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捐纳,朝廷起初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缓解国库开支。 尤其是军饷、赈灾、皇室、宫廷、大型修建等开支甚大,才不得以为之。
    其大规模的捐纳始于景泰年间,此后,遇事即开,不能复止。
    所捐财物可分为草料、粟米、牛马等与银子两类,起初以实物为主,后来以钱财为主。
    捐纳可获得冠带、散官、封典、武职、免考、免历事、复职等。所涉对象有富民、生员、吏员,其富民占大多数。
    其有个现象特别有意思:捐纳对职控制较严,而对武职与吏员则控制较松。
    樊予娓娓道来,仲逸却对最后这句甚为感兴趣:若是这样,师兄便可借此更进一步,在林啸义的协助下,他以军护入军,再加刚在剿倭之战立了大功,此举正合他意。
    见仲逸心不在焉,樊予便敲敲桌子提醒他:“贤弟啊,你听到了没有,这捐纳不仅仅银子可以,还得要遇事则开,遇事则开,知道吗?”。
    仲逸笑道:“了解、了解,这不?现在不遇事吗?等以后遇到大战需军饷,或大灾、大工程需要银子时,朝廷开了捐纳之后,小弟这边听樊兄安排,到时再好好准备一番”。
    听仲逸这么一说,樊予这才微微点点头:“知道好,此事要从长计议,今日告知是让你有个准备:好好赚银子,到时才能派用场”。
    “樊兄为我前途着想,愚弟心领了”,仲逸缓缓起身望着窗外:“只是此事我从未想过,待我回去与阿姐商议,还得问过家长辈与师父,从今日起,我定将此事牢记于心,定不负樊兄一片苦心”。
    这时,樊予从侧屋取出两只酒碗,将仲逸刚带的一坛酒打开:“原本打算晚喝的,话说到此处,你我兄弟现在连干三杯,如何?”。
    仲逸顺手接过酒碗:“好,他日若你我兄弟能同为朝廷做事,定当齐心协力大干一番,方能不负此生”。
    此话当初为樊予在蠡县所说,如今他说这话正是为了激励他,而也是为了激励自己。
    此话果真奏效,樊予连饮三碗,也不顾得官体斯之态:“痛快,若有贤弟在身边,我樊予做事便无所畏惧,此事这么说定了”。
    哈哈哈……,二人立刻大笑起来,明明在樊予的家,硬是喝出小酒馆的味道。
    人啊,只要高兴,什么都是好的……
    也是在此时,仲逸便才正式将做官一事并入自己计划当。
    当初在凌云山时,师父曾说过,谋者之大,要以天下万民为托,而真正的智者则须经常人所不能经之事,方能登常人所不能及之顶峰。
    若不为官,何知朝务之繁巨?若不挂帅,何来带兵之道?谋略、兵法本为天下计,岂是一人苦思、独悟能得来的?
    高人流水出隐士,放荡不羁之人,说说笑笑可作诗,闭门苦思得章,可唯独这谋略之道不能如此。
    仲逸这才想着:怪不得师父很少提及他早年之事,而好多人却依旧自愿听他之言,若没有早年在衙门与军营的经历,师父或许可以成为一个采过人的诗人,而绝不是如今的谋者。
    从樊予的家出来时,天空已挂起一轮明月,仲逸感觉头有些发晕,但他还能勉强走路,罗英知道樊予的住处,而一天都未来找他,看来袁若筠今日又未在当铺露面。
    此刻天色已晚,只能等明日再说了。
    回到小院,仲逸见仲姝屋的灯还亮着,他便告知一声袁若筠还未来当铺找他,而后便借口在樊予那里多喝了几杯,身体有些不适,只得回屋先休息了。
    仲姝见状也不再说什么,樊予不是什么外人,他与师弟二人早在蠡县时经常同桌痛饮,也无甚惊讶之处,看着他躺下后,仲姝便回了自己的屋。
    透过窗户外的月光,仲逸重重的翻过身来,他此刻睡意全无,心只想着一件事:无论是养家、与当年陆家庄之案的幕后推手抗衡,还是将师父所授之道发扬光大,连眼下要在这京城生存都离不开一样东西-------银子。
    当初只是想着开起当铺之后便能引起罗龙、严磬的注意,以此来周旋,不过从今日与樊予的交谈得知,还有捐纳这条路。
    只是仲逸有一事不解:为何师父、祖父、外叔公从未对他提起此事?
    或许只有做过官之后的人,才知道为官之苦,也不会再让他随意趟这个蹚浑水吧。
    如此来看来,还得请示过他们才行。
    若是真能弄个一官半职的,那手的筹码不再是一个当铺那么简单了,若能真正接触衙门民政、军营军务,那对于师父所要探究的谋略之道,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
    次日吃过早饭后,仲逸便来到若一当铺,原本对生意不甚了解的他打算将一切事务全部交给老姜头打理,如今当铺的成败与诸多计划干系重大,务必要尽快从学出点东西来才是真的。
    况且袁若筠几日未露面,若是她来当铺也正好能找见。
    柜台前,老姜头见仲逸走了进来,急忙起身问候:“东家早”。仲逸微微点点头。罗英早已忙完他手的活,正在那里把玩着一块玉石,这是他从老家带来的,连日来都在这当铺做事,也学会了老姜头的习惯:见到什么东西都想估估价。
    “仲大哥,昨日与樊大人说的怎么样?”,罗英笑道:“什么时候带我去趟刑部大院,我只要进去看一眼行”。
    仲逸白了他一眼:“看你那点出息,改日带你去,让你呆一天,总够了吧?”。
    老姜头听的二人一番说话,便微微摇摇头,虽然他对自己的这位新东家不甚清楚,但他早看出来:仲逸在衙门是有些背景的,否则那日前来当铺当物之人便不会说是樊大人介绍的,而这个樊大人是刑部的。
    仲逸刚欲向老姜头请教当物估价之术,却见门外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来。
    原来是哪位与蠡县守门守卫头领刘三,长得颇有几分相像的--------袁大头。
    一个月的期限已到,他应该是前来赎那块价值不菲的羊脂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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