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如今真是怪事连连,什么人都敢与本官这样说话了?”。
    迁安县衙门口,继续聚集着一帮看热闹的,黄通判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反问起来。
    衙役们并未驱散围观之人,吕知县与黄通判各有各的打算:前者为了让百姓们看清何家的本来嘴脸,进而让何大赖子绳之于法。
    而作为后者,黄通判希望借助围观之人、意在说明:吕知县断案太过草率,不能此定案。
    如此一来,看热闹的人有福了:不但不会被驱散,还可以靠近一点、顺便再嘀咕几句。
    对黄通判‘出言不逊’的是锦衣卫王总旗,而他却冲吕知县发火:看看你这个知县当的,什么人都可以顶撞本官了?
    哎,锦衣卫穿布衣,没有高头大马,又是区区几人,气势与威风明显减少许多。
    看人下菜与自我得意,往往导致双眼蒙蔽,进而大意失荆州。
    “黄通判太抬举下官了,这位大人,岂能是下官所能指示了的?”。
    吕知县转身向锦衣卫王总旗说道:“大人,他这算不算出言不逊?”。
    “拿下……”。
    黄通判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两名锦衣卫校尉押住,一旁的随从刚欲前,看到二人腰间的令牌,立刻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一个小小的六品通判,好大的口气啊”。
    王总旗缓缓前,一只手轻轻放在黄通判的乌纱帽,不屑的神情、似乎无暇顾及那个颤抖的身子。
    “误会,大人饶命啊……”,黄通判话音未落,却见那顶乌纱已经飞出数米之外。
    “哇哦……”。
    “天哪,这位男子是谁?”。
    人群炸开了锅,对他们而言:知县大人是最大的官了,通判对知县指手画脚,这名不一起眼的男子竟对通判如此‘胆大’。
    在众人眼里,此刻的黄通判还不如县衙的小喽喽,吕知县要摘掉这些人的帽子,也起码要打声招呼的、而且动作绝对没有这么洒脱。
    什么叫高手?什么叫深藏不露?眼前是活生生的例子。
    “黄通判,你蹿下跳,勾结知府、包庇何家,我们盯你好久了”。
    王总旗似笑非笑的样子:“此外,你随意干涉县衙事务,越权插手刑狱,这些年,也差不多了吧?”。
    “噗通……”一声,黄通判声泪俱下的跪了下来。
    人群一阵骚动,围观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一些,总有一些明事理的人似乎看出:这些牛气哄哄的人,是传说的锦衣卫吧?
    吕知县并未阻拦,也没驱散,不大会儿的功夫,围观的人全部散去。
    “何家完了,吕知县胜了……”。
    城一家药铺,门窗紧闭,柜台前围了不少人,有各药铺的东家、掌柜、伙计等。
    桌摆着一些银子,各人往回拿了属于各自那一份。
    ‘可惜了,我们都是押何家赢的,没有一个人给吕知县x-ia'zhu,这银子谁也拿不走’。
    负责押住的那名掌柜叹道:“从此以后,我们迁安县的天,怕是要变了……”。
    县衙,仲逸正与吕知县说着什么,不远处,锦衣卫王总旗正朝这边走来。
    “仲大人,这黄通判虽然可恨,但毕竟是朝廷命官,此案还是要交给其他衙门去办,不必再动用我们锦衣卫了”。
    王总旗说道:“我们何时返京?请仲大人明示”。
    次在迁安县城门口演了一出送别之戏,让别人都以为这位朝廷翰林院的侍读学士已经离开了县衙,而剩下的何家也肆无忌惮了。
    仲逸并未离去,锦衣卫的人也没有离去,连他的随从程默、托雅、喜子等,都从未离开过。
    尤其托雅与喜子,对此次尽快破案起了莫大的关系。
    凶手被抓,何家后面的势力也渐渐浮了出来,有锦衣卫的协助,事情好办了许多。
    知府衙门自不用说,是京城的那位吏部郎,恐怕如今也是如坐针毡。
    亲戚这层关系,若是从来都不走动还好,一旦加深着这种关系,那怕是不冷不热那种,时间久了不好撇清了。
    此刻的那位吏部郎,恐怕早巴不得断绝与何家的这层关系,可如今都这样了,之前那些交情,不是一句话能斩断的。
    袁若筠的兄长袁若晗,也是仲逸的大舅哥也是吏部的郎,而且是年纪最轻的郎。
    有袁炜这位之前礼部尚书的余威,想必袁若晗在吏部的地位与影响力,远何家那位亲戚郎强。
    既然锦衣卫插手这件事,若是需要协调,到了京城后,身为锦衣卫北征抚司的镇抚使石成,也不会袖手旁观。
    而师兄也如今是京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佥事,能说话的人很多……
    仲逸宁愿不愿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但这毕竟不是单纯的破案,也不是两个高手在高山悬崖边的对峙,而是多种力量的平衡。
    剩下的,交给别人去办吧……
    “吕知县,此案你务必要尽快审结,凡是涉案之人,只要在县衙的审理范围之内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仲逸叮嘱道:“若是其他衙门再有干涉,你可差人来翰林院,本官会尽量协调”。
    一种莫名的成感,仲逸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很多。
    吕知县连连点头,他要的是这句话,否则仅凭他的能量,自然还是无法将此案进行到底的。
    “仲大人,你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吗?”。
    众人退去后,吕知县前压低声音道:“他们如此煞费苦心,难道是为了贩马吗?这可绝不是一般买卖人敢着手的”。
    仲逸并未言语,转而望着眼前的这位七品知县,希望这次不要在让自己失望了。
    ‘仲大人,下官总算是看出来了,仲大人一心为了朝廷,绝无半点私心,此次也帮了下官的大忙,不妨直说了’。
    吕知县咬咬牙道:“他们这是向北边运送马匹,而且都是良马,如此一来,我们大明的好马越来越少了”。
    所谓何家的‘买卖’自然不止一个县、一个府,而他们做买卖或许只是一个幌子而已,身后另有其人。
    而吕知县所说的北边,是鞑靼还是女真呢?
    仲逸笑道:“这事儿太大了,你尽管办好眼下这几桩案子即可,本官回京后自会奏明朝廷,你等不可轻举妄动,朝廷自有统一部署……”。
    吕知县连连点头:“下官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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