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所以我也是在想着,如何整治他们。”楚弦说的是真话,这一次药王观借着春瘟搞事情,一来是为了谋取暴利,二来就是为了借机给自己捣乱,若是不能好好应对一州之地的春瘟,那么京州那边,必然会来追究责任。
    自己这个一州主官肯定是逃不掉的。
    不得不说,六盟这一次的反击,那是相当厉害,而且居然和上一次对付私人银庄关联在一起,因为各种物价上涨,所以药材涨价,他们说的是天经地义,就算是上面查下来,也没法子对药王观追责,反倒是自己这个刺史,肯定得背这个锅。
    眼下,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是李紫菀这个医仙之女也是束手无策,说起来药王观此番行事不算什么高明的计谋,但恰好却是掐在所有人的弱点,那就是借用春瘟搞事。
    治疗春瘟风寒的药方,就是李紫菀手里也有很多,简易也有不少,可就算是再简单的药方,也是需要药材的,这是基础,不可或缺,偏偏药王观就是卡住了这个咽喉,任你医术再高明,没有药材也没用。
    而李紫菀手里就算是有一些药材,能熬制多少汤药?又能救治多少人?
    如今走在路上,伤咳者众多,便是行人也是比往日少了很多,足以说明今年的春瘟那是来势汹汹。
    李紫菀一边给楚弦讲解,一边带着楚弦绕到了一个破旧的宅院外。
    “此处是我租下,安置一些穷苦患病的百姓,他们买不起药,在这一场春瘟之下,怕是没几个人能撑得过去。”李紫菀这时候引着楚弦进去,院子里有四间房,楚弦一看,每一间房里,都挤满了患病的百姓,看穿着就知道,大都是穷苦之辈,甚至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人,衣衫褴褛。
    而这些人,大都是卧床不起,有的是面色苍白,骨瘦如柴,睡梦当中都会被咳醒,有的,干脆就是站着或者坐着,不断的咳嗽。
    看看数量,得有四五十人。
    “师父,这些都是紫菀姐姐自己花钱救治的,刚才紫菀姐姐就是为这些百姓去买药,可因为药价翻倍,这样一来,我们手里的钱根本撑不了多久。”洛妃这个时候说道。
    楚弦一愣。
    这些日子他忙于公务,还真没有注意到李紫菀她们在做什么,现在看来,是在尽己所能帮助凉州百姓。
    “花了多少钱了?”楚弦问了一句,李紫菀没说话,洛妃道:“师父,你知道我手里没钱,紫菀姐姐已经花出去好几万两了。”
    “这么多?”楚弦也是吓了一跳,仔细一问,还真不多,李紫菀心善,既然帮人,就不会半途而废,五十多人的汤药费,那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一些重病之人,更是花费惊人。
    若是有人死了,家里出不起丧葬的费用,李紫菀也会好心的给予帮助,而且这里面,说不定也会有利用李紫菀善心骗钱的人,所以一来二去,花费多也就不足为奇。
    而且李紫菀从来凉州头一天起,就尽所能帮助百姓,为人看病,从不收钱,有时还得倒贴银子买药。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现在在沙城,提起李紫菀那也是无人不知,极有声望。
    而且李紫菀做善事,都是打着楚弦的名号,所以实际上提升的,是楚弦这位刺史的威望。
    “紫菀,你辛苦了。”楚弦一脸心疼,也好在李紫菀体质特殊,年幼时,就被李附子这位医仙以秘术调理身体,至少现在是百毒不侵,百病不生,否则换成别人,成天给这些重病的医患治病熬药,不说被传染疾病,身子也撑不住。
    李紫菀摇头:“只可惜,我一人之力太过绵薄,今日我收治五十人,明日我再收治五十人,我以一医百,可依旧不够,这是治标不治本,如何应对这一场春瘟,还得你来想办法。”
    楚弦点头。
    这种事,官府当然是责无旁贷。
    在楚弦看来,六盟借用春瘟,把控药市价格,这的确是难办,但楚弦也并非是真的无计可施。
    再怎么说,楚弦都是一州刺史,位高权重,一些事情别人做不到,楚弦未必做不到。便例如,直接越过妖王观,在州地之内颁布命令,以官府的名义,收购治病药方所需要的药材,这么一来,价格不会高,而且也能立竿见影。
    想到这里,楚弦立刻是和李紫菀商议了一下药方,因为要大量熬制,所以不宜繁琐,药材要尽量精简,但效用也不能差,好在楚弦医术本就不差,再加上李紫菀这医仙之女,那商议出的药方,当然是相当有效,甚至就是这么一个药方拿出去,都可以作为一些药行的镇店之宝了。
    不过李紫菀并没有当成宝,她只是将这药方,当成是救命的东西,毫不犹豫就交了出来。
    剩下的,就是楚弦找来长史李季,将想法道出,李季一听,也是觉得可行,因为如果以官府的名义,在各个城地、县地,甚至是村落收购药材,那么就算是药王观的手伸的再长也不可能再做什么手脚。
    最重要的是,这么一来虽然也有花销,但相对来说,花销就小了,或许十几万两,就可以解决事情,而且还可以拿官家银庄的银票来交易,这么一来,不必立刻拿出真金白银,都可以立竿见影的解决问题。
    “刺史大人,此法甚妙,我这就去安排。”李季听到楚弦的话也是干劲十足,毕竟,圣朝对各地应对春瘟那都是有考核的,若是应对不力,那他这个主管内政的长史必然要挨板子,倘若再出现大规模因为春瘟而死人的事情,甚至形成大的疫情,那他这长史就不用干了。
    所以,关系到切身利益的事情,李季又如何能不出力。
    州府的命令加急下达,而且也和各个城地,县地的官家银庄都下了命令,允许以官家银票来收购药材。
    除此之外,州府下达的是严令,不是商量,而且这种事情也没有商量的余地,如一个县府限额收购多少,那都是有条目的,完不成,拿县府官员事问。
    再加上这的确是为了救治患病的百姓,所以就算是有一些困难,也没人敢喊出来。
    不出几日,各地的药材就收购过半,与此同时,州府也将治疗这一次春瘟的特效药方下达到各地官府,命令医馆的官吏进行熬制,每日发放患病的百姓。
    这么一来,百姓便不需要再去那些黑心药行购买价格昂贵的药材,只需要喝官府提供的汤药,就可以治病,谁不愿意?
    那些采药的百姓也赚到了官家银庄的银票,这些银票,那随时都可以兑出银子,留金银在身边又不方便,带着银票才方便,所以真正立刻就去兑现的寥寥无几,如此官府付出的金银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哼,好一个楚弦,居然能想出这种法子,还真让他们弄了个皆大欢喜。而咱们六盟,却是损失惨重,这段日子,药行的生意跌落了七成还多,每天都在亏银子啊。”隐秘的宅院之内,吴承祥开口说道,语气当中带着些许不满。
    他自然是对许阳青有些不满。
    本以为对方能对付楚弦,没想到最后还是让楚弦找到了突破口,将事情化解。
    倒是坐在椅子上的许阳青没有任何的意外。
    “呵呵,吴老板你稍安勿躁啊,楚弦本就不好对付,若是好对付,咱们也不用费这么多事儿了,说实话,他能想到这种法子来应对春瘟,也在我的预料当中,你以为这楚弦年纪轻轻,是怎么坐上刺史宝座的?还有在京州盛传的,他楚大神探破案无敌的传闻,那也绝对不是无风之浪,所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许阳青此刻是一脸的成竹在胸,吴承祥眉头一皱:“怎么个从长计议,眼下春瘟都被他控制住了,而且他用的是银票这种白纸,并没有付出真金白银,最重要的是,咱们也没法子让所有人一起去挤兑,压垮官家银庄,这种事,就算是六盟也做不到,现在,这楚弦分明是要立功的节奏,这以后别说将赶走,怕是今后他的权势会越来越大,他如果真的要对付六盟,咱们所有人都没有好日子过。”
    “谁说春瘟被他控制住了?”许阳青这时候抬头反问了一句,吴承祥一愣,不解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许阳青摇头:“不对,不对,在我看来,春瘟才刚刚开始啊。我来假设一个,吴老板你听听,觉得如何。咱们假设,官府提供的汤药治不好春瘟急症,而且还会因此而死人,死去百姓的家属再闹起来,说,就是官符的汤药不治病,甚至还有毒性,害死了他们的亲人,请问,这种事情一旦闹大,他楚弦这刺史的位子,还能坐得长久吗?”
    吴承祥反应过来,当下是眼睛一亮:“妙,妙啊,若真的如此,楚弦必然得被京州训斥,丢官都是轻的。”
    “所以啊,暂时的得失不急,重点是看谁能笑到最后,这件事,灵绝道人已经是安排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咱们只需要好好看戏便是。”许阳青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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