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再审
闲言少叙，一番飞行后，众人已远远地望见南天门。杨婵止住神兵，与赵公明前去见驾。玉帝正高坐门下，太白金星、三大天师以及玄都、太乙、赤精子随侍左右，各路仙班、神将排列在广场两侧，乌压压一片，但离得较远。
（萨守坚位列四大天师之一，但他是宋朝人氏。）
杨婵不慌不忙，行至御前，脆声拜道：“甥女杨婵，参见玉帝舅舅！”
玉帝皱眉不答。金星急忙接口道：“灌江口诸位将士一直未能朝见天颜，全仗娘娘深明大义，善加引导，今日竟全体前来觐见，真乃三界盛事也！当然啦，你和杨戬本就是陛下家人，骨肉相连，也是应该的。”
杨婵会意，发了一道符信。片刻后，六圣领着草头神齐声大喊：“灌江口全体臣子拜见玉皇大帝，祝陛下永宰三界，万古长存！”
这声喊当真是镇天憾地，雷霆万钧，一干仙人、神将无不色变。周语琴身在阵中，任凭她内力如何精深，还是被吓得一激灵，心想这些人杨戬都是从哪找来的。
玉帝捋须微笑。
赤精子笑道：“果然是可喜可贺。贫道总觉得今日之场景有些似曾相识。许天师，你离开凡间不久，你觉得呢？”
许旌阳笑道：“凡人虽然卑微，可要论行事精彩纷呈，却赛过神仙。当年宋武帝刘裕领兵逼宫，废晋恭帝，小道有幸，正好在建康亲眼目睹，也像今日般威武雄壮。”
金星大怒，使了个眼色。天师张道陵笑道：“晋室衰微，犹如傀儡一般，刘裕废之易如反掌，只需一名侍郎足矣。许老弟说领兵逼宫，未免太过夸张。”
许旌阳点头道：“所谓‘厚积薄发’，刘裕当初在丹徒割据多年，终成大业。”
张道陵叹道：“贫道当年得老君传授‘三天正法’，在巴蜀创立正一盟威道，之后尽扫巫妖，保境安民。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人戏称为‘五斗米道’，更被人污蔑为割据势力。哎，好人难做啊！”
太乙冷笑道：“割据就是割据，还分什么好坏！”
杨婵哼道：“诸位怎么突然说起割据之事了？我就听不懂了！杨戬是陛下亲封的显圣真君，驻守灌江，如今更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做官！太乙前辈，你在青城山的几个徒子徒孙前些日子为非作歹，残害生灵。我知道前辈不喜俗事，因此帮你清理了门户，不谢！”
张道陵大惊道：“青城山原先是我修炼之地，向来戒律森严，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哎，痛哉！”
太乙无语。
玉帝摆手笑曰：“杨戬忠心耿耿，其部下又如此恭顺，朕心甚慰。那女子可曾带到？”
“她就在外面，我去把她叫来。”杨婵转身，飞回阵中。她把情况说了一遍，问道：“语琴，你准备好了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只求玉帝能让我畅所欲言一番。”
二女飞到广场。周语琴下了穷奇，深吸一口气，低眉垂手，踩着小碎步快速来到御前，行三跪九叩大礼，拜道：“凡女贱质，参见玉皇大帝，无上至尊，祝陛下万古长青，不胜惶恐之至！”她见过各种层次的帝王，对这一套早已轻车熟路，只是把祝词换一下而已。
玉帝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周语琴只好继续跪着。金星笑道：“周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多谢星君挂念，您上次的教诲小女铭记于心，不敢犯错。”
玉帝曰：“赵公明，杨婵，三位天师，你们暂且退在一边。”
赵公明自始至终没说话，闻言后立刻走得远远的。三位天师也遵旨退下。杨婵疑惑，只得走出几十丈远，望向这边。
玉帝曰：“赤精子，你来问话。”
“遵旨。”赤精子说：“周语琴，如今在场的诸位对武学的来龙去脉全都一清二楚，你要老老实实答话，不可耍滑！”
“不敢，大仙请问。”
“那凡僧怎么会三品武功？是你传授给他的吗？”
“不是。当初在西凉妖怪洞里，海音临死前解释了一句佛经，我受到启发，武功升到了三品。圆行跟我在一起，他也听到了。”
“什么样的佛经？”
“恕我不能回答。”
“为何？难道还有什么隐晦不成？”
“非也。二品武功已经泛滥，我再将佛经说出来，万一泄露了出去，岂不糟糕？”
太乙冷笑道：“三品武功当初刻在三块石板上，少说也有上百字，你光凭一句佛经就能升上？你蒙骗谁呢！”
周语琴微笑道：“当初？石板？大仙的话我听不明白。”
太乙知道失言了，脸涨得通红。玉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赤精子见势不妙，也顾不得许多了，冷笑道：“还要撒谎！早有人演算过天数，你的三品武功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学来的，他叫王全顺，是不是？”
周语琴早已想好了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是的，但那句佛经是入门的关键，不可或缺。王全顺练成了长寿秘方，非常得意，还写给我看。我见秘方和二品武功有不少关联，便突发奇想，做了一些改动，然后练了，没想到真的练到了三品。”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王全顺何止是写给她看，还详细做了解释，否则她不可能练成。更重要的是，那秘方涵盖了二品到五品的所有武功，并非只有三品。
众仙一时真假难辨，面面相觑。
周语琴见状，心安了许多。元始的确演算出了王麻子和秘方的事，并且告诉了老君，老君又让他的两个徒孙到玉帝面前告我的状。但仙界对秘方一直漠不关心，再加上法武冲突，故而对秘方的来源和内容始终不甚了了。
玄都笑道：“这秘方已存世几千年，从未有人联想到武功，周姑娘好厉害啊！”
“法师过誉了。我猜，几千年来还无人练成过二品武功，我只是更上一层楼而已，自然简单多了。”
金星点头道：“这话倒也在理，看来的确是机缘巧合。王全顺现在哪里，他还好吗？”他嘴角一努，露出了一丝微笑。
周语琴一愣，随即明白，低头道：“嗯……他……不是很好。”她抬头向太乙瞥了一眼。
太乙、赤精子顿时冷汗直冒。太乙先是借尸还魂，复活了冲阳子，又让他暗害王全顺，可没想到居然失败了。堂堂大罗金仙，竟然和一个凡人过不去，此事一旦泄露出去，无疑是天大的丑闻。更加恐怖的是，万一牵连到师父，那太乙只能自杀谢罪了。赤精子也深深懊悔，刚才不该提演算天数的事。
金星问道：“哦？为什么不好？他练成了长寿秘方，可以活两百岁，还不满足吗？”
周语琴满脸的惭愧，叹道：“我发现那秘方竟然和三品武功有关，知道事关重大，只好……只好把他杀了！”
太乙、赤精子长舒了一口气。
金星叹道：“周姑娘舍小节，取大义，难为你了。”
周语琴乘胜追击，问道：“圆行和尚已被法师带走，日后华阳真人的武功也会升到三品，这……真的合适吗？”
玄都笑道：“这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金星点头道：“华阳半武半法，全靠丹药维持。”
周语琴其实明白这个道理，华阳的生死永远掌握在老君手里，对仙界构不成威胁。她本想借此机会救出圆行，看来没戏了。
玄都心想，我不来为难你，你竟找上门来。他笑道：“如此说来，周姑娘也只会三品，不会四品，更不要说五品了。”
周语琴想，我若不会四品，在他眼里就没价值了。老君一派似乎与元始一脉有些不同，还是不要得罪为好。她答道：“我不敢说一定能升到四品，但颇有心得，或许可以，也未可知。”
她自以为回答得很巧妙，不料众仙都笑了起来，金星皱眉。
太乙大笑道：“狂妄无知！你知道武学是何人传下的吗？”
周语琴知道坏了，牛皮吹破了，幸好玉帝摆手，阻止了这个话题。
玄都继续问道：“刚才姑娘说海音解释佛经，可他已死，岂不是死无对证？”
“我来作证！”一位大罗金仙凌空飞来，竟是黎山老母。
老母上前见驾，玉帝微微点头，金星、玄都、赤精子稽首见礼，太乙无奈，也拱了拱手。
老母说：“海音解释佛经，确有其事。”
玄道笑道：“既有老母作证，自然没错了。可老母如何确定，周姑娘是因为听了佛经才升上三品的？”
“当初若不是我暗中拉住捆天绳，她早就被勒死了。之后我并没有加力，而她听了佛经后却力量大涨，个中缘由，已一目了然。”
玄都点头，不再说话。
金星笑道：“看来该问的都问了，还请陛下圣裁。”
玉帝问曰：“你会三品武功，杨戬可知？”
这是玉帝第一次亲口对自己说话，周语琴赶紧磕头道：“他……”
“我知道！”空中传来一声大吼，一员神将威风凛凛地落在广场上。
（萨守坚位列四大天师之一，但他是宋朝人氏。）
杨婵不慌不忙，行至御前，脆声拜道：“甥女杨婵，参见玉帝舅舅！”
玉帝皱眉不答。金星急忙接口道：“灌江口诸位将士一直未能朝见天颜，全仗娘娘深明大义，善加引导，今日竟全体前来觐见，真乃三界盛事也！当然啦，你和杨戬本就是陛下家人，骨肉相连，也是应该的。”
杨婵会意，发了一道符信。片刻后，六圣领着草头神齐声大喊：“灌江口全体臣子拜见玉皇大帝，祝陛下永宰三界，万古长存！”
这声喊当真是镇天憾地，雷霆万钧，一干仙人、神将无不色变。周语琴身在阵中，任凭她内力如何精深，还是被吓得一激灵，心想这些人杨戬都是从哪找来的。
玉帝捋须微笑。
赤精子笑道：“果然是可喜可贺。贫道总觉得今日之场景有些似曾相识。许天师，你离开凡间不久，你觉得呢？”
许旌阳笑道：“凡人虽然卑微，可要论行事精彩纷呈，却赛过神仙。当年宋武帝刘裕领兵逼宫，废晋恭帝，小道有幸，正好在建康亲眼目睹，也像今日般威武雄壮。”
金星大怒，使了个眼色。天师张道陵笑道：“晋室衰微，犹如傀儡一般，刘裕废之易如反掌，只需一名侍郎足矣。许老弟说领兵逼宫，未免太过夸张。”
许旌阳点头道：“所谓‘厚积薄发’，刘裕当初在丹徒割据多年，终成大业。”
张道陵叹道：“贫道当年得老君传授‘三天正法’，在巴蜀创立正一盟威道，之后尽扫巫妖，保境安民。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人戏称为‘五斗米道’，更被人污蔑为割据势力。哎，好人难做啊！”
太乙冷笑道：“割据就是割据，还分什么好坏！”
杨婵哼道：“诸位怎么突然说起割据之事了？我就听不懂了！杨戬是陛下亲封的显圣真君，驻守灌江，如今更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做官！太乙前辈，你在青城山的几个徒子徒孙前些日子为非作歹，残害生灵。我知道前辈不喜俗事，因此帮你清理了门户，不谢！”
张道陵大惊道：“青城山原先是我修炼之地，向来戒律森严，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哎，痛哉！”
太乙无语。
玉帝摆手笑曰：“杨戬忠心耿耿，其部下又如此恭顺，朕心甚慰。那女子可曾带到？”
“她就在外面，我去把她叫来。”杨婵转身，飞回阵中。她把情况说了一遍，问道：“语琴，你准备好了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只求玉帝能让我畅所欲言一番。”
二女飞到广场。周语琴下了穷奇，深吸一口气，低眉垂手，踩着小碎步快速来到御前，行三跪九叩大礼，拜道：“凡女贱质，参见玉皇大帝，无上至尊，祝陛下万古长青，不胜惶恐之至！”她见过各种层次的帝王，对这一套早已轻车熟路，只是把祝词换一下而已。
玉帝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周语琴只好继续跪着。金星笑道：“周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多谢星君挂念，您上次的教诲小女铭记于心，不敢犯错。”
玉帝曰：“赵公明，杨婵，三位天师，你们暂且退在一边。”
赵公明自始至终没说话，闻言后立刻走得远远的。三位天师也遵旨退下。杨婵疑惑，只得走出几十丈远，望向这边。
玉帝曰：“赤精子，你来问话。”
“遵旨。”赤精子说：“周语琴，如今在场的诸位对武学的来龙去脉全都一清二楚，你要老老实实答话，不可耍滑！”
“不敢，大仙请问。”
“那凡僧怎么会三品武功？是你传授给他的吗？”
“不是。当初在西凉妖怪洞里，海音临死前解释了一句佛经，我受到启发，武功升到了三品。圆行跟我在一起，他也听到了。”
“什么样的佛经？”
“恕我不能回答。”
“为何？难道还有什么隐晦不成？”
“非也。二品武功已经泛滥，我再将佛经说出来，万一泄露了出去，岂不糟糕？”
太乙冷笑道：“三品武功当初刻在三块石板上，少说也有上百字，你光凭一句佛经就能升上？你蒙骗谁呢！”
周语琴微笑道：“当初？石板？大仙的话我听不明白。”
太乙知道失言了，脸涨得通红。玉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赤精子见势不妙，也顾不得许多了，冷笑道：“还要撒谎！早有人演算过天数，你的三品武功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学来的，他叫王全顺，是不是？”
周语琴早已想好了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是的，但那句佛经是入门的关键，不可或缺。王全顺练成了长寿秘方，非常得意，还写给我看。我见秘方和二品武功有不少关联，便突发奇想，做了一些改动，然后练了，没想到真的练到了三品。”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王全顺何止是写给她看，还详细做了解释，否则她不可能练成。更重要的是，那秘方涵盖了二品到五品的所有武功，并非只有三品。
众仙一时真假难辨，面面相觑。
周语琴见状，心安了许多。元始的确演算出了王麻子和秘方的事，并且告诉了老君，老君又让他的两个徒孙到玉帝面前告我的状。但仙界对秘方一直漠不关心，再加上法武冲突，故而对秘方的来源和内容始终不甚了了。
玄都笑道：“这秘方已存世几千年，从未有人联想到武功，周姑娘好厉害啊！”
“法师过誉了。我猜，几千年来还无人练成过二品武功，我只是更上一层楼而已，自然简单多了。”
金星点头道：“这话倒也在理，看来的确是机缘巧合。王全顺现在哪里，他还好吗？”他嘴角一努，露出了一丝微笑。
周语琴一愣，随即明白，低头道：“嗯……他……不是很好。”她抬头向太乙瞥了一眼。
太乙、赤精子顿时冷汗直冒。太乙先是借尸还魂，复活了冲阳子，又让他暗害王全顺，可没想到居然失败了。堂堂大罗金仙，竟然和一个凡人过不去，此事一旦泄露出去，无疑是天大的丑闻。更加恐怖的是，万一牵连到师父，那太乙只能自杀谢罪了。赤精子也深深懊悔，刚才不该提演算天数的事。
金星问道：“哦？为什么不好？他练成了长寿秘方，可以活两百岁，还不满足吗？”
周语琴满脸的惭愧，叹道：“我发现那秘方竟然和三品武功有关，知道事关重大，只好……只好把他杀了！”
太乙、赤精子长舒了一口气。
金星叹道：“周姑娘舍小节，取大义，难为你了。”
周语琴乘胜追击，问道：“圆行和尚已被法师带走，日后华阳真人的武功也会升到三品，这……真的合适吗？”
玄都笑道：“这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金星点头道：“华阳半武半法，全靠丹药维持。”
周语琴其实明白这个道理，华阳的生死永远掌握在老君手里，对仙界构不成威胁。她本想借此机会救出圆行，看来没戏了。
玄都心想，我不来为难你，你竟找上门来。他笑道：“如此说来，周姑娘也只会三品，不会四品，更不要说五品了。”
周语琴想，我若不会四品，在他眼里就没价值了。老君一派似乎与元始一脉有些不同，还是不要得罪为好。她答道：“我不敢说一定能升到四品，但颇有心得，或许可以，也未可知。”
她自以为回答得很巧妙，不料众仙都笑了起来，金星皱眉。
太乙大笑道：“狂妄无知！你知道武学是何人传下的吗？”
周语琴知道坏了，牛皮吹破了，幸好玉帝摆手，阻止了这个话题。
玄都继续问道：“刚才姑娘说海音解释佛经，可他已死，岂不是死无对证？”
“我来作证！”一位大罗金仙凌空飞来，竟是黎山老母。
老母上前见驾，玉帝微微点头，金星、玄都、赤精子稽首见礼，太乙无奈，也拱了拱手。
老母说：“海音解释佛经，确有其事。”
玄道笑道：“既有老母作证，自然没错了。可老母如何确定，周姑娘是因为听了佛经才升上三品的？”
“当初若不是我暗中拉住捆天绳，她早就被勒死了。之后我并没有加力，而她听了佛经后却力量大涨，个中缘由，已一目了然。”
玄都点头，不再说话。
金星笑道：“看来该问的都问了，还请陛下圣裁。”
玉帝问曰：“你会三品武功，杨戬可知？”
这是玉帝第一次亲口对自己说话，周语琴赶紧磕头道：“他……”
“我知道！”空中传来一声大吼，一员神将威风凛凛地落在广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