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四天,随着顾良表现逐渐正常,桑秋尊者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最终只是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桑秋尊者与羿天尊者不再过多对于这件事苛求前因后果。
    如桑秋尊者所说,阵最难的是进入阵法,之后的一切就变得简单起来,除了在内部遭遇到断层,因此除了桑秋尊者带领顾良从一个地方心行到另一个地方之外,一路上对于顾良来说,算是无惊无险。
    四天之后,三人从阵法中出来。五百里的长度,平均下来是一天一百二十五里的蜗速,在顾良看来,这只能说是为了安全降低了速度。但事实上,若不是桑秋尊者一路上一直在意着顾良的状况不敢提速,桑秋尊者能保证把时间压缩到三天甚至是两天半,虽然这速度也很慢,但是在阵法之外,就算空出休息的时间,三人一天在海上随便也能飞一千五百里上下,在陆地上不行,路上多山,有时要绕路,有时还要适当小心被凡人发现。
    出了阵法,行进的路上终于不再那么束手束脚,顾良张开双臂对着大海毫不吝啬地赞美:“海啊!你是多么的广阔!”
    “我们一直都在海上。”桑秋尊者宛如看白痴一般看顾良,“现在是,之前也是。”
    “你不懂。”顾良摇摇头,然后深吸一口气,肆意享受着海洋的一望无际,带着无限活泼大叫一声,想与海浪的声音一起传播到远方。
    “多大的人了。”桑秋尊者翻白眼。
    顾良笑,在桑秋尊者面前,他偶尔会是个孩子,因为他有时也想把一切需要操心算计的东西全部丢给桑秋尊者,而自己只要跟在桑秋尊者之后一步步往前走就行。
    “笑个屁,哪儿有时间给你笑。”桑秋尊者毫不在意顾良的心情,抬手就拍在顾良的脑袋上。
    “快跟上来,我们走了。”
    顾良抱头,怒:“万一给你打傻了怎么办?”
    “再傻能傻到哪儿去?”桑秋尊者呵呵一笑。
    “你!”顾良更怒,但是桑秋尊者和羿天尊者已经飞远,他只能一边怒一边追赶两人。嗯……两人这个速度他倒是赶得上,比之前要轻松一些。
    ……
    出阵法当天傍晚,三人在飞行八百里之后,落在一座无名小岛上。
    “休息,睡觉,随便你干什么。”桑秋尊者挥手。
    顾良欢叫一声,钻到海里捕鱼,不多时就抓着三条鱼尾巴出来,削平树枝后,把鱼串起来开始烤。
    顾良拿着烤鱼寻找两位尊者,最后在岛中央的树林里找到两人。桑秋尊者打穿了一棵大树制出一个树洞,树洞前杂乱堆着各样的树枝和木头,桑秋尊者坐在枝枝叶叶的荫凉里休息。而羿天尊者则坐在一座木桩上打坐,一派十足的落云作风,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给!”顾良递烤鱼,桑秋尊者接过烤鱼之后轻轻咬了一口就插到一边的地上,而羿天尊者则是仔仔细细吃完,把残余的鱼骨头之类扔到一棵树根旁,没有立刻打坐,而是开始放松身体促进消化。
    “嗯……”顾良看了看两人,然后问:“要不要帮你们除除虫?”
    “你随意。”桑秋尊者斜倚在树洞里,看隐约的残阳。
    “好。”顾良手一甩,小旗插在地上,第三境界的小旗很熟练地就开始进行圈地为王的行为。
    “那……我离开了?”顾良试探道。
    “不要问不必要的问题。”桑秋尊者收回目光看向顾良,再道:“也不要做太多事情。”
    “嗯?”顾良不明白。
    “我是说。”桑秋尊者看手边的烤鱼,“你这烤鱼,不要一有时间就做给我们。辟谷可以不吃东西的。”
    “嘁。”顾良翻白眼,“好心当做驴肝肺。”
    “好了好了,没你事了。”桑秋尊者挥手,驱赶蚊子一般赶顾良。
    “你!”顾良大怒,但还是很乖巧地走开了。
    顾良离开许久,当树林里静得只剩下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时,羿天尊者才开口道:“说这么过分,万一他生气怎么办?”
    桑秋尊者的目光毫无焦距地放在远方,整个人透露出一种神游天外的安静气息。他听了羿天尊者的话,缓慢回答说:“生气……就生气呗,他又不是没有生过气。”
    “也就他能有这好脾气。”羿天尊者笑道,“狗咬吕洞宾。”
    “有什么关系。”桑秋尊者的目光收回来,闭上眼静静养神。羿天尊者不再打扰桑秋尊者,因为他之前在阵法中一直紧张了四天。
    由于顾良的古怪举动,桑秋尊者怕顾良在阵法里出什么问题,一点都不敢放松紧绷的神经。纵然是桑秋尊者,在四日的高强度之后也显得有些心力交瘁,这远不是桑秋尊者的极限,但也早就超出了闲适的范围。
    顾良赤着脚站在海滩上,呈“大”字形伸展四肢,感受着海风的吹拂。顾良站了很久,一直从太阳接近地平线站到月光一片片照在海面上,然后他纵身一跃钻进了海里,躺在浅海的沙面上透过海水看世界——他是不敢用眼睛接触海水的,也不敢长时间泡在水下,所以他用灵力隔绝了海水,并不断从海面上运来需要的空气。
    ……
    早晨,日上三竿的时候,海水慢慢退下去,从顾良的头部降到胸口,然后在沙滩上的整个人都从海水中露出来,顾良也随之清醒。
    顾良站起来,衣物干燥,背后也没有细沙。顾良伸懒腰,柔和的月光他发呆看了一晚上,烈日照在脸上的感觉给顾良一种蠢蠢欲动的幸福感,那种莫名的欣喜仿佛就是大自然的馈赠。
    顾良躺在地上打哈欠,等了一会儿,桑秋尊者和羿天尊者从岛内出来,桑秋尊者招呼顾良起身,三人的休息结束,顾良随手招回小旗,再次开始飞行赶路。
    飞行十六日,三人到达沿海的一个小渔村,再飞八日,三人到达净林门,净林门还是像以前一样,似乎没有任何改变。顾良没有心情感叹净林门的宁静祥和,因为一路的飞行几乎要了他的小命,桑秋尊者没有让顾良休息,秉承着“回家先见掌门”的优良习惯,直接把顾良拽到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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