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干巴拉正自得意,庄达身法奇快,竟又抢到身前,接住了将要掉落在地对铁棍,身子一纵至半空,双手握棍,使出全身力道,大喝一声,一招“开天辟地”朝查干巴拉头顶击下,这招“开天辟地”是八卦棍法全部精要所在,更是庄达对敌之际的杀手锏,他行走江湖数十年,这一招只使出过两次,每次都将敌人毙于棍下。查干巴拉见这一招力道刚猛,却不闪避,自负横练功夫刀枪难入,双手交叉顶在头上,要硬接这一招。庄达见查干巴拉如此轻敌,心中又喜又怕,铁棍和对方手臂相接之时,就如打在一块石头上一样,但听咔的一声,查干巴拉左臂被铁棍打折,庄达见对方竟能挡得住,不由得大是惊异,查干巴拉对断臂毫不在意,右手伸出,抓住了庄达的衣襟,朝地面大力猛地摔下,庄达胸口又断了一根肋骨,口中不住地吐出血来。
    “走。”铁面人像是对这一切一点都不感兴趣,转身就走,庄达瘫在地上,厉声道:“呔,想要走?哼哼,没那么简单!来人,给我上!”青阳帮和八卦门两帮人马,立马将五人团团围住,一个个舞刀弄剑,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几十人一齐涌了上来,阿斯楞冷笑一声,气沉丹田,忽地一声长啸,连地面的雨水都被震得涟漪层起,那些汉子更是感觉脑中嗡嗡作响,好似晴天打了十来个大霹雳一般,这一啸将几十人震得各个耳膜破裂,急忙捂住耳朵的头晕目眩,未来得及捂住耳朵的就此聋了。庄达虽有内功,也是被这一震乱了思绪,更增重了内伤外伤,眼见这几人向叶飞涯逃跑的方向追去,却无能奈何,只有不住地咬牙怒骂。
    雨势已小了很多,由瓢泼大雨变成了毛毛细雨,欧阳少等三人护着叶飞涯一路向北狂奔,只奔走了几里地,叶飞涯呼吸突地急促起来,三人再也不敢剧烈赶路,打算到市集中找一个医馆,先治好叶飞涯的伤再说。又走了几里地,三人忽觉背后有人跟了上来,回头一看,正是之前打伤庄达的那几人。
    欧阳少拱手道:“适才多谢几位相救。”侧身对何如儿和凤小灵低声道:“你们先走,这几个恐怕也不是好人。”
    “嗯!”二人架着叶飞涯正要继续赶路,忽听扎那道:“把那人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
    欧阳少道:“不知各位为何一定要留下他?”
    扎那道:“你不需要知道。”
    欧阳少道:“那就恕在下不能从命了,如儿,你们先走!”故意提高了声音,以示并不惧怕来人。
    伊日毕斯低吼一声,身形一窜,早挡住了四人对后路。欧阳少暗暗惊异:这人身法不仅奇快,而且劲力十足,委实难以对付。当下横剑当胸,道:“若是有人胜得了在下,尽管将人取去,若是不行的话,就请回了!”他深知自己武功绝不是任何一人的对手,这样说只是为了给何如儿等人争取脱身的时间而已。
    铁面人冷冷一笑,道:“你倒是聪明,想拖延时间么?好,我答应你,而且先给他们一炷香对时间离开,如何?”
    欧阳少心中惊道:这家伙恁地托大,竟敢让他们先走一炷香的时间,能够如此自信,必然有着非比寻常的功夫。
    何如儿眼中满含热泪,道:“欧阳大哥,你打不过他们的!”
    欧阳少望着何如儿,微微笑道:“不要哭了,叶飞涯不会死的,前面就是小镇了,那里一定有医馆,你们买些药品之后就赶快离开,一刻也不要耽搁。叶飞涯体质非常强健,能够经得住庄达那一棍还撑到现在,就一定不会再有事了。我……不能够再陪你回苗疆了,你要好好保重。”说着语声已经哽咽,又转首对凤小灵道:“小灵,你如儿姐姐有时做事鲁莽,你要多提醒提醒她,哎……你们两个再一起,一旦遇见什么坏人的话……”突又摇头大笑,道:“我这是什么乌鸦嘴,你们一定回安全的,嗯,快走吧!”他这一番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只是他心中想说的话实在太多太多,一时之间竟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了。何如儿见欧阳少以死相护,心中又是怜惜又是不忍,若只她一人在此,她一定不会抛下欧阳少独自离开,但现在叶飞涯重伤在身,她不能眼看叶飞涯死在怀里,心中念头反复翻转了数十次,终于泫然道:“好,你……保重!”二人转身离开,消失在山林中。
    一炷香的时间一过,欧阳少道:“你们谁上?”
    铁面人道:“我们根本不需要动手。”
    欧阳少皱眉道:“哦?这我可听不懂了。”
    铁面人笑道:“你不看我,怎么能明白我的话?”
    欧阳少盯着铁面人的铁皮面具,突地身子一震,竟然木在当地,再也动弹不得,他接触到铁面人的眼神之后,只觉那对蓝色瞳孔不住地闪烁着邪异的光芒,他想避开不再去瞧,可目光却偏偏移不开,那对瞳孔时而收缩,时而放大,时而变红,时而变黑,大小颜色变换不定,欧阳少暗叫一声“不好”,却已是来不及了,只觉头脑嗡的一声,再也没有了意识。
    何如儿三人爬过一座山丘,只见下面梯田之中,竟有一人骑着一头黑牛在坡上来回驰骋,正是昨日遇见的牛匡。
    牛匡见了三人,心中大喜,骑着铁牛迎上前来,道:“怎么在这里遇见了你们啊?”转头一看叶飞涯,面色大变,道:“他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凤小灵道:“后面有人在追杀我们!”
    牛匡刚髯倒竖,道:“甚么人敢对你们动手,老子倒要会会!”见叶飞涯伤势很重,暴喝一声,道:“这些人竟下这么重的手,老子定要铁牛踏断他的腰!”
    何、凤二人见牛匡鼎力相助,心下稍宽。众人刚要再多说几句话,只见山丘后闪出六个人,凤小灵叫道:“老伯,就是他们!”
    牛匡转首一看,皱起眉头,道:“这么那小子也和他们在一起?”何如儿、凤小灵闻言这才看清,来人竟然多了一人,而多出的那人竟是欧阳少!
    六人渐渐走近,欧阳少身子僵硬,表情木讷,走上前来,道:“把叶飞涯留下。”声音已经变得生涩,没有一点感情。
    牛匡心中咯噔一下,道:“你说什么,受伤的这小子是叶飞涯?是任城主的儿子?”
    欧阳少依旧道:“把叶飞涯留下。”
    牛匡回想当年江南武林大会,任一空领衔群豪,盖世英雄,何其威风,再见如今叶飞涯气如游丝,性命垂危,只觉一切恍如隔世,道:“若是任城主尚在人世,哪能容得这等鼠辈横行霸道?”
    铁面人道:“那钦,是你对我表示忠心的时候了。”原来铁面人用迷人心智一类的邪术,摄了欧阳少的心神,让他变成了自己的傀儡,并给他起了一个叫作“那钦”的别名。
    何如儿道:“欧阳大哥,你不认识我们了吗?”
    欧阳少像是听不见她说话,拿着一柄铁钩,朝牛匡身上便勾,牛匡身子一斜,便即躲过,说道:“这小子被迷了心窍,任何人都认不出来了,你们快快退后,免得被铁钩划伤了!”何如儿见欧阳少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知道牛匡所言不虚,不敢靠前,缓缓后退了几步。欧阳少被迷了心神后,武功路数也是大为改变,铁钩直戳倒挂,丝毫了没有了剑招的飘逸灵动。牛匡跑到铁牛身后,掀开牛背上的铁皮,从牛肚子中掏出一对铁锤,每柄铁锤上都挂着个铁制的人头骷髅,取出铁锤后,将牛尾旋了几圈,一拍铁牛屁股,道:“快,撞死他们!”他不愿伤害欧阳少,故让铁牛绕开了欧阳少,直取铁面人。铁牛被旋紧机括后,顿时充满了力气,牛角一动,飞奔过来,但见牛身两旁烂泥四下飞溅,锋利如刀的牛角光亮闪动,似要生生将敌人撞为肉泥一般。铁面人狮象虎豹几个手下,见铁牛来势太过霸道,虽然自忖硬功过人,终究不能与几百上千斤的钢铁相抗,一个个赶忙向两边跃开,那铁面人却是冷冷一笑,立地不动,待铁牛闯到近前时忽地单手伸出,抓住了铁牛的一根牛角。牛匡大声道:“铁牛,撞死他!”铁牛力道极强,铁面人双腿半曲,双脚扎地,被顶得不住向后滑去,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足印。铁牛撞得铁面人后退十几丈后,机括力道渐渐松了,那铁面人大喝一声,双脚没入地面有一尺来深,抓住牛角的右手渐渐加力,那铁牛的机括虽松,力道却兀自极强,依旧不住地向铁面人胸口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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