傻这时也明白了,他舔了舔嘴唇,眼中火热,探出大手一把将金鸡抓在手中。
    “咯!”
    金鸡只来得及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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