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成叮嘱了萧音几句后潜出她的房间。
    不一会儿,他看到了彤艳。
    乌木筑起的飞檐宫阁建在了高高白石台上。
    四面廊庑照水,弯月高悬倒映在宫台边角的湖面上有一抹明蓝色的身影。
    彤艳白皙的额头上束着缀珠明蓝色的发带,她眼眸黑中带蓝,在雪光月色中剔透如琉璃,红唇薄润泽,也许是被困宫中,她的神情中带了一抹罕见的柔弱。
    深蓝色的薄纱裙被飞雪吹起,窥见她修长笔直的玉腿,她魔媚诱人的微笑让吕成渐渐有些迟疑和戒备。
    他不担心她背叛萧清山。
    更不可能是为了李洪。
    但因着黄炎与她私通后死在了魔尊手里,吕成暂时没有意思要被她勾搭上手,更不想
    动去撩拨她。
    他停在了三步外。
    飞雪吹起他宽大的腥红披风,露出胸前的漆黑魔甲。
    他长方脸,紫脸皮,亦是生得剑眉星眼,英武不凡。
    他发髻上束着赤玉冠,双手抱胸,仰头和她一起看向天上惨金色的弯月,笑道:
    “怎么,彤帅不需要本座出手,就自行逃出那千面人魔的宫室了?”
    “……只要他还舍不得杀了我。我自然就能有机会逃出来。”
    彤艳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说着。
    吕成也知道她说得没错。
    李洪在她床上死过一回,还舍不得要她的命,终归还是被她摆弄的份。
    “尊上让你暂时不用回去。就好好呆在李洪的身边。”
    听得吕成这一句,彤艳脸上微变露出了凄凉之色,
    “尊上喜欢的那个鼎炉是不是已经收到身边了——”
    “叶家要把她送进宫,尊上乐观其成。”
    吕成瞥她一眼,道:
    “你告诉李洪,青城剑派是绝不可能让法相公子与蓝玉暖结为道侣,只有魔尊出面才
    可能让他得偿所愿。魔尊却有两件事要他办好。第一,取到青鳞仙剑。其二——”
    吕成见得她脸色仍然不好,也不想坏了魔尊的大事,便先劝道:
    “你不是想做魔卫头领?回去后这位置不就是你的了?”
    彤艳意外一惊,知道是魔尊的意思顿时大喜,吕成这才继续道:
    “第二,龟灵洞里搜出来一本妖书密册。”
    他从法袋里取了一卷万年龟甲缀成的书册,彤艳接过仔细看着
    “这妖书上记载了洪荒万万年前的妖魔之战。其中之事连魔尊也是第一回知道。那时女娲刚刚造人,天生魔修主宰天地,他们曾经被女娲、伏羲、共工等上古妖神击败,扫荡一空。所以女娲图符就是魔修的死敌。魔尊想问一问法相公子,女娲符主他如何处置?”
    ……
    蓬莱仙宫中,有巡查的羽林禁卫,亦有宫中供奉轮值。
    只不过,吕成不打算在宫中生事,出入无影,半点也没有惊动宫中供奉。
    他办完了正事,回到萧音房间自然要享受美人温柔,抱着旧情人欢娱一回。
    其间难免把这些事简略说过。
    萧音一听“女娲符主”这四个字,顿时佩服不已,在吕成怀中笑道:
    “魔尊好盘算。”
    这不就是推波助澜以那个半妖为引,要让法相与江东鳞相争,然后魔尊得利?
    “江东鳞本就是一缕逃魂,法相迟早要杀了他的。”
    吕成亦是笑语,却道:
    “我看魔尊提醒这一句未必是计谋,江东鳞和李宝儿之妹有道侣之约,将来江东鳞与
    法相一体,法相要是对李西雪另眼相看,蓝玉暖要置于何地?魔尊他对蓝玉暖这美人是否有意我是不知道,但魔尊必定是对这个女弟子寄望颇高,舍不得弃她不顾,魔功才迟迟不能突破至第四层……”
    萧音听在耳中,却是把小嘴一撇,
    “修炼得再好又如何?也轮不到魔尊享用?”
    吕成勾起她的脸,低低笑道:
    “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我对你——”
    萧音顿时恼了起来,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好没心肝的人——”
    吕成低低笑着,知道她这情份里十分也有三分是真的。
    她不像彤艳那样执迷不悟,见得清山对她无意,她自然转投入他的怀中。
    “尊上是我的堂叔祖,他何尝对我眷顾过半分?我忠心一片来投奔他,说我愿意和阴
    丽一样改姓,他不出声,我说兰陵萧氏也曾经是魔门护法,族中恭迎魔尊,他把我直接打发到了这里来,我都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萧音显然是一肚子怨气,
    “蓝玉暖有什么稀罕的?她本应该是收养进兰陵萧家的旁支,被他半路截了下来,他
    觉得心里舒坦,恨不得她神功盖世做了青城掌教再做道门宗主才是尊上他眼光独具!”
    吕成眸光一闪,终于也把握到了萧清山的几分心思。
    魔将中有传闻,魔尊虽然下令要杀蓝玉暖,但他自己不压阵转头就走。
    谁不担心真杀了他的美人徒弟,他转个头来秋后算帐?
    “好了,我会想法子进言,让你回梅山的。法相看上了李宝儿的妹妹?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夜里,他突然不肯召我修炼魔功,一打听是他新宠上一个小戏子,后来那
    晚……”
    ……
    两个女魔将陆续死在了法相公子的榻上,被吞魂炼魔。
    法相清醒过来大发雷霆之后,再一次召了萧音。
    夜灯胧艳,她伏在了枕边,端详着法相公子没有表情的脸。
    他今晚召了她侍寝,却又没兴致和她修炼。
    她虽然能自保也求之不得,便只是靠在枕上陪他。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块青玉眼的玉饰,吊在手心里默默地看着。
    “这是……那位李仙子的随身之物?”
    法相没有出声。
    萧音看着他这几日刻意又剃光了的头,摸不透他的想法。
    那日他不还是发脾气,说那小戏子本来和他好好的,最后却嫌弃他是个还俗的和尚?
    他不应该好好蓄发才对?
    “啪”的一声,法相把从李西雪垂发髻上解下的那枚玉饰远远甩到了角落里,他突然起身,萧音微愣连忙为他披衣,真红大袍被殿外的风吹起,却听他吩咐道:
    “去把姬骊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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