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钧山双眉微皱,手掌一张,一股吸力从掌心射出,登时便将李逸云与晶晶扯在手中,随后两人身影一闪,消失在塔内,直接穿过了十数丈距离,出现在高塔上方的空中。
    密集的破空声响起,数十道身影不分先后的窜到空中,来到胡钧山的周围,正是由宇宙两院长老率领的蓬莱岛上全部二代弟子。为首的两位长老立刻朝着胡钧山拱了拱手道:“掌门!远行归来,可无恙否?”随后同时眼神不善的瞧了瞧被围在当中的李逸云和晶晶,吓得两人顿时缩进了身子,就差没有没施展法术将自己变小了。
    胡钧山挥挥手道:“无妨,这两位也都是友非敌,勿需担心。倒是今日有贵客造访,我们倒是得好好招待一番。”说着眼神一寒,转头瞧向远处的天际。
    见岛主转头去瞧,众人也跟着转过头去。只见四周原本防护周全的结界已然尽数破碎,化为片片荧光划过天际。而在西方的远处,正有几道身影由小及大,飞掠而来。当前一人是一名黑衣老者,长发披散瞧不清面貌,而在他身边的也是一身黑袍,正是几年不见的秦玄,瞧他一身海蓝色锦袍,凌虚登云,袍袖飘舞,到颇有几分潇洒的姿态。
    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三人,身上各着羽化神甲,李逸云从羽化神甲上分辨,认出其中两人便是楚戾和张锋,另一人瞧身形则与那日张锋与之接头的高大男子很是相似。
    尽管之前便猜到来者是他们,但此时李逸云心中仍不免诧异,原本他以为,秦玄定是如在昆仑山盗宝时一样,施展法术秘密潜入。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敢这样大摇大摆的闯入蓬莱岛。要知道就算是不算自己等人,蓬莱岛也是坐拥数十位羽化境修士的庞然大物啊!心神动荡之下,李逸云立刻驱使法力,将自己手掌中师父所留的印记激发,静观其变。
    见几人在空中漫步前来,宇宙派的两位长老立刻纵身上前高声叫道:“来者何人?竟敢破我蓬莱结界!”李逸云向前瞧去,只见秦玄扭了扭头,瞧了一眼身边的那名黑衣人,竟毫不理会迎面而来的两人,仍是大步上前,而他身边的黑衣人则探出双手,轻轻的捋了捋被风吹散的长发,露出了一张五十余岁的稍显苍老的脸庞。而脚下,也依旧没有停步,仍是大步上前。
    但那冲上前去的两位长老却已骇的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瞧着那黑衣老者,几乎同时失声叫道:“师叔?”李逸云一惊,心想这两位长老在蓬莱岛的身份只略低于岛主,而在备份之上则与岛主相同。他们两人的师叔岂不是也是胡钧山的长辈?当下转头去瞧胡钧山的面容,却见他面色阴沉,不见喜怒。
    “师叔?您老人家还活着?”王长老的语气中透露出十足的惊讶之情。言语中,那黑衣人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答王长老的话。而是扫视了一周均是神色诧异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胡钧山的身上,冷笑着道:“怎么?师侄,多年不见怎么不和师叔打个招呼啊?还是又想着突然出手,把我杀……”
    话音骤然而止,一个巨大的空洞出现在他的咽喉,将他的声音彻底截断。他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那探出的手掌也在不停地颤抖着,随时便要丧命。
    在场的人顿时一惊,金铁交击之声不住涌现,修士们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兵器。李逸云也下意识的将羽化神甲施展而出,不过随后便回过神来,转而满脸惊骇的瞧着身边的胡钧山。
    在场的诸人中,其余的人实力不足,秦玄更没有理由去杀自己的帮手,无论是从角度、动机、还是能力上来看,出手的人都只能是胡钧山。再想想那老者未说完的话,李逸云顿时心底一凛。顿时又想起在上古之时胡钧山曾说过他的家人都是被他师父杀害,那时李逸云还以为是他喝醉了胡说,如今来看,可能确是事实。
    这时,就见那老者的身影猛地一晃,便立刻化为一道扭曲的黑芒消散在了原地,随后,一道黑影从秦玄背后的虚空中钻出,正是那之前被贯穿了咽喉的老者。
    此时只见他咽喉完好无损,但却手掌抚胸,心有余悸的瞧向胡钧山,不敢再多说话。
    “哈哈!胡岛主!没想到您真的这番杀伐果断,在下佩服!不过今日恐怕由不得您了,我得让大家知道您这个岛主究竟是怎么当上的?”秦玄微笑道。随后又将那黑衣老者搀扶而出,朗声说:“大家看看,这位就是你们蓬莱岛前任岛主的师弟——崔询。十年以前,胡岛主继位的时候,崔先生便离开了蓬莱,那么我这就让崔先生说一说,他当初为什么要离开蓬莱!崔先生请!”说着侧开身形,让崔询站到中央,而掌中则聚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无色法力,提防着胡钧山的偷袭。
    而这时,远本纷纷剑拔弩张的蓬莱修士们也都面露迷茫之色,目光从对面的敌人移到了胡钧山的身上。两位长老更是神色凛然,眼神游离不定。而胡钧山则是依旧冷着脸,不发一言。瞧着这情景,李逸云也是暗自戒备,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只见崔询捋了捋颌下的胡须,冲着胡钧山道:“胡师侄。事到如今,你敢不敢说说,我的师兄,你的师父——邢诚舸,是怎么死的?”
    一言出口,众人脸色顿时大变,那宙派的王长老是个口快之辈,立刻问道:“是啊胡岛主,五年前邢岛主正值盛年,与您出岛一游,便突然去世,却又尸骨无存,的确让人难以接受。不知您能否将当年的事情再详细说一下?也好解我们心中所惑。”
    众多二代弟子们也都转头瞧来,王长老这话语气仍是彬彬有礼,但说话的内容却已透出十足的怀疑味道。而那崔询虽然表面上是质问,但并未打算让对方辩解,而是自顾自的接着道:“记得那是五年前九月的一天夜里,我正在练功,却听见高塔中传来轻微的呻吟声,于是便瞧瞧过去看,原来是我师兄受伤归来,正在塔内运功疗伤。我正要进去帮助师兄,却突然有一道光芒闪过,贯入师兄的腹部,一举击碎了他的内丹。胡师侄,你敢不敢告诉大家,这个人是谁呀?”
    拼命压抑住心中的惊骇,李逸云迅速的观察着周围的变化。胡钧山微微阖起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蓬莱岛的修士们却已是万分惊恐,瞪大了眼睛瞧向胡钧山,等待他开口。观察的同时,李逸云也是心念电转,不停地思考者胡钧山会用什么样的回答来应付崔询的责问。
    没让大家等待很久,胡钧山很快的便睁开了双眸。这时,他的眼神已经平静如水。李逸云心中一喜,以为他已想到了应付眼前困境的方法,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惊的目瞪口呆。
    “这个人就是我。邢诚舸老家伙的内丹就是被我震碎的。”胡钧山平静地说。
    “他居然直接承认了!”李逸云心中大震。而那些蓬莱岛修士们也乱成了一锅粥。有位性格急躁的中年男子立刻站了出来,朗声道:“胡岛主!你居然能做出弑师这样大逆不道之事。我今日定要为天下除害,惩治你这恶贼!”说罢一挥手中长剑,竟不顾实力的差距,径直的冲了上来。对着胡钧山当头斩下。
    “我是好人恶人,还轮不到你来评判!”胡钧山爆喝一声。袍袖一抖,一道凛冽的劲风如刀锋般斩出,顿时将他连人带剑击出十数丈的距离,砸落在地,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而那肇事者也不再动弹,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一阵纷繁的声响在蓬莱修士从震惊中清醒之后发出,有的人将武器紧握掌中,有的人则在掌中聚起火焰雷霆。而他们这次的目标,却换成了他们的岛主。
    “胡钧山!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怎可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宇派的吕长老怒吼道。其余人也跟着随声附和,战意甚嚣尘上,似乎便要将胡钧山淹没。而胡钧山的表情却依旧平静,他扫视了众人一周,随后嘴角一紧,仰天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笑声洪亮而放肆,将周围人们的噪杂之声尽数压后,胡钧山带着疯狂的神色大声道:“说我丧尽天良?你们这些书呆子有知道些什么?邢诚舸杀我儿子,杀我爱人的时候,你们都跑到哪里去了?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出来指责一下他?看他会不会感到羞愧啊?哈哈哈哈——”
    随着这疯狂的笑声,场中静了下来。如此清晰地话语,没有人听不见,蓬莱岛的修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唯一的声音只剩下那些被之前一连串响动吸引而来的三代弟子们,在地面上呼唤师父的纷乱言语。
    不去理会愣在当地的蓬莱修士们,也不去理会那目光闪烁的崔询。胡钧山径直走到了秦玄面前,目光阴沉的瞧着他说:“昆仑山的摇光真人,名动天下的七邪魔君,你哪儿来的闲心管这么多的事呀?说明白吧,你今天来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玄一笑,双手抱胸朗声道:“胡岛主果然爽快!那我也就直说了,胡岛主接任之时应当拿到了一件没什么用处的玉珪吧?我这人对事情总是很好奇,想请岛主将这玉珪借予我参详参详。”
    说到这儿,他的眉梢一挑,抬高语调说道:“据我了解,这玉珪是蓬莱岛岛主代代相传之物,若是岛主能够拿得出这玉珪,自然也就证明了您担任岛主是名正言顺的,倒是若还有人敢对你说三道四,不用您出手,我就帮您让他少说废话,您看如何?”
    此言一出,崔询自然是神色剧变,满脸戒备地瞧向微笑着的秦玄,但还未曾拔腿就跑。而包括地面上的人在内的蓬莱弟子,也都纷纷瞧向瞧向胡钧山,等待着他的应对之法。
    只有李逸云心中一惊,电光火石之间,他便想到与秦玄上次会面的情形。那是两年前的幽州城,而秦玄当时的目的,便是燕国世代相传的龙形玉珪。而这次,他来蓬莱的目的,竟也是为了一只玉珪,这玉珪中到底有何玄妙?
    没等他接着思考,胡钧山便已做出了回应,不使用话语,而是用行动。挥手间,一块通体火红的玉质晶石便被他持在手中。那玉石光泽润泽又晶莹剔透,一阵阵艳阳般的光彩从它的表面四散开来,映出一道道火焰光轮。而它的外形,则是一只振翅高飞的禽鸟,看上去似乎是传说中的朱雀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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