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见
    陆华羽道:“属下已经睡下了,庄主有事么?”
    门外的李还山道:“我还真有点儿事。”说罢,他便做了一件令陆华羽很担忧的事,他推门走了进去并点亮了烛火。
    李还山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陆华羽,说道:“纪统领还果真睡下了!”
    陆华羽干咳一声,道:“恕属下赤身 裸 体不便起身相迎!”
    李还山微微一笑,道:“纪统领还能睡得着么?”陆华羽闻言不禁一怔,机械地道:“你怎么?”
    李还山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道:“纪统领为何不称呼我‘主公’而叫‘庄主’了?”
    陆华羽闻言一愕,还未缓过神来,李还山接着又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道:“我猜此刻纪统领的身上定然还穿着夜行衣,你说对么?”
    陆华羽不觉双目一紧,随即陪笑道:“主公说笑啦!”
    “说笑?”李还山哼了一声,“若是我冤枉了你,那么掀开被子一瞧便知!”
    便在这时,突听门外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道:“爹爹。”话落人现,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走进了房中。
    陆华羽一见之下,居然有了种“再见”的感觉。
    再见,有时是再见,有时却是永不再见。陆华羽此时的感觉却是这“再见”的另外一个意思——重逢。
    这名女子赫然竟是陆华羽的红颜知己“江南女侠”李木兰。
    这时,李木兰也已发现了陆华羽,她怔了一怔,登时满脸堆欢,道:“陆大哥,你怎么来了?”声音中掩饰不住的欢喜之情。
    李还山闻言眉头一皱,道:“兰儿,你认得他?”
    李木兰闻言亦是柳眉一蹙,道:“难道爹爹不认得他么?他就是丐帮的……”
    陆华羽突然接口道:“丐帮的传功长老陆华羽。”
    李还山怔了一怔,忽然呵呵一笑,道:“纪耳,‘纪耳’便是‘陆’的谐音啊!陆长老名震江湖,李某却见面仍不相识,真是惭愧啊!”
    李木兰望了望李还山,又望了望躺在床上的陆华羽,不禁一愕,道:“爹爹,陆大哥,你们这是怎么啦?爹爹,我跟陆大哥……”
    “木兰!”陆华羽说罢便掀开被子下了床,他身上果然穿着一袭夜行衣,当然穿着。
    李木兰一见陆华羽的装束,不禁一怔。
    陆华羽走上前来,深深地凝望着李木兰,说道:“木兰,你好。”语声中掩饰不尽的苦涩味道,他那片深情的眼光中亦是含有无尽的凄苦之情。
    李木兰困惑地望着陆华羽,柔声道:“陆大哥,你怎么了?”陆华羽喟然一声长叹,道:“木兰,咱俩是不可能的!”
    李木兰一呆,道:“为何?”陆华羽苦涩地道:“因为此刻我要跟李还山决斗,生死决斗!”
    李木兰不禁双目一紧,道:“你……你为何要如此?!”陆华羽咬牙道:“因为李还山害死了凌帮主,还……还杀了我全家!”
    李木兰闻言登时怔住,过得半晌,喃喃道:”不!我不信,我不信!”说着转身掩面狂奔而去。
    “兰儿!”李还山刚追出几步,突听身后的陆华羽冷冷地道:“李还山,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李还山回过身来,望着手持长剑的陆华羽,哼了一声,道:“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陆华羽道:“你不信?”李还山道:“不信。”陆华羽道:“那你何不一试?”
    李还山道:“我用不着试。”陆华羽蹙眉道:“哦?”
    李还山并未回答,因为陆华羽已经看见了一道光,一道剑光。然,这道剑光却不是来自李还山的手中,李还山手中并无剑。
    一名冷面汉子已持剑来到了房中。
    陆华羽抬眼道:“张三?”
    这人正是管家张三。张三寒声道:“要想杀我家主人,先问问我掌中这口剑!”
    陆华羽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何必要趟这浑水?!”
    张三道:“我既是这里的管家,又怎能说此事与我无关?”
    便在这时,李还山已抢步出房而去。
    陆华羽冷冷地道:“张三,既是如此,就莫怪陆某不客气了!”张三道:“废话少说,看剑!”话落,他欺身便是一剑。
    陆华羽闪身避过,还了一剑,两人立时斗在了一处。转眼间数招已过,两人却是不分轩轾、旗鼓相当。
    又拆了几招,陆华羽心道:“先下辣手除去此人,否则今夜难以脱身!”心念及此,他一声厉喝,抖手便刺出了六记快剑。
    张三脚步错动,连连闪避。然,他避过了前五剑,却仍未能避过快捷无论的最后一剑。“噗”地一声,那一剑已刺中小腹。他还未及惨呼,陆华羽便飞起一脚,正中他面门。
    “砰”地一声,张三倒飞而起,撞碎窗棂,跌下楼去。
    陆华羽快步出房,并未去察看张三的生死,展开轻功,向着前院的大厅掠去。一路上出来拦截的家丁,俱被陆华羽手起剑落,诛于当场。
    夜风吹来,院中弥漫开来浓浓的血腥气味。
    陆华羽到得大厅,凝目望去,只见李还山正端坐着那张铺着银白色貂皮的太师椅上。
    李还山呷了口茶,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接着便说了一句废话,他道:“你来了?”
    陆华羽回答的居然也是句废话,他道:“我来了。”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句话,这句话绝不是废话,他道:“我来了,你就得死!”
    李还山道:“你是为凌竹青报仇?”
    陆华羽道:“还有我的父母!”李还山皱眉道:“你姓陆,莫非你是神刀阁主陆金臣的儿子?”
    陆华羽寒声道:“是遗孤!”
    李还山微笑道:“你怎能断定是我杀死了你的父母,难道你亲眼所见?若不是你亲眼所见,你岂非冤枉于我?”
    陆华羽道:“我绝不会冤枉你!”李还山道:“哦?”陆华羽道:“死在我神刀阁的杀手便是鬼堡的人。”
    李还山道:“这又能说明什么,我又不是鬼堡的人?”
    陆华羽道:“昨日前去我丐帮嘉兴分舵的杀手也是鬼堡的人。”李还山道:“这好像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陆华羽干笑一声,道:“领头的杀手,我认识。”李还山“哦”了一声,道:“他是谁?”
    陆华羽冷声道:“他曾经代表你去找过凌帮主,他是你的人!”李还山眉头一蹙,道:“所以你便断定是我杀死了凌帮主,断定我便是鬼堡的人?”
    陆华羽道:“难道你不是?”李还山道:“不是。”陆华羽道:“哦?”
    李还山不经风尘地道:“你应该知道,不生异心的属下很少,我的属下也不例外。我有了这样的属下,但不能证明我也是个坏人,你说对么?”
    陆华羽闻言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话,他道:“我前来之际还只是怀疑和猜测,但就在两炷香前,我便确定了。”
    李还山愕然道:“你确定了什么?”陆华羽咬牙道:“你便是杀害凌帮主和我全家的凶手!”
    李还山双目一紧,道:“你是听何人说的?!”陆华羽道:“难道你还猜不出?”
    “是刘福通?”李还山叹了口气,“我就说过不生异心的属下很少,果然不多!”
    陆华羽哼了一声,道:“多说无益,姓李的,拔剑吧!”
    沉吟半晌,李还山忽然嘿嘿一笑,道:“拔剑?应该是拔刀吧?”
    陆华羽闻言不自禁地眉峰紧蹙。
    “你既然献给了我这柄神奇的‘雷霆刀’,我便要在你身上验证一下它的神奇!”李还山桀桀一笑,起身将身畔茶几上的“雷霆刀”提在手中,又道,“陆金臣的确是我派人杀的,凌竹青也是我杀死的,不过,你还有件事不知道!”
    陆华羽冷冰冰地道:“我在听。”李还山笑了笑,道:“我便是鬼堡堡主座下的总堂主!”
    “铮”地一声,陆华羽已然拔剑在手,怒道:“姓李的,你的死期到了!”
    李还山嘿嘿两声,道:“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受死吧!”说罢,他已拔出了“雷霆刀”。
    刀甫一出鞘,刀锷上便飞出了一重逼人的寒气。然,他刚将“雷霆刀”举起,便听得“嗤”地一声锐响。再看时,只见李还山的咽喉上插着一根针,一根钢针,这根钢针已将他的咽喉刺穿。
    陆华羽面无表情地道:“我说过你的死期到了,你不信!”话落,李还山喉中“格格”两声,继而双目暴突,仰天倒在地上,眼见已是不活了。
    陆华羽既然是来复仇的,那他将“雷霆刀”献给李还山就只是个幌子,为了取得李还山信任的计策;陆华羽既然敢将此刀献给李还山,就必然有破解之法。
    雷霆刀,刀风可杀人于十步之外,端的是柄仙兵利器。然,持此刀者若想以刀风杀人,就必须先将刀举起。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任何人都能想得到。
    陆华羽当然也想到了。于是,他铸造了这么一柄空心剑,内藏暗器。李还山举起“雷霆刀”时,陆华羽便将掌中的空心剑对准他的咽喉,一按机关,暗器飞出。
    李还山自然未想到这一点,所以他死了。
    再诡谲的计谋也有破绽,再非凡的兵器也能克制。
    此刻,陆华羽已然复了仇,但他却并未感到欢喜。他望着李还山的尸体,眸中突然便有了悲哀之色。
    便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惊呼,紧接着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便扑在了李还山的尸体上放声恸哭,烛光下看得明白,却不是“江南女侠”李木兰是谁?
    陆华羽望着恸哭的李木兰,眸中的悲哀之色更浓了。
    过得半晌,李木兰抬起头来,道:“陆……陆大侠,你杀死了我爹!”
    陆华羽望着李木兰,直觉得面前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子的眼光寒冷刺骨,他的心在瞬间冻结。
    李木兰捡起了那柄“雷霆刀”,冷冷地道:“陆……陆大侠,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夜不是你死便……便是我亡,动手吧!”
    陆华羽一声长叹,道:“木兰,你手中拿的刀叫做‘雷霆刀’,刀风可杀人于十步之外。你若要杀我,就直管动手吧,我绝不还手!”
    李木兰嘶声道:“你……你为何要如此,为何?!”
    陆华羽道:“因为你爹害死了凌帮主,还杀了我的父母,他,他是鬼堡堡主座下的总堂主。”
    “你胡说!”李木兰呆了一呆,歇斯底里地道,“你骗人,这不是真的,我不信,我不信!”
    “这是真的!”厅外一人道。
    李木兰霍然抬起头,喝道:“什么人?!”话落,只见从厅外施施然走进来了一名身披铠甲的魁梧汉子,赫然正是义军统领刘福通。
    李木兰寒声道:“刘统领,你刚才说什么?”刘福通拱手施了一礼,道:“小姐,陆大侠适才所言千真万确,庄主的确是鬼堡堡主座下的总堂主!”
    李木兰冷冰冰地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刘福通微微一笑,道:“在下是庄主的属下,庄主做的事,属下又怎能不知?”
    李木兰不禁怔住,过得半晌,她抬眼望着陆华羽,戚声道:“陆……陆大侠,我爹做了这么多坏事,你……你杀了我为令尊、令慈报仇吧!”
    陆华羽叹了口气,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上一辈的恩怨又怎能祸及下一辈?”
    李木兰拭去了脸上的泪痕,道:“陆……陆大侠,我们已经不……不能在一起了!”
    陆华羽脸上一片惨然,并未开口。
    李木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我们之间已经有了永远都无法弥补的裂痕!”
    陆华羽木然地立在那里,仍旧未开口,但眼中已有了泪花。
    李木兰又道:“我……我走啦!”陆华羽道:“你……你要去哪里?”
    李木兰苦涩地一笑,道:“世间之大,自有我去的地方。”说罢,便转身向外走去。
    刘福通忽道:“既然上一辈的恩怨与下一辈无关,为何世间还有永远无法弥补的裂痕?为何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陆、李二人闻言同时怔住。陆华羽呆了一呆,便拔步向着李木兰奔去。
    陆华羽忘情地抓住了李木兰的双手,道:“木兰,我……”
    “陆大哥,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李木兰已是泪流满面,但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木兰,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隐退江湖,长相厮守,好么?”
    “陆大哥,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不会分开,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拥抱在烛光中,拥抱在黑夜里。两人脸上的泪痕未干,但同时亦带有了喜悦的表情。世间又有什么事比有情人在烛光中、黑夜里拥抱在一起更甜蜜呢?
    过得良久,刘福通微笑着转身朝厅外走去。他刚走出几步,突听陆华羽道:“且留步!”
    刘福通愕然回身,道:“陆……陆大侠还有何吩咐?”陆华羽微笑道:“你忘了拿东西。”
    “拿东西?”刘福通闻言更加困惑不解。
    陆华羽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折纸,说道:“刘统领,这是先父的‘藏宝图’,你拿着它便能找到先父积攒下的银两。”
    刘福通忙道:“不妥,在下承受不起!”陆华羽笑道:“我不是给你的。”
    刘福通“哦”了一声。
    “我是给那支义军的。”陆华羽续道,“希望这支义军在你的手中能成为一支真正的义军!”
    沉吟片刻,刘福通一躬身,道:“遵命!”
    深夜,已是深夜。
    管家张三止住血,包扎好了伤口,挣扎着站起,深吸了口气,一剑支地,蹒跚着朝前院的大厅走去。
    他刚走到前院中的假山旁,突听大门处传来了脚步声响。他不禁悚然一惊,忙闪身躲在了假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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