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要着急,请不要拥堵,不要推搡,小心女性和孩子……没有开车的,请到这边来……”庄记酒庄门口,李武星声嘶力竭地喊着。
    十分钟之前,随着一阵电闪雷鸣,酝酿了许久的暴雨终于来袭。
    一开始是豆大的雨点,但是不急,只是啪啪啪打在人身上生疼。
    再后来,狂乱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李武星甚至觉得,自己的声音还没出口,就被风吹了回来,灌了自己一嘴。
    他的帽子已经被吹飞了,眼睛几乎睁不开,隐约间,他听到自己同事战友们的声音,似乎从好几公里外传来,微弱到几乎听不清。
    再后来,暴雨突然变得又急又大,瓢泼一般。
    好在,人群还是慢慢在疏散,李武星帮好几个没有开车来的人,找到了愿意搭载他们的车主,一辆辆车排着长队,开着雾灯,狂舞着雨刷,向牛山镇的方向慢慢驶去。
    但是庄记酒坊门口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全部疏散完毕,说不定需要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李武星在雨中站的时间久了,觉得全身热量几乎都要被带走了,他一边打着冷颤,一边坚持着指挥,然后他看到前方,有个人在风中倾斜着身体靠了过来,然后刷一声,一件雨衣在风中展开:“快穿上!穿上!”
    “老庄叔!”虽然黑暗中看不清脸,但他还是听出了庄爸的声音,“我不要雨衣,你去给别人……”
    “傻孩子,穿上,自己冻坏了,怎么疏导别人,别担心,我给我那个蠢儿子打电话了,他马上就过来……”
    李武星也不知道,为什么给蠢儿子打电话了,就可以不用担心了,老庄叔的蠢儿子,又能做些什么。
    他感觉到庄爸把雨衣罩在了他身上,瓢泼的雨水,顿时被隔在外面,虽然身上还是冰冷,但热量终于停止了流失,李武星也终于不颤抖了。
    他看到老庄叔转过身去,继续走向了其他的同事们,在老庄叔的脚边,一条体形并不大的狗,正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的身体,一人一狗的模样,在黑暗中,宛若剪影,即便是狂风暴雨,也无法抹去。
    他又在雨中指挥了很久,突然听到了老庄叔的哈哈大笑声音:“蠢儿子,你怎么才来!”
    那一瞬间,一道强光,从庄记酒坊的一侧照射出来。
    那是一排排巨大的探照灯,排布在架子上,形成了一道灯光的矩阵。
    一个人影站在强光的前面,那一瞬间,他的身影瞬间笼罩了天地,无尽的高大。
    然后一个又一个的身影出现在了那灯光之前,从身形上看起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十多个人的模样。
    就在此时,李武星听到了一个声音:“大家请镇静,不要慌!”
    随着那声音响起,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波纹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不知道为什么,李武星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充满了一种异样的平和和温暖,就像是有什么伟大的存在,正在天空中俯瞰着他,抚慰着他,那种难言的感觉,让他像是回到了父母温暖的怀抱,刚才的疲惫和紧张,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是,讨厌的灯光之下,他们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阴影。
    下一秒,灯光突然散乱了起来,照向了四面八方。
    在这种光线中,李武星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但因为刚才那个声音,人群却并没有慌乱。
    刚才那个声音又传来:“闭上眼睛!”
    李武星应声闭上了眼睛,风声和雨声在他的耳边肆虐,但莫名其妙的,李武星觉得,风雨声渐渐小了,打在身上的雨滴,似乎也变小了。
    过了片刻,他觉得灯光也渐渐暗下来,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是的,风小了,雨小了,但是他看到了几个身影。
    那身影的身边,有什么宛若蛇蟒一般的东西在跟随,他们伸手指处,有什么东西在随风舞动。
    那是什么?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天空中一道闪电横过,在闪电之下,李武星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个穹顶!
    而那几个人身边,如影随形的蛇蟒一般的东西,并不是什么蛇蟒,而是藤条?
    它们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样,顺着光芒指向的方向,在天空中盘绕、向中央一圈圈地生长,直到在中央闭合在一起。
    随着中央的空洞越来越小,这穹顶内的风雨也越来越小,直到只剩下偶尔滴下的水滴。
    密密麻麻的细小叶片,一层层叠在一起,把绝大部分的雨水抵挡在外,只有极少部分的雨水,沿着叶片的边缘聚集,然后啪一声滴下来,落在积水的地面上。
    “啪”一声,灯光关闭,刚才的一切,好像是一场幻梦。
    但是李武星抬起头,却依然能看到那能为几百人遮风挡雨的穹顶。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穹顶竟然是在几分钟之内,自己生长出来的。
    有了这个可以遮蔽大部分风雨的穹顶,没有疏散的人群都安静下来,四周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什么?”
    “刚才那是植物吗?”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了……西郊体育场!”
    “我之前看过网络上流传的西郊体育场视频,我还以为是假的……”
    “这到底是什么技术?”
    李武星深吸一口气,扯着已经沙哑了的喉咙大声道:“大家请安静,刚才有人受伤吗?没人受伤?好的,请各位排好队,从这边准备,有老人和孩子吗?”
    人群从混乱变成了有序,排好队伍,有序向外走去。
    还有很多人自动给别人让行,和刚才你推我搡的场面完全不同。
    李武星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天空中出现的穹顶,还是因为刚才那个似乎蕴藏着奇异力量的声音,他只听到老庄叔呵呵笑道:“这个蠢儿子,可算是办了件有用的事了。”
    “所长,所有人基本上都疏散完了,您那边怎么样?”把人群疏散地差不多之后,李武星联络所长。
    所长那边,还是风雨如晦,他隐约听到了所长的声音:“河水……上涨……贾湖……路断了……”
    路断了?
    李武星心中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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