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松开!”乌丹雅惊慌失措,拼命的从影子手上往回夺裙摆。
    影子刷的一下松开裙摆,从乌丹雅身边退开,笑得却更加阴森了。
    “蜈蚣血蛊,附于腐肉,可令腐肉生肌。只是这种血蛊极其难养,幼虫时期,便要养在人体里,以人血为食物,数千只幼虫才能培成一两只真正的蜈蚣血蛊,是世界上最毒却也最神奇的蛊虫。看来丹雅公主的母妃不止将蛊术传给了您,您还学得十分之精通啊!”
    影子头头是道,将乌丹雅腿上的两只血蜈蚣的来历如数家珍。
    乌丹雅发疯般嘶叫,“你到底是谁?!”
    “还是那句话,您不用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我能帮您就行了。您就当我是个影子吧。丹雅公主既然精通蛊术,想必一定也会施——情蛊。”影子幽幽道。
    “情蛊……”乌丹雅怯怯,“你让我给表哥下情蛊?”
    “我只是给您出个主意,下不下,还不是在您自己吗?”影子说完,又如出现时那般,影影绰绰的消失在空气中了。
    乌丹雅却愣在原地: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知道自己母家乃是苗疆巫蛊世家的事!要知道,巫蛊之术从古至今都是不上门路的下三流手段,炼蛊之人十之八九是要受到反噬的。
    因此段氏自打从苗疆退出,隐没到西域三十六国之后,便成一盘散沙,后人们自发的废了这门技艺,努力适应外面的社会去谋生,都成了平凡人,过着平凡的生活。
    唯有段氏,百年之前便是苗人的族长,家世浩大,后人无需为了生计奔波,是以依然有后人保持着炼蛊的习惯。
    只是他们炼蛊,大多都是背着人的,也很少再研究那些害人的黑蛊术了,多以修炼可以救世济人的医蛊为主。
    偏生乌丹雅的母妃段妃就是个黑蛊骨灰级爱好者,她也不是为了害人,纯粹是因为喜欢而已。但黑蛊毕竟是黑蛊,就算不拿出来害人,光是养蛊虫都十分血腥残忍,很多蛊虫都需要以人体去养,段妃尊贵为未来王后,自不会牺牲自己如花似玉的身体去养蛊,她身边的婢女便有好几个都被她这么折腾死了。这是西夏王宫不为人知的一段密辛。
    段妃明知这些蛊术不是好东西,多年来一直禁止乌丹雅接触。
    但乌丹雅身为段妃的独女,耳濡目染,当然不会一无所知,从前有母亲盯着,确实也没接触过,可是经历那场地动山摇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母妃死了,自己的腿断了,乌丹雅痛定思痛,不想做一个终身残废的废物,便悄悄将母亲的遗物整理了一番,从中找到各种有关炼蛊的手札,琢磨了一番,终于也炼出了几只血蜈蚣,用以治疗自己的腿。
    这血蜈蚣是个亦正亦邪的蛊虫,成蛊有滋骨生肌之效,养蛊的过程却残忍异常:最开始,要在一个人身上养上数千只蜈蚣,再让这些蜈蚣汲取这人身上的血肉做养分成长,成长过程中,这些蜈蚣再在这人的体内互相厮杀,最后能活下来的几只成虫,便是真正的血蜈蚣,待成虫炼成,这被当做炼蛊容器的人,自然也已经被抽干了精髓,变成了一个人干。
    而且乌丹雅毕竟初次炼蛊,技术不成熟,光是用一个人,她怕成功不了,会耽误她的腿,便同时挑了十个婢女做容器,炼了上万只幼虫,最后成了七八只成蛊,现在都在她的腿上,为她日夜生肌。
    效果固然是好,可是那十个可怜的婢女,全都惨死在公主殿的后花园地牢里了。
    乌丹雅本想这次之后,再也不接触蛊术了,影子的出现,却让她又想起了炼蛊之时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手,既然已经开头了,还有回首的余地吗?
    情蛊,情蛊……
    那是段妃生前最最忌惮的蛊术,她亲口告诫过乌丹雅:“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得已需要用上蛊术,母妃也不怪你,但你一定一定要记住,此生此世,千万不要沾染情蛊。情蛊在蛊术之中,不算得很难的术法,可是这个蛊术,却是所有蛊术中自身反噬最厉害的。没有哪个施蛊的人全身而退过。”
    乌丹雅抱住了自己的头,反噬固然可怕,可是母妃并没有提醒她情蛊的反噬到底会让施蛊人怎么样,有失去一切可怕吗?
    黑暗中又想起了银子若有似无的声音,“如果你想对焰王爷施情蛊,我会帮你……我会帮你……我会帮你……”
    “我会帮你~~”
    乌丹雅紧紧闭上的眼睛终于又睁开了,“帮我!帮我弄十根表哥的头发。”
    “嘿嘿嘿嘿~~~”回答乌丹雅的是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第二天一早,乌丹雅的床头果然多了一个小小的锦囊,锦囊里面,是一小撮乌黑柔亮又略显粗粝的长发。
    乌丹雅拿起那撮头发,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将头发放在胸口,似是抱着什么宝贝一般,良久,才一瘸一拐的从床上下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一把剪刀,在自己的中指上狠狠地剪了一刀。
    鲜血滴滴答答的流在瓷白的碗里,绽开一朵朵妖艳的花。
    乌丹雅的笑容也变得妖艳起来。
    “表哥,表哥,你是我的……”
    乌丹雅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将头发点燃,把灰烬搓进了碗中,又从腿上扒下了一只血蜈蚣扔到了碗中。
    那血蜈蚣嗜血如命,一到碗中,便将混着头发灰的鲜血喝净了,喝得肚子都圆溜溜的,涨得整个身体几近透明。
    乌丹雅将血蜈蚣捧到手上,又缓缓放到地上,轻轻对它说道,“去吧,去找你真正的主人……”
    ……
    “啊呀!什么东西!”简洵夜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脚脖子狠狠一拍,拍到了一团黏腻。
    “靠,蜈蚣!娘子,娘子!你没被什么虫子咬吧?”简洵夜第一时间想到了叶千玲,连忙将已经熟睡的叶千玲拉了起来。
    叶千玲揉着惺忪的睡眼,“虫子,哪有虫子?!”
    她可是最怕虫子的!
    简洵夜玩心顿起,提着方才被自己拍死的武功丢到叶千玲面前。
    “啊!”叶千玲吓得惊声尖叫。
    简洵夜见叶千玲是真的怕,连忙将蜈蚣尸体捡了起来,远远扔开,“真是委屈我娘子了,西夏湿热,又四处环山,蚊虫蛇鼠猖獗。明儿我让钱飞龙在咱们的帐篷四周撒一圈硫磺粉就好了。”
    叶千玲看着那团血呼啦差的蜈蚣尸体,“它怎么吸了那么多血,咬你哪儿了?”
    简洵夜摸了摸脚脖子,“没事。”
    叶千玲低头一看,只见简洵夜的脚脖子上两个小小的血点点,分明就是那只蜈蚣的杰作,四周的肌肉也通红的,微微有些肿起来。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小的伤口,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经久不散的血腥的味道。
    “真的没事?”叶千玲有些担心。
    “真没事。”简洵夜大手一挥,“在桃花镇睡牛棚的时候,我还被蛇咬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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