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刘氏已经冲到了里间,站在她身后的玉儿,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妇人,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两个耳光,“说,为什么要害大少奶奶!”
    叶千玲看着玉儿处变不惊的样子,一言不发,若有所思,只倚在一旁的的门框上绞弄着自己的秀发发梢。
    “太太,依奴婢看,这等刁奴,胆大妄为,一定也是满嘴谎言,咱们还是把她带回上房好好审问才是。”
    刘氏皱眉点头,“这话不错。”
    刘氏一说完,她身后的几个壮硕婆子和小厮便要上前拉人。
    福儿和莹朱一同上前阻止道,“就在这里审好了!”
    玉儿不满的看了叶千玲一眼,“大小姐,就是这么教下人的?奴才而已,敢这么跟太太说话?”
    叶千玲并不搭理玉儿,只对着刘氏眯眼一笑,两只眼睛笑得像两弯小月牙,“还王太太多多包涵,叶府小门小户的,不比皇宫和南疆王府里有规矩。”
    刘氏被噎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叶千玲这是在提醒她呢,这是叶府,不是她的南疆王府,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入乡随俗”,别以为自己还是端恭太妃,可以呼风唤雨的。
    玉儿也瞪圆了眼,“你……”
    莹朱瞪了回去,“依奴婢看啊,南疆王府里的规矩也不怎么样啊,下人也敢对着大小姐你你你的,不会用敬语吗?没大没小的!”
    玉儿说是丫鬟,但是被简天弑收用过,简天弑至今又没有正妻,而且她还是刘氏的左膀右臂,是以从前在南疆王府里的地位非常高,可以说是仅次于刘氏和简天弑了。
    今日虎落平阳,竟被叶千玲身边的一个一等丫鬟这样训斥,她哪里受得了,当即便忍不住发作,上前便要打莹朱,“你这蹄子,说什么呢!眼里没有你姑奶奶吗?”
    却被福儿一把拿住,冷笑道,“你是太太身边的丫鬟,我们敬你三分,但你也不要口无遮拦!家里从大小姐到五小姐,一共五位姑奶奶,各个都有名有份的,我在叶府做工多年,竟没见过你这位姑奶奶,也不知你是哪门子的姑奶奶?”
    福儿不似莹朱只会发怒不会诛心,她拿出了在老太太房里管事时的风度来,面色沉静,不怒自威。
    这种管事的风范,是玉儿这种靠着妖窕上位的丫鬟永远都不会有的,顿时就被她给镇住了。
    叶千玲立刻趁机添油加醋道,“福儿!好生不懂事!打狗看主人的话难道没有听说过吗?玉儿姐姐那是太太的狗,而且是娇贵的京巴狗,是你说得的吗?”
    福儿连忙温润笑道,“呀,小姐教训得是,是奴婢不懂事,不该和太太的狗计较。”
    玉儿气得面红耳赤,牙根几乎咬出了血,一情急,脱口而出道,“太妃!”
    叶千玲皱了皱眉,“太妃?这话不合规矩吧?端恭太妃已经从简氏族谱上除名了,太太的名字现在在我们叶府族谱上,叫‘叶刘氏’。玉儿姐姐还‘太妃’长‘太妃’短的,就算陛下大恩大德不计较,又把父亲置于何处呢?莫不是要父亲顶着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在朝中做人吧?”
    玉儿尖声道,“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玉儿姐姐,好不长记性啊!刚才是‘你你你’,现在又是‘我我我’,不知道在主子跟前,要自称奴婢吗?”莹朱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
    玉儿被叶千玲主仆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怼得毫无招架之力,脸红脖子粗的跪到了刘氏面前,“太太,要给奴婢做主啊!”
    刘氏却是扬手一巴掌,直接把玉儿掀翻,“你自己把我平日里教给你的规矩抛到了九霄云外,得罪了大小姐,叫我给你怎么做主,还不快给我滚下去,好好反思反思己过?”
    刘氏可不像玉儿这样没脑子,知道有些话能乱说,有些话不能乱说,玉儿刚才那一声“太妃”,就够叶千玲做文章的了,若是传到了叶修远耳中,指不定就是一场风波。
    刚刚才拉拢住了汉子的心,刘氏可不想那么快就跟叶修远闹不快。
    更何况……她也不想得罪叶千玲,毕竟,叶千玲是个富婆啊!
    玉儿捂着脸,哭哭啼啼的退下去了。
    叶千玲这才慢悠悠道,“太太也真是的,玉儿姐姐也没说错什么嘛,不过是规矩差了些,教一教不就得了?您说,是不是?”
    看着叶千玲漆黑如点的眼眸,刘氏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叶府里,并不是像她之前想象的那样,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不由得打起了精神,“丫鬟嘛,规矩是要好好立的,否则这偌大的叶府,岂不是要乱套?我作为当家主母,不把家里料理好,相爷在朝中都要叫人看扁了呢。”
    切,叶修远把你这只全国闻名的大破鞋娶进门,就已经叫人看扁了好不好?
    “这婆子戕害主子,非同小可,千玲觉得,还是把她押到老太太那里去,等到父亲回来,再好好审问才是。她一个奴才,是不敢干这种事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叶千玲言归正传,把目光转向了地上的婆子。
    她中了华神医的金针,此刻还在拼命的挠着,脸和脖子都已经满是血痕了,惨不忍睹。
    刘氏看了一眼,不动声色道,“既然我现在是当家主母,这种糟心事儿,就不必去劳烦老太太和相爷了吧?我来审,就可以了。”
    叶千玲笑了笑,温柔得像只小绵羊,语气却坚定如磐石,“大少奶奶受了惊,需要休息,在这里审,只怕要叨扰她,还是送去老太太那里最合适。”
    刘氏见叶千玲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也是没辙了,直接看了婆子一眼,“你且好生等着吧,老太太和相爷是绝不会姑且你这种刁奴的!”
    那婆子听到刘氏这么说,不由又提起了精神,大声喊叫道,“是媚儿姨娘,是媚儿姨娘叫我来害大少奶奶的啊!”
    叶千玲走到婆子面前,轻声笑道,“看来,你的金针还没扎够,光痒,还制不住你,等会儿再给你来两针,让你一会儿疼,一会儿痒,交替着来,也许你就会说真话了。”
    就在这时,碧桃从屏风后冲了出来,哭着喊道,“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大少奶奶不好了!”
    叶千玲一惊,连忙带着华神医走到里间,只见岳碧云两只眼睛已经开始往上吊,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竟是气厥的样子。
    华神医二话不说,先在岳碧云的面门上几道大穴上扎了几针,又迅速的用一把小刀在她两边中指上各划了一刀,放出了将近一碗污血,岳碧云那吊起的白眼才渐渐下来了,口鼻之中,也渐渐有了气息。
    叶千玲看着岳碧云又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气还没喘匀呢,突觉不妙,对着福儿喊道,“快去看看那婆子!”
    福儿跑出屏风外,只见那婆子已经七窍流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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