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
    “啊啊~~~”
    一老一少同时捧着脸跳了起来,想躲避叶千玲的暴雨梨花针,无奈都被控制住了,根本躲不开。
    叶千玲给他们两张脸都戳成了马蜂窝,这才解气撒手。
    本不欲与这等刁民纠缠,但无奈他们手里却捏着月娘的婚契,唯有一次治到位,才有望把月娘救出火坑!
    想到这一节,叶千玲也不顾二人嚎叫,搬了条板凳坐下,不紧不慢翘起二郎腿,冷哼道,“我知道你们此番前来,一为抢月娘嫂子回去继续给你们当牛做马,二为惦记我这点东西。今儿个大年三十,姑奶奶心情好,好好地陪你们说道说道!来,你们是想文着说,还是想武着说?”
    蔡氏早就领教过叶千玲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在邱家的小丫头了,只是没料到她不止变得伶牙俐齿,还如此心狠手辣啊!
    竟然举着针就往人肉里扎啊!
    “贱丫头……你、你谋人性命!咱们见官去!”
    “见官?那最是好!听说新上任的县太爷是我干娘的表兄弟,想来他一定会听听我这干外甥女的冤情!自幼在邱家受苦受难,还未成年,便叫舅母八两银子卖做人妇,现如今成了家,好容易置办的一点家什物私又日日遭舅母惦记!见了官,我一定全部如实禀报官老爷,咱们也不知道谁倒霉!”
    “你……”蔡氏语塞,“你这个贱丫头哦!”
    邱福贵赌博场上挂了名字的,哪里敢见官,见了官就要抓去蹲大牢,连忙扯蔡氏的衣角,“娘!咱们自家事,见什么官?死丫头不是说了吗,分文说武说,什么是文说,什么是武说?”
    叶千玲眼也不抬,“文说,便是咱们都坐下来,谁也不许动手扯皮,斯斯文文的把新账老账一起算清楚。武说嘛,便是咱们现在各抄家伙,好好地来干上一架,干完了见官去,任凭官老爷做主去。”
    邱福贵回头看了看小吕和阿夜,一个是笑面虎,一个是黑夜叉,别说两个,掰半个下来自己都不是对手,顿时老实了,“文着说文着说。”
    “好,哥要文说,小妹就文着跟你把事情谈清楚。第一桩事,说说我自己,往日我在邱家时,你们日日叫我做重活脏活,克扣我的饮食,招来则打,挥来则骂,这些我都记着呢。所以啊,麻烦你们心里有点儿逼数,我这里的一针一线,都别惦记,下次再来,我可不是用绣花针伺候了,大砍刀就在床底下,姑奶奶疯起来我自己都怕!”
    蔡氏和邱福贵都是纸老虎,只会欺软怕硬,这会儿被叶千玲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丫头好容易挣出这么点生活,要是真把她逼急了,没准儿真拿大砍刀砍我们,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第二桩事儿嘛,就是月娘嫂子。”叶千玲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月娘,只见她还坐在床头痛哭不止,越发动了打抱不平的心。
    “月娘是我女人,你还待怎地!明儿过年,你不放她回去,准备把她关到什么时候?”邱福贵一听到月娘便急了。
    他自然不是对月娘还有情义,只是邱家现在的生活离不开月娘啊!这一家子,公公不管事儿,婆婆只顾吃,儿子嫖赌成性,只有个媳妇老老实实的做绣活挣钱养家,所以哪能离开月娘这棵摇钱树呢?
    “月娘是你女人?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对待你女人的?”叶千玲反问道。
    邱福贵顿时咋舌,不知道如何作答。
    蔡氏连忙道,“她是我家三媒六聘讨进门的正经媳妇,这么多年连个蛋都不下,我们还是好吃好喝的养着她,还要怎么样?我们已经是厚道人家了!”
    “对对!我们是厚道人家!”邱福贵跟着蔡氏一起睁眼说瞎话,“一直好喝好喝的待她!”
    “呵呵呵!”叶千玲三声冷笑,直把两人都笑得浑身起毛,“你们好吃好喝的养着人家?好不臊皮哦!你一家老小吃的喝的穿的谁挣的,别人不知道,当我也不知道吗?明明是人家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三张嘴!要是你们懂得感恩,好好地待人家也就算了,可是你们这一家子,汉子又懒又贱,婆婆又刁又蛮,月娘在你们家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月娘嫂子已与我说过了,不愿再踏足邱家半步,今日你们既然来了,正好省得我们一趟跑,把这和离手续办了吧。”
    “什么?!”蔡氏和邱福贵同时叫了起来,“和什么离?这贱人膀子硬了,我们大发慈悲一直没有休她,她竟然想和离?”
    邱福贵也慌了,怎么可能和离,先不说往后邱家唯一一个养家的劳力没有了,这脸他邱福贵就丢不起!
    “不可能和离的,这贱人必须跟我回家!”
    坐在床边的月娘,听到叶千玲说到“和离”两个字的时候,心都快要跳了出来,饶是她那么想逃脱邱家的魔爪,这两个字也始终不敢说出口,此时被叶千玲说出来,心头有说不出的痛快!
    可是邱福贵这个无赖,能那么容易放过自己吗?她战战兢兢的看向叶千玲,却见叶千玲面色平静,胸有成竹,看到她这个样子,月娘突然有了底气。
    干脆豁出去了!
    这桩难断的家务案全权交给叶千玲去办,她那么有主意,一定能助自己脱身,要不她刚才也不会那般询问自己!
    这么一想,月娘也不哭了,只是冷冷的看着蔡氏和邱福贵,看看这两个破落货还能怎么出丑!
    那边邱福贵察觉到月娘在看自己,立即不耐烦的招手,“来来来,你自己过来说说,你想不想和离?”
    月娘冷冷一声,“千玲妹子说的就是我想说的,你跟她谈就好了,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你说!我嫌恶心!”
    “你!你说什么!看我不打死你!”邱福贵没料到一向温顺如绵羊的居然也会反咬自己一口,顿时恼羞成怒,又想去打月娘,却被小吕从身后拽住。
    “兄弟,女人不想跟你过了,有点担当就老老实实把和离书签了,然后回去反省反省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往后再讨女人好长点教训,动不动就打女人,叫人一万个看不上!”
    叶千玲没想到小吕平时看起来闷闷的,只会低头做手艺的,关键时刻这么给力!在心里为他点一万个赞!
    “你、你是她的野汉子是吧!你们现在巴不得我签了和离书,你俩就可以光明正大了是吧?我告诉你,不可能!邓月娘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把她卖到窑子都轮不到你!”邱福贵急了眼,破口大骂道。
    月娘气得胸口一起一伏,“你、你在家骂我打我也就算了,出门还要丢人现眼处处与人结怨!我……我今日跟你拼了!”
    月娘说着,从床上爬起,弓着腰冲到邱福贵身边,用头对着他的胸口就是狠狠一撞!
    直撞得邱福贵眼冒金星,痛叫连连!
    叶千玲连忙把月娘拉回去,“嫂子,你别动气,跟这种畜生不值得!我来!”
    邱福贵歪在墙边半天都没缓过劲来,吓得蔡氏嗷嗷乱叫,“我的儿哦!贱人!你谋杀亲夫!”
    叶千玲对阿夜使了个眼色,阿夜把蔡氏按到另一条板凳上坐好。
    “舅母,你也看到了,月娘与福贵的情分彻底没了,你要是为了报复月娘非要把她带回去呢,我也不拦着。但是女人一旦发起狠来,可没有谱儿的,我还记得沟儿村葛大户家的儿媳妇,因为不堪忍受婆婆多年欺压,买了一斤砒霜下到井里,把一家人全毒死了!你要是不怕死,就把她带回去吧。”
    蔡氏一听,脸色发白,那葛家的老婆娘以前跟她是老姐妹,两人凑到一起就聊怎么整治媳妇儿,后来被砒霜毒死,死状惨不忍睹,蔡氏到现在还记得她那双翻着的白眼还有吐出来的长舌头,吓人啊!而她家的媳妇,平时看着比月娘还温顺呢,万一月娘真的效仿她……
    叶千玲见蔡氏神色动摇,决定打个巴掌给颗糖,“我也知道邱家这几年落沓,日子一年不如一年……”
    “可不是吗!”叶千玲的话还没说完,蔡氏就一拍大腿,她也不要脸了,“没有月娘,我们这一家子靠什么过活?”
    叶千玲脸色不表,心头却冷笑,这个老东西,可算是承认一大家子都是靠压榨月娘过活了!
    “你发卖我的时候,找刘寡妇要了八两银子,如今,我好人做到底,你若是劝福贵哥把和离书签了,我也给你八两银子,而且,邓家日前借你们还赌债的那五十两,也一笔勾销了。往后你们和月娘两不相干,这样如何?”
    “什么,八两银子……”
    叶千玲不等蔡氏说出什么反对的话,便又换了衣服冷硬的声调,“我这个斯文的法子你们若是不同意呢,也可,咱们就上衙门,首先让邓老爹找你们把五十两银子的赌债讨回来,咱们再谈和离的事!邓老爹当初认了这笔亏心债,那是因为怕女儿过不得,帮女婿还债,现在女儿都不认女婿了,他老人家又不糊涂,还不知道你邱福贵以后再讨的女人姓王姓李呢,凭什么把棺材本都赔给你!”
    蔡氏和邱福贵一下子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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