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笑笑没说话,自知自家事,神君和诸位王兄人在何处他都不晓得。登仙后还未能去拜见神君,就在大场合里以冥王之威压人...这个道理要看怎么讲了,往宽松看倒无所谓,但若严苛以论却于理不合。真要置身大争斗,冥王身份可做最后依仗,但不宜直接亮出。
    “玲珑法坛正位据此不近,你要去的话,最晚下个月就要动身了,否则以我天舟速度,怕是赶不及。”大顺仙子又善意提醒。阿菩闻言立刻道:“要不...我陪你去吧,连着见见小嫂子。”
    为了看热闹,天狼仙子连归返道坛都能向后推迟,反正也晚了七百年了,不在乎再多两年。
    收下那座竹叶仙舟是苏景领了对方的人情,并非他真正需要代步之器,飞升时受封‘炽烈天骄’,苏景得天骄金丝乌羽翅,真识搜过星盘得知小光明顶与玲珑法坛正位距离后,何时出发他心里有数,对阿菩笑道:“你先回山天道廷,待我出发时候再去找你,之前我说我跑得快是实话。”
    能先归坛,再看热闹,自然最好不过,阿菩欢喜答应。
    随后几个人又聊过一阵,太子带着阿菩告辞离开,大顺仙子暂留小光明顶:征得苏景同意后,大顺留下来行布法阵一座,凭此阵可小光明顶与六翅皇池可瞬瞬往来,不用远行疾飞那么麻烦。
    大顺仙子法力精深,布阵事情她自己忙活,无需苏景帮忙。苏景入主小光明顶的事情尚未完全了解,还有大群奴隶和一伙子妖仙等他处置。
    奴隶聚拢一处,苏景等人说话的时候,寸半粉将军施法封了他们的五听;那伙妖仙被捆仙绳绑缚,受法绳之慑同样五听封闭,活死人一般坐在地上。
    苏景先牵过绳子,心咒一转给众妖仙松绑:“你们自己说说吧,犯我小光明顶这件事如何了解。”
    三首妖狮负伤不轻,可这凶物脱困后哪会把苏景放在眼中,三只脑袋同时显露狰狞,正欲发难时黄鼬军师急忙上前拦住了他,黄鼬军师双眼如豆,先是左右张望一阵,黑豆豆似的眼中显出狐疑之色,问苏景:“你...直接给我松绑?如今你的帮手不在了,不怕我们活吃了你?”
    李大顺还在灵州内,不过通联法阵没有设在‘寝室’中的道理,她去了‘九连环’中偏僻一地布阵,不在这片碧海世界中。
    三首妖狮是个莽撞怪物,听过军师之言他才反应过来,不凶了,纳闷附和:“对啊,不怕我们活吃了你么?”
    “你吃个试试看吧。”苏景直视妖狮双目,但很快又放弃了,对方用三对眼睛来回和他对视,他不知该看那双好。
    放开捆仙绳不是就此放了妖怪们,好端端的忽然得知‘玲珑法坛招亲’之事,苏景不痛快,心中生出几分戾气,放开手脚大杀一场是个不错地宣泄。
    不料狮子不动手,三个脑袋来回来去地看苏景,片刻后左右两边的嘴巴同时一张,左口吐出一方江山匣,右口吐出一枚秦坤囊,中间那只嘴巴说道:“能直接杀了咱们你却不杀,这架我没法和你打了,咱们以前也没怎么出门行劫过,不知行劫莫带钱的道理,宝贝都随身带着,今次认栽,都归你了。”
    看似凶悍的狮子居然是个草莽性子,且还是傻草莽,如此苏景也下不去手了,问他:“不怕回去了和你家智慧天一百一十五圣尊交代不了?”
    “咳,你不晓得,咱们不是智慧天的人,就是这些年见智慧天声势渐起,想要去入伙,可老黄说一来不能空手去,二来还要纳个投名状,就看上了这片地方,有个太阳似模似样的......”
    老黄就是那个黄鼬军师,看上去真正的狡猾妖物,可他一开口:“只将军给钱够不?不够我们都给,我们也都随身带着宝贝......”
    苏景不禁莞尔:“将军也无需给钱了,去吧去吧,以后莫再来我小光明顶。”
    “别啊,你没趁人之危斩杀我们,我看你为人不错还想和你交个朋友,既是朋友少不得多多走动...”黄鼬军师还在相劝苏景,苏景哭笑不得,又实在没耐心和他们再乱扯,忽然背后一双金丝串编的乌羽翅撑开,双翅一振狂风奔涌,浩浩雄风卷了一群妖怪,直接吹出天外去!
    下一刻,苏景收起乌羽双翅同时,李大顺冲入碧海境,俏面上惊诧、戒备兼有,见苏景没事她稍稍放松了些,声音低沉:“我探得有罡风重法施展,怎么回事?又有强敌?”
    苏景未多解释,再催一咒,一道阳火如龙游走奴隶群中,顷刻破去他们身上所中禁法。或许是狮子黄鼬可爱可笑,让他杀心渐褪,懒再与这群奴隶纠缠,挥手道:“都走都走,五息之内仍在小光明顶者必杀无赦,以后也别再回来...对了,你得留下来。”
    苏景望向了毒瘤老汉、东陵小仙木瘤坪。
    大顺仙子此刻仍在此地,那些奴隶哪敢再逗留,听得苏景之言如蒙大赦,纷纷行法飞去,有些受伤走得慢的,苏景又撑开双翼扇风‘送了他们一程’,只留下了那个木瘤坪。
    太子护卫粉将军设禁群奴,临走前给苏景留下了解禁咒符。大顺仙子见苏景不用咒符、以自己的火法给奴隶破禁时,面上就微显惊诧;待见苏景双翅一振小仙翻飞,仙子的惊讶就变成了惊喜,随即笑了:“多余了?”
    没头没尾的三个字,但意思不难解:之前六翅皇池的帮忙,多余了。见过二垮出手,大顺自然明白刚才的乱战情形,何须六翅皇池出手镇压!
    苏景摇头:“不多余,交朋友了,好朋友。”
    李大顺展颜一笑,妩媚因愉悦而生,但口中问题未完:“那我就不明白了。”
    之前闲聊时候苏景给同伴讲过前面发生事情,现下不用等对方细问就晓得大顺仙子疑惑何处,解释道:“我从囊中入仙界,前后只才两天时间,刚到九合灵州时候,真不敢轻举妄动......”
    任哪个修家飞升上来,心中除了无限喜悦之外,都会再存下一份忐忑、一份敬畏,苏景也不例外,初时假装被迷惑不发难,就是因为心存敬畏不敢莽撞,不自觉就会觉得坐地一方的仙家,必有自己看不穿的本领。
    李大顺闻言又笑了,这份心思她能理解,八百年前她也和苏景一样,知道自己绝不差劲,可还是会有敬畏,不针对哪个人,而是对这仙界的敬畏。
    那时大顺仙子以为自家道坛里得有多少高人,那些高人得有无边本领...等到了地方,过两天就明白了:原来我最厉害啊!
    “再就是毁了九合真人后,跟护地仙打了个势均力敌...我修得‘自然生一’心持,常会有冥冥之感,和护地仙相斗时冥冥有感,虽模糊却也能大概知道,待会局势会乱起来,就藏下了真正力气,等其变。”解释几句,大顺仙子心满意足。
    苏景转目望向木瘤坪:“你也想夺此灵州?何以如此贪心。”
    木瘤坪自知无幸,目光狠毒望向苏景:“人在凡间时,不贪心何以飞升;人在仙天时,不贪心何以立足!”
    今天场面变乱之前,木瘤坪煽动左右,叫嚣一时,所为的也不过是浑水摸鱼,盼能占下此州,虽然机会甚微,但那时群豪未至、更无人知晓苏景真正本领,木瘤坪自己以为有机会。
    有机会自然要拼命争取,凡间时不如此何以飞升;仙天中不如此可以立足、何以壮大!
    苏景没折磨此人,直接动一道火法焚身炼魂,将木瘤坪烧成灰烟,连一点残骸都未留下,转头望向大顺仙子:“仙天中这种人很多?”
    “几乎全都是。”李大顺应了一句,转身离开继续布阵。
    苏景也不再原地停留,撑开乌羽双翅直冲天外,向着那枚小小骄阳飞去。
    之前阳三郎说那轮太阳里有玄虚,带上小金乌飞走了,苏景自己又何尝不是头‘人形金乌’,小光明顶事情暂时了断,他得去看看太阳怎么了。
    不料才飞出天外,忽然一阵妖风自斜刺里吹拂过来,苏景猛转头目蕴神威望向妖风,妖风中刚被赶走的含宝大将与黄鼬军师并肩而立,黄鼬军师尖声喊道:“你连我家将军的钱都不要,咱们更觉得你是那么回事,真心想与你做个朋...你慢点、别走啊...那是太阳,烧死你啊,别犯傻......”
    疾飞甩掉妖狮与黄鼬的纠缠,苏景面上挂起微笑:这也是妖仙啊,若它们返回飞升故乡,可算得大圣。再想想天真之傲、焚穷之恶、灭顶之威、蚀海之凶毒...同样是妖家大圣,差距未免太大了些。
    就在狮子黄鼬惊骇注视下,苏景疾飞去,片刻后消失于骄阳之中。
    二妖本领有限,凭他们的目力看不出苏景并未直接冲进太阳中去,在太阳前方三百里处收拢双翅站定身形。
    层层烈焰如浆如瀑,自骄阳中喷薄而出,对别人来说必死无疑毒热凶火,却让苏景觉得浑身舒泰,止步后将一道金乌神识送向前方,内附其意:阳火修持后学晚辈摆放阳火金宫。
    苏景不晓得里面有没有住着真正金乌,不敢放肆,规矩得很。
    三息过后,一个苍老声音自太阳内传出:“后生晚辈拜访本座,可有宝物进献?”
    “启禀老前辈,”苏景面色沉稳:“晚辈修行浅薄身无长物,唯独机缘下得金乌婢子阳三郎,前辈若不嫌弃,我愿将阳三郎进献,为您老捶背暖脚。”
    “哎呀?!你的良心呢,你的良心那!”前半句还是苍老声音,后半句已经阳三郎的咯咯脆笑,她扮得老人声音虽惟妙惟肖,可还是未能骗过苏景,脆笑中又道:“苏景,快快进来,此间颇有些古怪...对了,底下完事了?”
    苏景纵身飞入骄阳:“完事了,得了个意外消息,两年后有座仙坛搭红楼、为坛中仙子招亲,听上去那个人很像不听,可又不对劲......”
    “敢!”不等说完阳三郎已勃然大怒,她把自己和苏景当成一回事,抢了苏景的娘子何异抢她阳三郎的媳妇,不等苏景落足骄阳,金衣女子已然冲了出来:“狗坛何在,老子烧了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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