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涯等人不知该说什么,因为这种念头也曾经在他们脑海中出现过,他们听得沈庭雨言语也颇感惭愧。
    沈庭雨道:“二哥你自从和瑾儿分别后,虽然每日依旧面带笑容,但你却没有真正开心过,因为失去至爱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最痛苦的事情!”
    沈庭云长长叹道:“这些往事,又何必再提?”
    沈庭雨语声一转,道:“我得感谢二哥,因为当初我要与露儿成亲时,大哥也是极力反对的,若是没有二哥的支持,断然没有今日。”
    欧阳少叹道:“想必这就是亲事没有邀请众武林人士的原因了。”
    沈庭云终于长声说道:“不瞒诸位,的确如此,大哥认为三弟和一个不清白的乡下村姑在一起,实在有辱我沈家名声,当初本不愿同意这门亲事,也是三弟性情刚烈,做事勇往直前,才最终迫得大哥不得不点头答应,但他不愿邀请武林人士来此,深怕此事传遍江湖,令沈家失了脸面。这一点我实是不如三弟,当初我若有他一半的坚诚,不致今日如此。”
    众人都唏嘘不已,沈庭雨因刚才的一番激动已是满面通红,露儿也是羞羞涩涩,生怕自己让沈庭雨为人所瞧不起。
    欧阳少大声道:“不错,沈兄好样的,这才是真性情之人,自己的幸福终究要自己去把握,成亲的是自己,又不是别人,何必在意别人说什么,只要自己开心快乐,管它什么门当户对!”说罢余光瞟了一下何如儿,心中无限怅惘。
    沈庭雨亦是大声道:“欧阳兄此言正合我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都是狗屁,让它见鬼去吧!来,且干此杯!”说罢举杯一仰而尽,这才发现杯中倒的是茶而不是酒,连连叫道:“哎呀,我还以为是酒嘞!”
    众人大笑,沈庭云笑道:“的确应该上酒的,来人,开上酒菜!”
    是夜众人心结已解,各感畅怀,举杯豪饮,直到深夜才各自安歇。
    第二日一早,仆人来报,说萧天浪已然回来,沈庭雨大喜,忙出门迎接,众人相见之后,各道了一番别来之情,进厅堂落座。
    沈庭雨道:“萧兄及时赶回,小弟心中欣慰不已。”
    萧天浪此时已然知道沈庭雨成亲一事,道:“还好没有错过吉日,否则这也将成为在下此生憾事。”
    梅若虚道:“不知萧兄中途因何事和叶兄弟分开的?”
    萧天浪微一沉吟,道:“此乃在下私事,不便告诉各位,还请见谅。”
    梅若虚笑道:“无妨无妨。现在沈兄弟见你回来,想必已了了一桩心事,明日即是大喜之日,现在大家都能齐聚这里,当真是一件乐事。”
    沈庭雨招呼仆人上了数碟点心,笑道:“既来严州,不可不尝严州美食,这些点心都是严州特产,大家尝尝味道如何!”
    只见每人桌上都端上了数碟点心,众人虽然不知这些点心叫什么名字,但是材料却一看便知,这些盘中分别盛了白梨、烧饼、粉条一类的小吃,这些点心看来也没什么稀奇之处,沈庭雨笑道:“大家想必在想,这些蔬果小菜常见得很,怎会算是严州特产呢?”
    何如儿道:“是呀,我在家时天天都能吃到这些东西呢!”
    沈庭雨道:“如儿妹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且听我一一道来。第一盘白梨,这可不是普通的白梨,此梨名叫‘哀家梨’,关于‘哀家梨’,其中还有一段典故,各位可曾听过?”
    萧天浪道:“‘哀家梨’?莫非便是以哀仲命名的雪梨么?”
    沈庭雨道:“不错!相传汉朝时秣陵有一名叫哀仲的人,他种出来的梨子块头大而且味道极其鲜美,又脆又嫩,入口即化,此梨因此远近闻名,人们将之命名为‘哀家梨’,后人有文赞曰:有爽若哀家之梨,有雅若钧天之奏。要知钧天之奏乃是天上仙乐,人们将哀家梨与钧天奏齐名,可见此梨名头之盛。”
    众人听到此处,都想要尝尝这梨子滋味到底如何,每个雪梨都被切为六小块,象征六六大顺之意,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之后,只觉一股清凉甘甜的感觉上达百会,中至璇玑,下抵涌泉,天地人三穴无不爽朗已极,梅若虚赞道:“果真好梨!甜而不腻,细而不沙,鲜嫩兼具,入口即化!”
    凤小灵笑道:“嗯嗯,好吃好吃!”说话间,已将面前六块梨尽皆送入口中,众人大笑。
    沈庭雨道:“这第二盘嘛,叫作‘严州酥饼’,关于此饼,也有一段典故。相传唐朝开国元勋程咬金从小以做烧饼为生,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流落到了严州城,在此开了一家烧饼店铺,有一日生意甚旺,程咬金便多做了两炉烧饼,岂料第二天店面较前日冷清许多,两炉烧饼没有卖出去,晚上他就把烧饼重新放回炉内以小火烘烤,没想到经过重烤的烧饼肉油渗入了饼皮,吃起来更酥更香,倍受人们喜爱,此后严州卖烧饼的都争相效仿,‘严州酥饼’也因此名声日大。”
    众人又迫不及待地尝了酥饼,但觉此饼还未入口,香味已然喷鼻,一般酥饼的香味是浓郁重香,而此饼的香味虽然也极其浓烈,但浓烈之中又透着一股清香,这股香味闻了之后使人顿觉心胸开阔,食欲瞬间便被激了上来,刚一入口,突觉酥饼冷硬无比,心中都在猜疑这饼会不会咬碎自己的牙,哪知刚一咀嚼,那层冷硬的薄皮立时碎了,细皮粘到舌头之后,立刻化了开来,同时饼内的芝麻、豆沙等馅也漏到舌头上,芝麻的香、豆沙的甜混在一起,连牙齿之间仿佛都溢出了香味。欧阳少连声叫好,“此生尝此酥饼,只觉天下其他酥饼皆为石头!”
    沈庭雨又将其他点心一一介绍了,众人尝遍之后,都点头称妙,梅若虚笑道:“妙极妙极,此番来严州可谓不枉此行,看来以后到得一处,先尝遍地方美食才是正道!”
    第二日即是沈庭雨的大喜之日,故今日按照常理来说,理应按礼催妆,而露儿是无家可归之人,这催妆一节自然是省去了,不过省去虽可,但风俗不可违逆,故沈庭雨早已派人做好了凤冠霞帔、婚衣、铜镜、胭脂等物事,只待明日吉日到来,即让露儿打扮穿戴。
    此时沈庭风、沈庭云二人也出来与萧天浪见过,各道仰慕之情,这一日众人少不了一阵忙活,虽然未请得各路豪杰来此,但沈庭雨已是开心已极,自己成亲能够得好友在此见证,他已觉满足。
    经过了一天的忙碌,众人各回房间安歇,沈家处处洋溢着喜气静谧的氛围,此时突听“啊”的一声尖叫自露儿房间传出,众人大惊,各自奔出房间前去查探发生了何事,然而众人刚一进屋,便全都呆住了!
    露儿的新房之内,竟然站着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竟然是萧天浪!露儿身上的衣服已被撕烂,此时她正泪眼婆娑地望着萧天浪,神情间满是委屈与羞愧!
    众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一人冲进来的是欧阳少,他也不敢相信萧天浪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沈庭雨呆了半晌,冲上前去扶起露儿,柔声道:“露儿,发生什么事了?!”
    露儿擦了擦泪水,泫然道:“萧大哥,他……他……”一股泪水涌将出来,竟说不下去了。
    萧天浪自己也怔在当地,他简直不敢相信适才发生的一切!
    沈庭雨一振衣衫,大声道:“萧……萧天浪,这是怎么回事?!”
    萧天浪仿佛未回过神来,道:“我不清楚……露儿姑娘只说有事找我,但我进门之后,也不知道露儿姑娘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撕去自己的衣服。”
    沈庭雨上前一步,抓住了萧天浪的衣襟,怒道:“你还说露儿怎么了,她又不是疯子,难道会自己撕自己的衣服吗?”
    欧阳少上前拉住激动的沈庭雨,劝道:“沈兄弟且慢,也许此事别有原因。”
    沈庭雨转首向欧阳少道:“欧阳兄,刚才你是第一个冲进来的,你看见了什么?!”
    欧阳少缓缓道:“这……我只见露儿姑娘已是衣不蔽体,而萧兄正站在她的面前……”
    “不必再说了!”沈庭雨截口道,“露儿虽说有几分姿色,但萧天浪你怎么说也是男子汉,怎可欺负一个弱女子?何况她还是我的未婚妻,你……你……”他一时气急,竟说不出话来了。
    叶飞涯上前道:“沈兄,我二哥绝不是那样的人,你和他是至交,难道不相信他的为人?”
    沈庭雨望了萧天浪一眼,“哼”的一声将手送开,搡了搡萧天浪,冷笑道:“我曾经也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是个伪君子!枉我把他当做兄弟看待!”
    萧天浪道:“在下绝不是见色忘义之辈!”
    沈庭雨道:“哼,好一个不是见色忘义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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