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玲也反应过来了,柔妃这是在敲山震虎呢。
    婆婆既然都跟自己站在一条战壕里了,还管她个什么面子!
    叶千玲噗嗤一声笑,“娘娘这话呢,虽然有理,但是齐家治国,道理都是一样的,只有君臣主仆一心,才能真正做到长治久安。下人有做得不好的,千玲当然是绝不会纵容的,没有过错的,千玲也不会因着自己主人身份,就随意践踏。”
    柔妃点点头,“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可是本宫方才听说,你昨夜在惊蛰殿与老七同床共枕了一夜,可有此事?”
    阿依古丽听了,顿时回了气色,都把头抬了起来,想看柔妃要怎么处理这桩公案。
    叶千玲略直了直身子,“倒是真事。”
    “唔~~已经有碎嘴的丫头子把这话传得整个王府都听见了呢。”
    叶千玲笑了笑,“那娘娘也听见了?您觉得如何呢?”
    柔妃淡淡道,“大月国乃是礼教之邦,未婚男女睡到一起,那可不是小事,搞不好要浸猪笼的!”
    阿依和古丽复又暗暗低下头,只是这一次,她们不是感到害怕,而是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嘿,看看这个叶大小姐,被浸到猪笼里,还能有这样的神气不?
    “呵呵……”哪知道柔妃又开口了,“大月国是这样的,但是在我们西夏,少年那女只要互相心仪,哪里需要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交颈而卧算得什么?拜堂前把孩子养下来好几个的都有。本宫倒是觉得大月国这些礼教,着实无聊!”
    阿依和古丽下巴都惊掉了!
    叶千玲也是一愣,这岂止是开放,简直比21世纪还开放啊!
    “本宫的母妃,就是在与本宫父皇成婚之前就养下了本宫的,你们大月朝的君主既然能把本宫娶回来,说明他也是认可这件事的,所以,往后啊,本宫要是再听见谁碎嘴,就派人拔了她的舌头!”
    古丽尚且还站得住,阿依却是双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
    叶千玲挑了挑眉,“你好好地跪下来干什么?”
    阿依瑟瑟发抖,“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娘娘说得有道理。”
    “娘娘既然说得有道理,你就出去跟别的小丫头子们都说说,省得到时候舌头被拔了,别冤枉娘娘不仁慈!”
    孙嬷嬷冷着脸,声调不高,威严却十足,吓得阿依和古丽浑身都是冷汗。
    古丽慌忙搀起阿依,“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出去吩咐下面的人不许再乱说。”
    “怎么了这是,阿依和古丽那两个丫头,怎么面色惨白的往外跑?你们教训她们了?”
    简洵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蹭到叶千玲身边便道,“惊蛰殿和别亦阁都找不到你的人,没想到你躲到母妃这里吃好东西来了。”
    叶千玲撅了噘嘴,“你那惊蛰殿里,有人妄图鸠占鹊巢,我怎么敢多呆?”
    简洵夜努努嘴,“刚刚出去的那两只,是鸠?”
    叶千玲笑而不语,柔妃也歪过头去不说话,孙嬷嬷更是个嘴紧的,整个凤舞殿没人搭理简洵夜。
    简洵夜叹口气,“咳,那两个丫头,都是命苦的,是我从柔然大将军手下抢出来的可怜孩子,这几年她们跟着我,也算是尽心尽力,竟生了要跟我的念头不成?”
    叶千玲正想臭他两句,哪知道他已经故作潇洒的理了理鬓发,“哎呀呀,没办法,长得帅就是麻烦,这魅力,挡都挡不住啊,柔然国的公主,获救的苦命孩子,全都要往我怀里送,咋整啊!娘子,你救救我!不把她们通通挡开,我这小腰不保啊!”
    柔妃有人忍不住被逗笑了,“你这孩子,怎么说你好呢!纵得下人都欺负到你媳妇头上来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简洵夜的脸色立刻变得一丝笑意也无,不管是曾经对他有过什么意义的人,只要对叶千玲有半点威胁,那都不是可以一笑而过的。
    “阿依和古丽对千玲怎么了?”
    “这你要去问她们自己了。人呐,有点志向是好的,但是心比天高就不对了。先不说这个了,今日殿考如何,都有些什么人入榜了?”
    简洵夜见柔妃撇开话题,也将两人暂且放下,只瞥向叶千玲,“今日殿考,出了一匹黑马,倒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黑马?”叶千玲拧住了眉头,似乎有什么感应似的,心头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是谁夺了状元?”柔妃好奇问道,“本宫听闻大理寺卿家二公子满腹经纶,也听说过节度使家大公子才思敏捷, 还有掌书记家老幺乃是皇子陪读,连你父皇都很看好这三位呢。”
    简洵夜却摇了摇头,“要是花落这三户诗书世家,还叫黑马吗?这届状元啊,乃是登州府一个商户之子夺得的。这商户世代行商,家里就没出过读书人,连个秀才都没有过的,没想到一举出了个状元,只怕喜报传回去,整个登州都要沸腾了。”
    登州,商户。
    叶千玲的嘴角缓缓撇起。
    他做到了!
    柔妃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听简洵夜这么说,倒是一下子来了兴趣,“哦?商户之子竟有如此成就?不知这新晋状元郎,姓甚名谁?”
    “姓邱,名之衡。”
    “也不知今年几何年纪?若是个少年郎,倒是可以给玥儿考虑考虑婚事。不过啊……年年都有那年过五六旬的还在参考,真是玄乎。”
    叶千玲大大方方的笑道,“娘娘若是有意,大可放心做媒,这状元郎正值青年,尚未婚配,才貌两全,乃是极佳的良配!”
    柔妃微微一愣,“千玲,你认识那状元郎?”
    “不止认识,千玲在乡下的时候,还承蒙过邱郎照拂,能进京认亲,也是拜他帮忙。那是个既正直有才又古道热肠的人。”
    “真的吗?那可真是个好青年了。”柔妃笑了笑,“不过,本宫虽然喜爱玥儿,但她终究不是本宫养的,她上头还有哥哥和母妃呢,本宫最多只能去提醒一下德妃,让她在京城那些贵太太们盯上咱们新晋状元郎之前,抓紧拿下了。”
    “那敢情好。”
    简洵夜本来还有些酸溜溜的,看到眼前这婆媳二人大大方方的聊起了邱之衡,叶千玲竟然真的想把简子玥说给邱之衡,那股酸气儿也就烟消云散了。
    话说回来,今日邱之衡在殿试上的表现,也确确实实的值得这状元的头衔!
    三轮笔试他轮轮第一,已经让武皇刮目相看,殿上武皇现场亲自出题,他也是不卑不亢,旁征博引,将自己的政.治观点深入浅出、轻轻松松的表达出来。
    就连几位大学士都说,这是大月朝数十年来,出过的最厉害的文才!
    若是能收用朝中,再好好培养,不出五年,必会成为大月朝的中流砥柱!
    ……
    傍晚,惊蛰殿。
    昏黄的霞光,洒进简洵夜的寝屋,有种暧昧不明的气息在空气中流淌。
    这里,昨夜,有一只小人儿酣睡一宿。
    简洵夜轻轻地抚摸着床上缎被,如同抚摸着小人儿的肌肤一样,心头升起一阵阵怜惜。
    阿依和古丽就在这时走了进来。
    简洵夜听到了声音,并没有抬头,只淡淡道,“给本王把水放好,本王要沐浴。”
    阿依和古丽相视一惊。
    从前在西疆的时候,她们两人也不过是负责给简洵夜烧烧饭、洗洗衣服罢了,她们也曾想像一般大户人家的丫鬟一样,给简洵夜做暖床丫鬟,待他将来有了正妃,自己好赖也挣个偏妃或者宠妾做做,可简洵夜从来不许她们做任何超过礼仪之外的侍奉,别说沐浴了,就连洗脸水都不曾让她们打过。
    现在……
    竟然让她们侍奉沐浴?
    两人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兴奋。
    “是,王爷。”
    伺候简洵夜,她们是尽心又尽力的,不过片刻,便打来了一整桶艾叶泡过的汤水,连龙涎香都焚上了。
    阿依娇羞的上前,“王爷,奴婢来伺候您更衣。”
    说着,双手已经攀上了简洵夜的肩头。
    简洵夜一个垂眸,狠狠将阿依的手甩开,阿依往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碰倒在地上,打碎了一只青瓷仕女花瓶。
    阿依吓得脸色铁青,也不知简洵夜到底是什么意思。
    简洵夜冷声,“本王只叫你们打水,有让你们更衣吗?”
    “奴婢该死!”阿依翻身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
    古丽也跪下了,“王爷恕罪!”
    “你们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吗?”简洵夜坐在床沿,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
    两人瑟瑟抖抖,一副楚楚可怜样,“奴婢真的不知啊……”
    “看来还是本王平时太惯着你们了。到现在连自己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就冲着你们犯的错,惊蛰殿已经是留不下你们了,本王念着你们跟了本王三年,孤苦无依的份上,现在给你们机会反省,若是你们连反省的机会都抓不住,那焰王府,也留不得你们了。”
    阿依和古丽从未见过简洵夜如此冷心冷面,已然是懵了,“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呀!”
    “错而不知,愚蠢!去找王妃,让她发落你们一笔银子,你们还乡找亲人去吧!王妃是个善良的人,不会亏待你们的。”
    两人没想到简洵夜竟不是说着吓唬吓唬人的,顿时哭了起来。
    阿依更是抱住了简洵夜的腿,“王爷,奴婢十四岁就跟了您,家中老小死的死散的散,您叫奴婢回去找谁啊?您若是不要奴婢了,也别赶奴婢走,奴婢这就碰死在王府里!”
    说着,就要往一旁的柱子上碰去。
    简洵夜完全没有要拉她的意思,只冷笑一声,“你看本王像是会被威胁到的人吗?你若是碰,就下点狠劲,最好一次碰死,本王给你风光大葬。要不然,半死不活的往西疆赶,会很辛苦。”
    阿依听了这话,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也没有要碰柱的那股泼劲儿了。
    古丽是个识相的,知道简洵夜这是铁了心要办她们了,也顾不上面子了,哭着就说,“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奴婢们不该心存妄想,对王妃不敬!”
    简洵夜微微一笑,“不是挺聪明的吗,刚才干嘛装傻?”

章节目录

嫡女在上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尘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尘烟并收藏嫡女在上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