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兵须眉皆动,大怒道:“你说什么!”说罢抬手一爪,抓向执明左肩肩井穴,执明也是不让,左手挡住来势,右手直劈监兵胸前俞府穴,眼看二人就要动起手来,却见风清身形飘到近前,一左一右将二人同时制住,喝道:“不可动手!”
    执明不解地注视着风清,道:“若是走脱了他,他一定会投向幻月那边的!”
    风清松手将二人放开,看了监兵一眼,叹道:“你走吧!”
    监兵怔了一下,道:“你不将我留下?”
    风清淡淡地说道:“我为何要将你留下?你若是帮幻月,留也留不住。”监兵闻言,二话不说,奔出了茅屋,消失于林间。
    执明望着监兵的背影,又望着风清,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风清道:“他若想向幻月告密,不必等到今天,况且,来去是他的自由,我们不必强留,更不必挽留。”
    山,灵鹫山。
    它无泰山之巍峨,然而当身临其下时,却不让人禁打心里生出一股豪迈之感。与五岳相比,它不算高,然而其秀丽之峰,险峻之颠却相任何山岳不差半分。此时正值春末,万物都已复苏,遍体被翠绿植被覆盖使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块翡翠,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光。站在山上可见山径之幽峻,深涧之飞险。而站在山下,抬头望去,天际漂涉,莫名其妙。
    叶飞涯站在山下,望着这一片秀丽的景色,不禁觉得胸中郁闷之气散了大半,啧啧称赞道:“这里风景不错嘛!”
    何如儿嘻嘻笑道:“那当然!在苗疆,还没有比我们这里更漂亮的地方呢!”
    叶飞涯挠了挠后脑勺,道:“就是不知比我们中原的泰山怎样,可惜我没去过泰山。”
    何如儿道:“泰山?我倒是听爹爹说过呢!爹说泰山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浩然大气。”
    叶飞涯道:“是不是也说了灵鹫山给人的感觉是小气呢?”
    何如儿娥眉一动,轻叱道:“尽胡说!爹爹说灵鹫山给人的感觉是一种灵秀之气。”
    叶飞涯“哦”了一声,道:“你爹爹关于中原的事还知道不少嘛!”
    “那当然!”何如儿面露得意之色,洋洋道:“我爹年轻时即游历四方,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叶飞涯环视着这灵鹫山,忽向何如儿做了个手势,道:“我们上山看看怎么样?”
    何如儿忙道:“现在不行!你没听听监兵叔叔说幻月姑姑她们在山上吗?”
    叶飞涯刚想走上山去,被何如儿这么一叫,不禁停下脚步,转身道:“那个幻月到底是谁?”
    何如儿解释道:“我们拜月教有两大祭司,四大宫主,四位圣女,幻月姑姑就是幻月圣女。”
    叶飞涯道:“又是宫主,又是圣女的,真复杂!”
    何如儿道:“一直都这样,有什么好复杂的,你脑袋笨而已!”
    叶飞涯轻叹一声,道:“好吧,算我脑袋笨。不能上去看看景色真是有点可惜。”
    何如儿闻言,也是带着惋惜望着那山顶缓缓道:“这个时候山上的连翘花一定开得很漂亮吧。”
    叶飞涯道:“什么连翘花,我怎么没听过?”
    何如儿道:“你没听过的多着呢!山上拜月宫的周围都栽了好多连翘花,一到春天就会开得非常茂盛,连空气中的气味都是香的呢!”
    叶飞涯注视着如儿,略顿了下,道:“你很喜欢连翘花么?”
    “是呀!”何如儿说道:“一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摘很多很多的连翘花放在我的房间里,连睡觉都能闻到它的香味。”
    叶飞涯在原来回地踱了几步,若有所思,突然弯腰捂着肚子叫道:“哎呦,我肚子痛!”
    何如儿见状,脸上竟现出了些焦虑之色,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叶飞涯道:“我想方便一下,你,你带纸了吗?”
    “你?!”何如儿脸上一红,转身跺脚道:“真是的!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回来!”说罢衣袂一飘,倏忽间即已不见踪影。
    叶飞涯直起身来,望着山顶出了出神。
    此时屋内已只剩下玉瑶、风清二人,神玉重新回到教中,本该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然而二人却都是保持着沉默,虽然神情都看上去比较的轻松,然而却仍像有事困扰着他们一样。
    过了良久,玉瑶终于开口说道:“你为什么不和叶飞涯说清楚?”
    风清依然平静地望着门外,淡淡地道:“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说不说都没有了什么关系。”
    玉瑶道:“可是,你这些年不也都关心着他的下落吗?怎么现在他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你却是沉默了呢?”风清只是不语。
    玉瑶道:“你已经决定要教他武功了吧。”
    风清道:“他要报仇,凭他现在的武功根本就不是玄水宫的对手。”
    玉瑶也是奇道:“这玄水宫到底是什么来头,其宫主竟有让中原高手都畏惧的一身本领。”
    风清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十几年前突然在北方崛起,武功门路看上去也非中土一类。”
    玉瑶从座上起身,凛然道:“无论她们来自何方,门派之间又有什么纠纷,竟然将我教圣女也是害死,这却是不可饶恕!”说着看了下风清,又道:“况且他们将你的师兄也是毒害至死,就更不可原谅了。你教他武功不仅是帮他报仇,更是帮我教出气。”
    风清道:“嗯。不过这些都得再过些日子,如今当务之急是赶快将祭月之事办妥,而幻月估计最近也要有些动静了。”
    玉瑶颇是赞成地点了点头,又是疑道:“只是青龙宫主孟章为何帮助幻月呢?
    “嗯…”风清微顿了下,道:“孟章早就对大祭司一职虎视眈眈,当初要不是你力保我为大祭司,如今穿上这身衣服的就是他了。”
    “哎,”玉瑶叹道,“孟章到底还是在乎这些。”
    风清道:“你我不在乎,然而他们却并不这么认为。其实他们又怎会知道,身居之位越高,内心就越不胜寒。”
    玉瑶道:“这些年神玉的搜寻无果,我早已做好让出教主之位的打算,只是幻月竟如此心急。”
    风清道:“她哪一次不心急?我们每一次派人前往中原,她的担心就多了一分,发现没找到后就便放下心来,下次却担心的更重。如今祭月之期快到,最后的一次搜寻,她唯恐将神玉找到,实在受不了那种煎熬所以才会这样做。而孟章想当大祭司的欲望这些年来更是有增无减,他们俩一起合作也并不意外。”
    玉瑶微笑道:“你倒是将他们了解的很彻底。”
    “呵…”风清也是微微一笑,道:“相处时间长了,自然就了解一点了。”
    “呵呵……”一连串清脆的笑声在殿宇中回响,然而这阴柔的笑声听起来却隐隐有种森然之感。
    殿门槛出站着一名黑衣女子,体态丰圆,双目狭长,面目冷峻,笑的时候眼角微微泛起的皱纹似乎都冒着一股冷气,此人正是幻月。
    身旁的一个土黄色衣袍,头发灰黄,面呈蜡色的的男子也是喜上眉梢,道:“不想这么容易就骗过了他们,你这一招实在是高!”此人正是孟章。
    幻月斜瞟了一眼孟章,不屑地道:“当初你不是胆子小,怕失败么,今天怎么出了这番言语?”
    孟章道:“不是我胆子小,是风情太强,我惧他几分也是常理嘛。”
    幻月“哼”了一声,道:“你没有几分胆气,日后做了大祭司,也是没用!”
    孟章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样酸溜溜的话语,故意转口道:“嗯——那监兵一走,他们便少了一个人的力量,于我们是大有益处啊。”
    幻月狞笑道:“我不仅要监兵离开他们,还要他到我们这边来。”
    “可是……”,孟章道:“那监兵脾气不小,更何况我与他素来不和,他肯过来吗?”
    幻月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道:“正因为他脾气性急,我才拢得过来,要是他也像风清那样沉稳,倒是难办了。”
    孟章连连点头,忽又问道:“按时日算,玉瑶的伤势就快好了,想必他们不久便要回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何不先下手?”
    幻月视线扫了一下孟章,道:“难道你有信心打败风清?”
    这……”孟章像有东西堵在喉咙一样,脸色忽青忽白,咿呀说不出一句话来。
    幻月看孟章那副窘态,悠悠道:“放心,我已请了南洋降头师帮助我们,虽然如此,依然不可贸然行事。”
    孟章闻言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地道:“降头师?难道昨夜天上异象便是他所为?”
    幻月淡淡道:“不错。”
    孟章有点不满地道:“这些你怎么没和我说?”
    幻月盯着孟章,道:“难道我做的事都要和你说么?你只要按我说的做,然后等着做你的大祭司就行了!”
    孟章心知说她不过,便也不再理论,半晌后方自说道:“降头这种邪术向来很少人敢练,倘若邪术不成,反倒沦为任人驱使的丝罗瓶。练这种邪术的人定非善类,他怎肯为你办事?”
    幻月悠悠道:“我许诺他事成之后,将赠与他一些月神湖中的灵力。”
    “这怎么可以!”孟章连忙道,“月神湖是我教历代教主与大祭司练功之地,你若是将灵力给了他,你我怎么办?”
    幻月看了看孟章,脸上的笑容依然没变,道:“你以为我真的会那样做么?”
    孟章一听,眉头舒展,哈哈笑道:“原来你是骗他的!”然而大笑又立刻顿住,眉头又是一动,道:“他若知道你是骗他的,反过来对付我们怎么办?”
    幻月悠然地说道:“他与风清相斗,必是两败俱伤,到时他知道又能怎样?”
    孟章显然已经猜到了幻月的用意,接着道:“那时再将他一起除去……哈哈……当真妙计!”
    幻月也是哈哈大笑,道:“你总算知晓我的心思了。”偌大的殿宇,空旷寂然,这几声笑声回荡其中听起来就像是上百人在大笑一般,直震得檐下燕雀也是扑扑逃了开去。
    笑声渐止之后,幻月道:“眼下监兵一事却是要你出手了。”孟章道:“如何出手?”幻月低声道只须如此如此。
    孟章听着听着,眼角一眯,赞道:“好计,这样不怕他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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