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就找来几个人收拾屋子,村委会就三间房子,两间办公室,一间广播室,把两间办公室收拾了,铺上麦秸,打成地铺,广播室就成了王怀根的办公室。没有做饭的地方,就在院子里垒了灶台,用帆布搭了一个棚子,当然,所有这些费用都由陈放支付,宋有理突然的离开,没有留下一毛钱的费用,倒是有几个饭店往陈放餐费钱,说是以前宋有理吃的,宋有理是村长,当然就是村里的欠款,理应有村委会支付。
    把这些弄完,天就要黑了。陈放在村里临时找了一个厨子,厨子不能无米之炊,就在地里摘了一些黄瓜茄子一类的蔬菜,买了馒头,就算是一顿晚饭,吃了饭,开会,陈放列席会议。王怀根主持会议,东拐村五个村民组,就分五班,两个人一班,主要工作就是结扎上环孕检,征收计划生育抚养费。
    明天的任务是所有的育龄妇女一律到乡计生办孕检,无故不参加的罚款二百元,结婚不办理结婚证的罚款五百。对已经上名单的超生户,立即追缴费用,逾期一天追加罚款一百,仍不交的扒房牵牛。同时一户一户核实户口,发现隐蔽的超生户,村里挂几个举报箱,举报超生对象。
    任务明确,乡里的几个小年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开完会,陈放要离开。王怀根叫道:“陈放,你家里养鸡了没有?”
    “养了。”陈放随口说道。
    “妈的,你今天的晚饭真的好啊,弟兄们来了,你就用几个黄瓜茄子招待弟兄们?这刚开了一个会,放了一个屁,就又饿了,去把你家的鸡抓来,弟兄们弄点宵夜。”
    一旁的乡干部笑着望着陈放。
    没有办法,回家抓鸡吧,这些人都是夜猫子,只要不去抓群众的鸡就好了。回到家,把几只母亲准备给刘英坐月子吃的母鸡捉了,提到村委会,厨师还在,就把鸡交给他,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村子里就热闹开了,广播里不断的叫着一些人的名字去孕检,又不断叫一些人的名字交罚款。两人一组,到各家各户统计户口,询问左邻右舍的情况,以相互印证。超生对象家几乎都锁里门,到亲戚家里去了。但家禽家畜带不走,粮食带不走,于是就有了牵牛赶羊的,拉粮食的。
    到了中午,村委会院里就像一个集贸市场,鸡鸭牛羊、还有成堆的麦子,一一登记后,通知家里,拿钱赎东西,否则,一律贱卖。
    有哭哭啼啼的老妇找上门来,有倔老头在村委会院外谩骂,有托人来找王怀根交罚款的,熙熙攘攘。
    有没有牵牛抓鸡的,就直接把人带到了村委会,两人一组问口供,定保证,何时交钱,这里面就有槐花,槐花大大咧咧的在村委会里坐,不时的撩开衣襟喂孩子,惹得乡政府的小年轻眼睛发直。
    两个年轻人把槐花叫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一个年龄稍大的干部抿着嘴出来了,来到了王怀根的屋子,一番耳语,王怀根的猪头脸忽然不自觉的咧开了,露出一嘴黄牙,说道:“还有这样的奇事?她有没有说那个年轻人是谁?”
    “说了,那个孩不在家,出去打工了。”
    “妈的,什么不要脸的娘们都有,她肯定是说瞎话,就是不想交罚款。”
    “你说咋办哩?”
    “妈的,我搞了这么多年的计划生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还真的没有办法罚她款,肯定有人教她怎么说的,这个人懂计划生育政策。”王怀根说道。
    “那就怎么放过她?”
    “这样便宜了她,以后还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说了,咱有不能去给他做DNA。”
    “那咋办?”
    “走,我去会会她,看是一个什么样的娘们。”
    两人低笑着来到了另一个房间。王怀根一进屋,就见槐花抱着孩子喂奶,露出一片白光,王怀根的眼睛立马就直了。
    王怀根在槐花面前坐下。
    “这是我们的王区长,你不要耍滑,要老老实实讲清楚,超生就要接受罚款,不要耍小聪明。”
    “你们先出去。”王怀根挥手对两个年轻乡干部说。
    屋里就剩下王怀根和槐花。
    “你叫啥名字?”
    “槐花。”槐花大大咧咧的说道,不像有的妇女见了这种场面就吓得尿裤子。
    “名字不错。”王怀根不住的往槐花的怀里瞄,怎么也装不出凶神恶煞的样子了。
    “爹妈取的,啥赖好。”
    “刚才我听说这个孩子不是你丈夫的?”王怀根盯着槐花怀里的孩子问道。
    “是啊,怎么了?”
    “你丈夫知道吗?”
    “管他知道不知道。”
    “你说你是和一个小子生的孩子?当时你愿意吗?”
    “咋会不愿哩,人家是一个青头小伙,我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妇女,我还占便宜,当然愿意了。”
    王怀根裂开大嘴笑了。他想不到农村还有这么开放的妇女。
    “你笑啥?”
    “我笑你就这么随便?”
    “你情我愿,又不碍谁的事,怎么了?”
    “你这是伤风败俗啊!”王怀根像摆一下领导的架势。
    “那要这么说,你们这样搞事情,就是要断子绝孙了?”槐花说道。
    王怀根一下子一个大红脸,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真是一个没脸没臊···”王怀根说了一半,不敢说了,农村妇女万一惹了一个马蜂,蜇上就不得了。
    “怎么就不说了。”槐花的眼睛盯住王怀根,一双凤眼带着嗔怒。
    王怀根此刻面对一个农妇,竟然没有了底气,于是说道:“你生二胎办准生证了吗?”
    “没有。”
    “没有也要罚款。”
    “罚多少?”
    “五百。”
    “我没有钱。”
    “没有钱,就不能回去,要送到乡里的培训班去学习,学习就学习,我的儿子还不到一岁,你们给我养着。”槐花说道。
    这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好像什么都懂,儿子不到一岁,正在哺乳期,是不能关起来的,看来这个农妇是唬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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