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说说他是谁啊?”这二位旁边的一个富家子弟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呀,他就是当今掌管大明军权的四大将军之一西岚将军莫天华的独孙莫笑宽。”他的声音虽低,但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听到了,更何况场中有不少耳听八面风的江湖高手。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风雨楼闹事了,台上表演的姑娘们皆是一愣,竟使这精美的舞蹈停了一下。毕竟是在台上表演多时的姑娘,只是停了一刹那,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着美丽的舞蹈。台下的人也被台上美人的舞姿吸引,一时间忘了讨论,场中于是又恢复了安静。
    莫笑宽一愣,居然自己被晾在了场中无人搭理,他是大少爷,从小就是,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对待。这番尴尬不禁令他恼羞成怒,一声大叫震得整个风雨楼都颤了颤:“凌仙儿呢,听不到老子说话吗?你们去给我把这儿砸了!”手下人立刻应命,挽起袖子就向台上走去。
    风雨楼的名气在大明各座名城间传播,最大的功臣莫过于倾城名妓凌仙儿。今日到场之人又有多少不想讨好这位梦魂香断的绝世美人,有多少城中的显贵,巴不得有人来闹事,然后自己英雄救美,即便搏不得美人的芳心,也能留下一段佳话以后也有了吹嘘的资本。身处二楼的贵人们可没有听到楼下那刚刚嘈杂的讨论,他们正在观赏台上美妙的舞姿,耳边正聆听那动听的弦音,这氛围在往日的锦言城中可是没有的,今天居然有人敢来闹事。
    他们的心中不知是怒还是喜。有几个城中大户人家的少爷已然拍桌而起:“下面什么人,敢在这般优雅之所大喊大叫,真是山野莽夫。”
    “哼,这位兄台说的极是,这几人一看就非你我这般文雅之士,一看就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乡绅子弟。”这人说完,马上便有人继续附和。
    这群楼上的人不停向下喷着口水,更有人大喊自己在风雨楼外的随从,要把莫笑宽几人扔出去。景月看在眼里,嘴角已经忍不住翘了上去。他和朱传顺小王爷也是身处二楼,但他听到了一楼刚刚的讨论声,并且在刚才他看到朱传顺要站起来斥责楼下的莫笑宽时急忙制止了他。
    莫笑宽那里受到过这样的对待,他早已气的瞪大双眼,一双铁拳握的正紧。“给我杀了他们。”他的声音不高,但是身旁的随从弯曲的身子瞬间绷直,一双双眼睛冒着精光。“嗖嗖嗖”,几道身影飞上了二楼的看台,一道道闪光在大堂上闪过。景月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把把短刀已经架在了刚才在楼上辱骂莫笑宽的七个人脖子上。莫笑宽就带了八名随从,剩下的那名始终站在莫笑宽身边并未移动。
    七把刀,七个人,动作好似排练好的一般。这是怎样的默契才能使他们没有把两把刀架在同一个人的脖子上。孔武有力的身形配着那寒光闪闪的短刀,一派铁血雄风的气质显露无疑。
    “少爷,杀不杀?”一人自楼上询问。
    他这句话倒是先传到了那七个人的耳中,令他们反应了过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饶命啊,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大爷饶命啊。”性命重要,尊严算个屁,大不了以后再来找回场子。
    一个人求饶,其他人也没有死撑着。求饶之声接连不断,听得莫笑宽一阵满意。但他刚刚翘起的嘴角却在看向舞月台时僵住了,那台上的舞女竟然没有停下来,没有为他造成的这一幕而有丝毫惊叹,他突然感觉自己像跳梁小丑一般无人欣赏。也许该做些什么,来打破这窘境。
    “杀!”莫笑宽大喊了一声,以确保楼上的手下可以听到,也为了风雨楼中的每个人都能听到。接下来的求救声和惨叫声该让这些人知道这里谁是他们最该敬重的,莫笑宽想着,开心地笑了。
    没有人敢大口喘息,生怕漏过了什么,他们可没见过杀人,更何况是一下杀七个,一想到鲜红的血液流出,就不禁打了个冷战。
    时间静止了吗?可舞月台上的舞蹈分明在告诉这些人时间没有停下。可为什么惨叫声迟迟不肯传来。所有人疑惑着,而最应该疑惑的人抬头看向了楼上的观赏阁子。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自己的一名手下静立不动,那呆滞的神情,偶尔眨动的眼睛。忽然,一个身体从楼上丢了下来,接着又是一个,一个又一个身体砸向了莫笑宽。他狼狈地辗转腾挪,这几年修炼的武术功底令他还不至于被飞下的身体砸中。
    “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自舞月台后的阁楼上传来。“多谢景兄出手,及时制止了一场灾祸啊。”
    景月笑了笑,他没有想到这凌虚周居然拿他做挡箭牌,恐怕凌虚周也知道他自己是惹不起莫笑宽的。且不说莫笑宽的爷爷掌握西岚军的兵权,就是他的父亲莫英也是这方圆百里驻军的头,锦言城,宣广城,田城都是莫英的地盘。
    “景月?什么东西,给老子滚出来。”莫笑宽说罢,一震身躯,身上的蟒纹服荡出波浪。他师从莫天华身边第一高手白扇军师杜朗,自认已然出师,打遍天下恐少有敌手。看这架势,今日非得打死景月才肯罢休。
    景月用玉箫敲了敲左手,顺着楼梯慢慢走了下来。“莫少爷想怎么打?”
    莫笑宽不作回答,一掌拍向了景月的面门。哎!这人呀就爱凑热闹,刚才还害怕出人命,这会儿却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给这二人腾出场子,要坐山观虎斗。
    凌虚周向台上的舞女挥了挥手,舞女们点了点头,向台后退了下去。
    本来始终守在莫笑宽身边的随从此时站在门口,变戏法般将一只鸽子从袖中拿了出来,一抬手放它飞去。始终未现身的凌仙儿此时正透过帷幕静静看着这一幕,一颗红彤彤的樱桃被她优雅地塞入口中,可她并未咀嚼,好像那样会令她错过精彩的一刻。
    莫笑宽感受到了自己的掌心已经印在了对手的身上,可他刚刚发力却发现景月居然不见了踪影。“在身后。”有人叫道。景月看了看发声的人,正是凌虚周。真是不嫌事大。在景月的印象中,凌虚周是不惧怕任何一股势力的,就算是朝廷他也不会轻易妥协,正是如此,景月才让他入了古道。今日凌虚周虽然让景月做了挡箭牌,但并不代表他怕了,他是想让景月教训一下这个自命不凡的少爷,又可以不用正面得罪西岚军,何乐而不为。
    这时,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娃娃背负长剑走在虚周道上,看上去十分滑稽,长剑已经快要戳在地上。看他走的方向,越来越接近舞柳巷了。“唉,下山喽,不用在云梦山伺候师傅啦,可师傅一文钱都不给,我吃什么呀,总不能天天跑去郊外打猎为生吧。”想到这里,他不禁又叹了口气。忽然,身后一阵吵闹声响起,十几匹快马后跟着几十名持枪士兵,正向这面冲来。
    “让开,让开,锦州军办事,闲人避退。”一声声开道吵得人们马上避开了铁蹄的践踏。一个孩童正开心地去捡起落在地上的球,一只马蹄眼看着就要踏在孩童的头上,来不及躲开了。负剑孩童飞身而起,长剑出鞘,瞬时斩下了那只快要落下的马蹄,并且侧身一撞,将那匹马撞飞了出去。一弯腰抱起孩童,飞上了屋顶。
    “混蛋!哪里来的小杂种。”在那匹被斩下马蹄的残马上摔落的人骂道。
    “好了,别耽搁了少爷的事。”另一批马上的人提醒道,并拉他上了自己的马,那匹残马就被扔在了一旁。
    负剑少年藏在屋顶后,看着怀中吓得不敢哭出声的孩童,又望了望远去的众兵士,飞身下地,将孩童轻轻放下,不顾旁边的人诧异的目光,疾步向兵士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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