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法相公子对太子手中的玉符星宫图志在必得。江仙师再受一次伤恐怕就落入娘娘的手中了。”
    周纪装模作样的劝说着。
    “……”
    叶嘉儿沉默一会儿也笑了起来,点头说着,
    “没错。我多想了。他也就是有些累了,想寻个温柔女子开心消磨些时间。宫里的男子谁不是这样。”
    “娘娘明白就好。”
    “多谢前辈的指点。”
    她笑着和门外的周纪对视一眼。
    江东鳞如今就喜欢红鸾这样的。
    她叶嘉儿要是江东鳞,也愿意挑上红鸾这样柔弱可怜的女子。随他自由来去也不缠着他。
    他甩下她的时候也不会有麻烦。
    “好个没有用的女子。”
    叶嘉儿掩袖冷笑着。
    红鸾明明与法相公子是两情相悦,转眼被弃后是何等的羞辱。
    她居然也没能给法相点颜色看看。
    这个红狐妖看着泼辣刁蛮,其实是冰雪做的肌肤,鲜花一般的肚肠。
    要是换了她叶嘉儿,她不叫法相公子死两回,也要叫他身边的女人都见不至明天的太阳。
    可男人谁不喜欢红鸾?
    “……”
    她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是冷的。
    她双手抓着的一件圆底缀羽毛的绣品团扇面,早就被她扯得稀烂。
    这是红鸾送给她的。
    这些日子交往时的互赠礼物之一。
    “等我得到了他的心,再来收拾你这狐狸精!!”
    叶嘉儿泣骂着。
    她还没有忘记。
    她真正的对手不是红鸾,甚至都不是宫外的李宝儿的妹妹。
    而是江东鳞。
    “他喜欢上红鸾,倒叫我更知道他的性情了。”
    她笑了起来,
    在黑暗中,她轻轻拭泪,取过了她这些日子做的绣品。
    那是给青鳞仙剑做的剑衣。
    在黑暗中,她有能耐穿针引线,巧心绣制。
    她总有一天能完全摸透他的心。
    让他逃不了。
    “我从不怪他,我是叶家的庶女又有叔父庇护就已经过得不容易。他还是青城丈人观里的杂役。他连个正儿八经的师父都没有。哪里敢和别的剑仙一样行差踏错?那昊云公然在洛阳藏了个凡女鼎炉谁又敢管他?江师兄这样的仙剑之主……”
    她喃喃自语着。
    门外的周纪沉默不语。
    这也是他一直劝小魔祖收几个姬妾的原因。
    江东鳞以前也许没有意识到师父对他有多重要。
    松风不亲近他他也乐得自由。
    现在他应该明白了?
    “江仙师,听说确实也时常提起早已兵解的悲风祖师……”
    他隐晦提点着。
    叶嘉儿在他眼里,不论容貌出身和心计,最重要她对小魔祖死心踏地,将来迟早有一天会是小魔祖的魔妃之一。
    他不敢背着小魔祖帮她,但安慰包容小魔祖岂不是她的理所当然的责任?
    周纪忠心地为小魔祖调教魔妃的时候,江东鳞在红鸾门前转身,化光匆匆离开了兰香阁,落在了李旦的宫殿外。
    他仰头望月。
    天上的明月仿佛是他突破至炼虚期时,悲风祖师对他当头棒喝时的慈颜。
    然而祖师已经兵解。
    没有师长会在他危难时再扶他一把。
    弯月终是化成了蓝玉明那清清冷冷又呆呆愣愣的身影。
    “师姐……”
    他的教导师父是蓝玉暖。
    宫中供奉把守着李旦的宫殿,他亦漫步在宫檐之下巡查着防御仙阵,秋风有些寒,就像他刚才在冰寒的太液池中洗去了琦梦的痕迹。
    可惜池水没让他彻底清醒,他控制不住进了兰香阁。
    他刚才也在红鸾的窗外徘徊。
    “……”
    他叹了口气。
    他要早点出宫去见李师妹才行。
    “江师弟,你是天生魔修,师父不指点你是因为怕误导于你,耽误了你的仙途。”
    他这一回进宫前,宋明师兄终南观中和他慎重说起过。
    松风子的修为不及悲风祖师。
    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不指点就是最好的指点。
    “你切记,下山历世沾染尘缘之时一定不能失了道心。否则你的仙途就此而断。”
    “是,师兄。”
    他离开终南观时,还特意去见过蓝玉暖。
    “师姐。”
    他没有说什么,蓝玉暖也没有说什么。
    “好好修炼。”
    她老是和他说这四个字。
    李师妹对蓝师姐有一种古怪的疑心,他隐约能感觉到,但李师妹体贴又狡猾地一声不吭从不和他说,他只能当不知道。
    他明白,不能怪李师妹。
    她和李宝儿分手后,连他也摸不透蓝师姐的心思。
    他只知道,因为他是个小哑巴,她习惯地认为说多了他也记不住。
    “好好修炼。”
    这就是她最常说的话。
    送他进宫时,也是如此。
    回想这些,江东鳞苦笑着停在了宫檐下,扶着朱色的檐柱。
    月光扑俯在他的长靴之间。
    变幻不定。
    以往修炼时遭遇心境困难,都是蓝玉暖这个教导师父默默陪伴着他。
    她还不太会当师父。
    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开口指点他。
    他这样半路修仙的杂役,几乎每天都会有修炼的困难,好在他都能坚持。
    因为睁开眼,就能看到道宫玉阶上蓝玉暖那温柔绝色的身影。
    他就能平心静气。
    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他默默叹息。
    “江道友。”
    后殿窗内隐藏着李旦的心腹供奉,在他走过去时和他打着招呼。
    “法相今天应该不会再派人来了。”
    又是一夜快要过去。
    北极星冉冉在黑夜中升起,就在他也放松一些戒备时,后殿的棂窗重帘之内,李旦的内寝中隐约传来了男女交欢的声响。
    江东鳞和几位供奉对视一眼,都有无奈之色。
    他倒不觉得这算对剑仙的不敬。
    他能理解李旦。
    这位在宫中忍耐默默旁观的皇帝,当然知道他的皇帝服色、起居轨仪都在完全不由他决定地悄悄替换成太子服色,身边的皇帝妃嫔如叶嘉儿也随之改变的太子良娣品级。
    这是人人皆知。
    只差武太后正式登基对外废帝的诏命了。
    他甚至性命难保。
    除了夜夜笙歌,美人在怀,他当然找不到别的办法舒缓压力。
    他还特意向供奉们致过歉意。
    “诸位仙师,弟子我也知道沉迷女色逃避忧心于已不利,是伤身又伤神的事情。但……”
    一来,这会让武太后放心。
    二来,他确实也控制不住。
    江东鳞回想着这些,看着殿柱宫帐内召了三女陪寝沉迷于女色的李旦,再想想他在红鸾门外的徘徊,他突然失笑:
    原来剑仙与凡人也没有区别。
    拂晓将近,江东鳞飞上了宫檐,在初升的阳气中盘坐吐纳。
    弥漫的雪白晨雾间,一道子午阴阳线的光影横亘了整座长安宫城,穿过了九州大地,一头连向了极北,一头飞向了极南。
    阳光掩盖的盘古开天大法阵,还在天空之外,与大地上的子午阴阳线遥相呼应。
    天地之阴阳,亦是男女之阴阳。
    他的元神浮在了子午线的光影中,与他还从未见过的盘古开天大法法融为一体。
    晨阳斜照,长安宫中的老代奉们纷纷感应到这变幻,眯眼抬头,看向了青城剑派这一千年后再出世的天生魔修。
    “此子倒有些造化,难怪能和法相公子分庭抗礼,武太后这一回未必能顺利登基吧。你指点过他了——”
    “何必我去指点?”
    江东鳞把宫中千百万般的变幻悉数纳入神识之中。
    他看到了武太后走出了凤仪宫,垂帘听朝的凤驾轨仪,看到了法相公子出殿迎接了华严宗圣僧法藏进了他的清音阁,共商武后登基,迁都洛阳之事。
    他还看到了兰香苑里,玉兰树下亭亭而立的美艳红鸾。
    他沉入识海中,运气大小周天。
    没有师父的指点,他要消化下山历世之后沾染的世俗暴虐之心,不能只靠身体的本能。
    他不会让自己沉迷于女色。
    他毕竟是超脱凡尘之外的青剑剑仙。
    青鳞之主。
    “李旦都知道时不时找剑仙们聊天说道,白日里赏画弹琴排解忧愁恐惧,减缓欲心不断反省,我难道连李旦这凡人都不如吗?”
    过了几日,他不耐烦地打发走了来劝说他暗中纳妃的周纪,出去见了狴犴。
    又和红鸾私下谈了两三句后,红鸾就被送出了宫。
    “什么?”
    叶嘉儿不喜反惊,在宫室内寝里站起急问,
    “这是江仙师安排的?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些日子为了保住太子手上的玉符星宫图,他不是接了法相公子一掌,被魔气所染了吗?”
    她丢下手里为江东鳞准备的一袭宫制新胡服,上前两步,忍住急怒看向外面的周纪,
    “周前辈,我明明从叔父嘴里打听到了,江仙师应该是在宫中修炼青城剑仙的魔侣双修第一层,越是刀兵杀伐的宫中,无人一起双修不是反而容易心境紊乱吗?”
    他不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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