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过,腥臭味随着这股轻风飘散在了叶林中。一切又归于寂静。
    柔和的月色落在身上,清雅十分,只有地上的蜈蚣、蛤蟆的尸体见证了刚才惨烈的大战。
    风清此时才敢略微放心,但由于用功过度,刚才斗法甚急没有觉察出来,现在舒展的时候却是忍不住喷了一口血。
    适才大战之时玉瑶未有多少担心,现在见风清口吐鲜血,却是焦急之色倍增,眼中充满了担心,忙上前问道:“你怎么样了?”
    风清轻喘了口气,道:“无妨,幸有玄若及时到此,否则今天真要被那妖人所害了。”
    玉瑶一面关心着风清的伤势,一面问玄若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玄若从怀中拿出一张黄色纸条,答道:“我回到屋中发现了这张条子就跟来了。”
    玄若又看向风清,颇是担忧道:“大祭司运功过度,恐怕需要——”还未说完也是感觉一股热血涌到了嗓子口,虽然强忍,嘴边仍然是沁出了血。
    玉瑶见玄若也是身受重伤,对玄若道:“你刚才催动‘指间风雨’已经超出了你所能够发挥的极限,现在受到的反噬不必风清少。”
    玄若左手抚着胸口,右手擦了擦嘴边的鲜血,不顾自己的伤势,淡淡道:“没事……还是先将大祭司带回茅屋吧……”
    此时风清虽然身受很重的内伤,却依然心系着何如儿的安危,始终有一层阴霾笼罩在心头。
    玉瑶看着身旁很是疲惫的风情和同样受伤不轻的玄若,叹了叹气,道:“此时如儿在幻月手中不知情况怎样,方才她又在这里吃了个败仗,回去如儿肯定更加危险……”
    玄若目光一闪,忙道:“请教主先和大祭司回去,玄若随后就来!”
    玉瑶早已猜透了玄若心思,道:“你想一个人去救如儿?不行!你不是那妖人的对手!”玄若闻言无奈叹了口气,低下头来。
    风情只是不语,可是风情关心如儿程度又怎么会比玉瑶和玄若少?只听风情低头沉思了半晌,方道:“先回去再说……”刚想转身时,突听玉瑶道:“我要去找幻月!”
    风情和玄若俱是吃了一惊,玄若讷讷道:“教……教主?”
    玉瑶动容道:“幻月计划落空,肯定恼羞成怒,我若再不去,如儿遭毒手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了!”
    玄若此时内心也是十分担心如儿,但是为了玉瑶的安危,不忍让教主亲自前往涉险,道:“教主如果现在去了,那大祭司刚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白做了么?大祭司的伤不是白受了么?”
    玉瑶又看了看身旁的风清,顿觉得内疚非常,听了玄若之言,心想确实如此,就算自己想孤身上山,也不能现在就走。
    风清拖着疲惫的身子,边走边说道:“先回去,只要幻月一天得不到你,如儿就不会有事!”然而虽然风清嘴上这样说,内心却是十分的痛苦,他担心着如儿是否吃了苦头,是否遭受了非人的待遇,虽然不至于被幻月迫害致死,活罪也足够让风清揪心。
    玉瑶见风清如此,便不忍心再强行前往山顶,不忍心让这般疲惫的风清再多出一份顾虑与担心。
    明月高照,四山空寂。
    劲风过处,飞鸟四起。
    夜色中飞快奔逃着两人,后面还跟着一批连爬带奔的东西,正是那暹罗法师与幻月二人。幻月被那暹罗法师拉着一路狂奔,根本来不及停下一会。她又惑又恼,问降头师道:“你干嘛这么着急!?”
    暹罗法师哪里敢停顿半分,喘着气道:“后面鬼婴已经失控,不跑就死定了!”
    幻月回头一看,一个个浑身煞气、满面狰狞的鬼婴正像虎豹追着猎物一样对他们紧追不舍,还时不时地发出戳人心骨、阴森森的鬼叫,这种叫声从这些幼儿的口中发出来更让人心惊胆战!
    幻月也是被骇得不轻,刚刚一路奔过来,只听得许多怪叫,未来得及回头细看,现在回首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幻月看着那暹罗法师满面的恐惧,气恼地问道:“你怎么回事!?你自己弄的东西都控制不了?”
    暹罗法师道:“这些鬼婴有些是我从坟茔中挖出来的,有些在娘胎里被我下降弄死的,死后被我得来,掏出内脏后,炼成鬼婴。”又自长喘了一口气,道:“所以这些婴灵怨气太重,因此威力也非常大。刚刚我被人破了术,镇魂幡一倒,这些婴儿失去了控制,要向我索命来了!”
    幻月听得了这鬼婴炼制之法,暗道:“好阴毒的方法!”二人又奔了一炷香的时间,经不了如此长途奔逃,真气渐渐不支,眼看那些鬼婴伸出森森鬼爪堪堪就要爪到他们了,突听那降头师大喜道:“好了!”向前一看,一个四丈方圆的圆圈周围,相间围了些暗黄色的灯笼和上面贴了许多符篆的白色幡旗,在风中左右招摇着,隐隐的诡异之感让人望而却步。
    暹罗法师拉着幻月不顾一切地拼命向前逃命,用尽吃奶的力气窜进了那个圈中后,立马倒在地上,吐血不止,刚才他与风清斗法时已经是受到了很大的反噬,现在又耗动真气狂奔了这许多路程,几乎是精尽神灭了,瘫在地上,一边吐血,一边不住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幻月见暹罗法师此时已经形如一个废人,看着后面疯狂扑来的鬼婴,惊喊一身:“我命休矣!”刚刚准备瞑目受死,突听“唔唔——”的叫声后“刺啦刺啦”的声音遽然响起,同时伴随着响彻天地的尖声惨叫,睁目一看,被眼前一幕惊得呆了。
    只见那些刚刚疯狂追逐他们的鬼婴见着这黄色灯笼和白色幡旗围成的圆圈后想要转身逃跑,然而由于速度太快,前面的鬼婴被后面的鬼婴撞上,一个个难以悬崖勒马,都“噗噗”地撞上了那些幡旗,幡旗上瞬间像火药爆炸了一样燃烧起大团绿色鬼火,同时火星如飞雨一般四下溅了开去,其势之急比干柴遇烈火有过之而无不及。
    鬼火缭绕之中,只见那些鬼婴被吸附在幡旗之上任凭它怎么狂叫挣扎休想移开半寸,鬼婴贴着幡旗的那一面触到符篆之后,腐肉血水乱爆乱炸,黑色带着浓浓恶臭血腥味的淤血顺着幡旗汩汩流到了地面之上。鬼婴受到了这种折磨,一个个鬼爪乱抓、仰天长叫,其声却不似前般那样满含怨气与仇愤,反而是十分地凄惨与悲凉!只见这些鬼婴无半点黑色的眼中竟然流下了行行血泪,在那里“呜呜”地恸哭哀嚎着“咩——嘛——”,直听得幻月心中也是升起几分悲悯之感。不消多时,这些鬼婴就在这鬼火幢幢与发自心底的哀哭中渐渐瘫了下去,化成了一滩臭味扑鼻的脓水。
    幻月看着这一切,呆在当地,而后面倒在地上的暹罗法师恶狠狠地盯着那些已经化为脓水的鬼婴狞笑道:“哼……还好我有准备……你们这些畜生……叫娘也没用……”
    幻月不知怎么的竟对这些鬼婴起了几分同情,今晚看暹罗法师根本斗不下风清,加上本来就对他无好感,此时愈加讨厌,见暹罗法师歪在地上,体力已然耗尽,看似已毫无利用的价值,顿时起了将他杀死以除后患的念头,而暹罗法师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地上坐起,还不知幻月正睁着一双冷气森森的眼睛盯着他,一边喘气一边安然地说道:“赶快将那对童男童女给我送来……我用功过度……反噬太强……需立即补充精元……”
    幻月绷着冷若冰霜的脸,目中杀气腾腾,轻轻向他靠近,右手背于身后,慢慢聚起一股掌劲,准备一掌将他击毙!
    暹罗法师觉察出幻月正向他走近,此时身心疲惫,丝毫没有感觉到空气中的杀气,也不甚怀疑,只是催促道:“怎么还不去?你不想对付风清那家伙了么?”
    幻月此时运全身真气于此掌之上,刚想抬掌拍死他,听这一句,忽然收起了掌劲,暗忖道:“对了,我现在大事未成,若此时将他除去,就无人能够和风清匹敌了。”于是打算暂时容他活命,留于日后对付风清,但是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已经半死不活的的暹罗法师后,又转念一想:“这妖人如今身负重伤,形同废人,不知还能不能恢复过来,我且试他一试,要是没什么用了,现在就送他归西!”想到此处,面容一展,缓缓道:“急什么急,那对孩子自会送来,只是你现功力受如此大的损伤,只怕已不再是风清的对手了!”
    暹罗法师闻言,虽然重伤在身,依然喘着粗气哈哈笑道:“你只管将那对小孩带来便是,下次风清便不会如今晚幸运了!”
    幻月半信半疑,还是想更确定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若恢复的话,便可击败风清?”
    暹罗法师假装很自信地答道,“不错!”虽然如此,心底还是有点虚,他此番已经见识了风清的功力,自忖要不是晚上阴邪之气甚强,他估计自己早已顶不住了,但是为了不让幻月对自己失去信心,才鼓起力量说出了此番话来,然而他却不知,要不是他如此说话,只怕已经被幻月送入地府和那些婴儿为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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