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里传来喧哗的人声,易鸢好奇地往那瞄了一眼。
    “我们一楼好像都不用换筹码诶,一直都玩的小的,要不今天试试去二楼?”
    金决看傻子一样对着易鸢说:“二楼怎么可能有麻将呢?人家是正经赌博的地方,出老千要被砍手的地方。”
    一个人突然从账房里被推出来,灰溜溜倒在了地上。他看起来很年轻,手上还攥着几串金链子,神色恼怒地爬了起来。
    “金子啊,自从那三个公主跟克斯国的人联姻后,这玩意儿就到处都是了。”易鸢瞧着那人絮说。
    金决猛然听到金子还有点恍惚,反应过来后点了一支烟,夹在手上说:“克斯国盛产黄金,为了讨好他们,国家让他们的人随便旅游随便出口,不要钱的。”
    “我敢说,他过几分钟就会上榜。”
    “何以见得?”
    “一个高贵的克斯国人丢了东西,警察可是会卖命的。”易鸢慢条斯理地说完,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你说他偷了别人的金子想换筹码赌钱?也对......一个有金子的人怎么会拿不出钱来。不然现在就把他抓了,要警察来抢人就损失大了。”
    “别,一个小偷能值多少钱。走走走,我们去玩大的。”易鸢说完,直截了当朝账房走去。
    “哇!帅哥,你的链子看起来好漂亮,在哪里买的我也想要。”易鸢眨巴着亮闪闪的眼睛,显出痴迷的样子。
    男人刚吃了瘪,正郁闷着呢。他瞧着面前的漂亮女人,一副拜金样儿,想必不过是有钱人的玩物。但听到夸奖,他还是忍不住得意,晃着那几串金链,趾高气昂地说:“这是我家祖传的,想买也买不到!”
    “那我直接从你这里买行不行?”易鸢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眼神淡然。
    远远地瞧见那男人上去了,易鸢把刚换的筹码塞给金决。
    “该你上了。”
    金决很长时间没玩过牌了,刚到上面,不禁还有点拘束。他搓了搓手,一位穿着制服女人上前说这里禁止抽烟,于是他尴尬地把烟灭了去寻找那个男人的身影。易鸢过了一会儿才上去,她看了一圈,发现男人就朝着个桌子走去,金决就故作无意跟在后面。她对着耳麦轻声说:“坐到正对钟表的位置。”
    易鸢找了个老虎机,侧一眼就能看到男人的牌。易鸢又往旁边瞥了一眼,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也不算熟悉,不过是前几天见过一次罢了。这女人可真卖命,白天发牌晚上喝酒,那么缺钱的吗。易鸢想到这里,心里突然间有些哀婉,她撩弄长发,右手顺势柔柔地贴在了下颌。
    柯郁曼在程序化地发着牌,她余光看着左边这个男的,好像有些眼熟。好像......经常跟某个人在一起。
    在易鸢的指示下,金决大概以赢两把输一把的概率,把男人的筹码卷的差不多了。男人到了后面,态度已经变得疯狂又激愤,一次次把筹码拱手而出又一次次重来。
    易鸢喊停,要是警察来了就不好了,虽然项链可以说是男人卖给了她,但要真计较起来后果还不好说。
    他们一起出了门,这时突然传来警车的声音,五辆警车接连停在门口,很快一波警察就冲进去了。
    真巧啊,不过有必要这么大阵势吗?易鸢沉思了一番,想想还是对金决说:“走,去看戏。”
    “请放下枪,不要轻举妄动。”警察把二楼给包围了,一位女性警官持着枪正对着那个男人。柯郁曼心跳剧烈,她的脖子被男人箍住,一只冰冷的枪支抵在她的后腰。柯郁曼挣扎的时候头发全散开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克斯国公主于五日前便装出游天承,今日五时被发现死在叶水宾馆的1796房间里,警方目前正在寻找线索。”
    易鸢划过那条新闻,她背后流过冷汗。
    “妈的!你们警察不是不管事吗?老子有必要被这么搞?劝你们都他妈滚开,不然这女的就完蛋!”
    金决有些无语,他自言自语般道:“国情早就变了,克斯支援我们的时候,裕阳就没那么强势了,何况您还凑巧劫错了人。”
    易鸢有点担心,她看着被劫持的女人,亚麻色的长发仿佛都在轻颤。易鸢观察了整个场子,男人背靠着墙,左右还有两张桌子,他把脑袋低下来掩在女人身后,警察似乎不敢贸然开枪,来赌博的人全都吓得畏畏缩缩抱着脑袋四处躲藏。有位警察小心地挪动,想要从侧面突破。男人察觉到异动,突然一声枪响,女人的腿上飞溅鲜血,柯郁曼痛苦发出闷哼,她被男人紧紧勒着,想倒都倒不了。
    “听到了吗?别想上来,不然这女的就真的......”刹那间男人在又一声枪响后倒在了地上,警察飞快地冲了上去。
    易鸢从老虎机后面走出来,吹了吹枪口冒出的飘烟。
    半个月里,易鸢是在自责中度过的。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给了男人上楼的条件。她还想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行动。她甚至想到了遥远的七年前,那个晚上,说白了是自己让她失去了父亲,生活捉襟见肘。
    她时不时地去医院看望柯郁曼,顺便劝金决来看看痔疮。
    “别给我送水果了,吃起来很麻烦的。”柯郁曼朝着窗口,易鸢看不见她的表情,她想柯郁曼是让自己来把水果削好了再送来?
    柯郁曼转过头来,她其实不清楚为什么这个人要来看望她,按理说这件事和这人没什么关系。她又心想,能利用为什么不用呢?“如果你真要帮我的话,去我家旁边的巷子,有一根旧管道,买一些玉米肠放在管口就好。”
    “啊?哦!好的......”易鸢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
    “你对我这么殷勤,是不是......喜欢我呀。”柯郁曼语气总是那么轻佻又飘忽,一股拒人千里却又暗含诱惑的意味。她修养了几日,脸颊发白,不化妆的她看起来少了些妩媚,多了分清冷。
    易鸢盯着她薄薄的唇,消化着她刚说的话。
    “你在勾引我吗?”
    “说你喜欢我就是勾引你吗?”
    “你在引导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对你有什么好处,也许一目了然。我喜欢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可以泄欲吗?”易鸢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刻薄了。她有些慌张地抿了抿嘴唇。
    柯郁曼把头转了回去不再言语,窗外有一棵大树,粗壮的枝丫横亘在窗前,一只麻雀啄了啄自己的羽毛。
    喜欢是可以用利益来衡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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