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妃将玉碗端过来的时候,映妃不着痕迹的退出了大殿。
    玉碗内,清水中两滴鲜血宛若两朵盛开的寒梅,轻微滚动,却始终保持着很好的距离,彼此不想溶解。
    秦殇望着碗内的两滴血,剑眉蹙的更紧了。
    淮雨是谁的孩子,他心中再清楚不过:“大胆秋妃,胆敢污蔑皇后和太子,你可之罪?”
    秋妃噗通一声跪下,手中的玉碗却稳稳端着:“皇上,臣妾冤枉啊,这是御医取的皇上和太子之血,臣妾怎能污蔑,请皇上明察。”
    “皇后贤德,生前最重妇仪,全天下都知道德庄皇后贤淑温良,乃全天下女子之典范,你就凭一碗清水两滴鲜血便说太子非朕所亲生,难道不是污蔑?”
    “再者,朕同皇后伉俪情深,皇后又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旁不发一言的凌婳月,心中冷哼一声,伉俪情深?从头至尾,也只是莫桑梓一厢情愿罢了,他张口说起来,竟没有半分羞愧。
    而慕容止,自退回到她身边之后,便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虚空,他双目紧紧盯着他最在意的女人,满眼满心都只有她。
    淡淡的体香从她身上传来,恍若隔世一般,有多久,他不曾嗅到这个味道,又有多久,他不曾离她这么近了。
    秋妃同秦殇辩解之际,殿外的百官听说皇上醒了,纷纷入殿,便听到了秋妃的那一番话。
    “皇上,皇后生前的确令人敬仰,可是太子非皇上亲生也是真的,有皇上和太子的鲜血为证,难道皇上还要自欺欺人吗?”
    “什么?太子非皇上亲生?”一道惊雷,在殿内炸开,百官纷纷议论起来,莫大人和安大人只沉默不语,太子聪慧,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孩子,他们也不好说。
    映妃站回原来的地方,笑的得意而张狂。
    “皇上。”百官中有一谏臣站起:“若太子不是皇上血脉,那可是欺君之罪啊,请皇上下令彻查!”
    “如何彻查,皇后都已归了皇陵”
    “皇上!”花希影大概了解了几分:“血脉之事非同小可,皇上自要彻查,免得有人趁机诬陷太子殿下,但是皇上,若仅凭一碗水,便断定殿下非皇族血脉,也太过草率了。”
    “滴血验亲是千百年来鉴定血脉的方法,难道花大人还有更好的办法?”
    “皇上,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秦淮雨根本就不是皇上血脉,为了秦越社稷,皇上该按秦越律例惩处才是。”
    “是啊皇上,请皇上废黜太子”
    “请皇上废黜太子!”
    有人领头,便有人符合,一时之间,大殿之内十几个大臣纷纷请命废黜太子,秦殇坐在床上,一时血气上涌,竟咳了几声,再次溢出了几许鲜血。
    “住口!”秦殇捂着胸口,虚弱的厉喊一声:“秦淮雨是不是朕的儿子,难道朕不知道吗?”心疼的看看秦淮雨,他坐在凌婳月身边,低垂着脑袋,小脸上一片哀戚之色。
    凌婳月蹲下身,握住他的小手,鼓励着他。
    李秋影得意的趁机说道:“皇上,社稷之事不可马虎,若是皇上不信,臣妾命人再准备一碗水来,皇上亲眼验证。”
    “不必了。”若一碗水如此,另一碗水,也一定如此。
    李秋影大喜:“皇上,百官说的对,秦淮雨既不是太子,就应当早些废黜才是啊。”
    “请皇上废黜太子!”百官再次符合,凌婳月起身,冷冷的看着那跪了一地的官员,双目中充满了恨意。
    这些,便是被李秋影用内帷控制的官员吗?
    好,很好,敢这么伤害雨儿,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满腔怒火欲要爆发之时,一只手突然覆上她的肩膀,如羽毛一样轻柔,却带着暖暖的温度。
    微微转头,正对上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目,一刹那,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她偎在他怀中,浓情蜜意惺惺相惜。
    无论她的路多么难走,他都是她最好的依靠。
    慕容止缓缓开口:“别急,我有办法。”说完,他在欧阳千夕耳边轻语几声,欧阳千夕便悄然离去。
    大殿内,争执仍在,百官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废黜太子,一派主张先把事情调查清楚,而最为有权威的莫大人和安大人,却仍旧不发一言。
    欧阳千夕已离去许久,大殿内的争执也越来越激烈,可他却仍旧未归,凌婳月着急的问道:“你让欧阳千夕做什么去了?”
    慕容止淡然一笑:“你信我吗?”
    信吗?自然是信的,可是如今,还能信吗?
    看到她的犹豫,慕容止心中泛起阵阵苦涩:“放心,欧阳千夕已回来了。”
    他话方落,欧阳千夕已重新踏入大殿中,青色衣衫上略微有些风尘仆仆,想必是跑了不少地方。
    “皇上,为了江山社稷,臣等请愿,若不废黜太子,臣等便长跪不起。”终于,李秋影一派的大臣使出了杀手锏,任秦殇再想包庇,可若没有十足的证据,秦淮雨的太子之位都不保。
    “你…你们…”秦殇再次呕出一口鲜血。
    “皇上。”欧阳千夕走上前来:“诸位大人说的没错,为了秦越社稷,太子之位至关重要,一定要弄清楚。”
    “国师,你也…”
    “请皇上听完臣的话。”欧阳千夕微微躬身:“为了证明太子的清白,臣请命,再准备一个玉碗和一碗清水,臣要再次滴血认亲。”
    李秋影冷笑一声,秦殇却无力的摇头,再准备一个又有何用。
    李秋影已快速说道:“既然国师也认同此法,来人,去给国师准备一个玉碗和一碗清水过来。”
    “不必了。”欧阳千夕却阻止了:“臣,有些信不过秋妃。”
    “你什么意思?”
    “这碗清水,臣来准备,不过,要请莫大人和安大人在一旁做个见证。”
    两位最有分量的老臣点头,跟着欧阳千夕离去,没多久,三人返回,欧阳千夕手中多了一个玉碗:“这是臣随意找了一个碗,清水是臣亲自从御厨房水井中打上来的,两位大人可做证。”
    莫大人和安大人纷纷点头:“的确没有问题。”
    “如此,请太子第一滴鲜血进去。”
    秦淮雨抬起委屈的小脸,看看凌婳月,凌婳月点点头:“雨儿不怕,姐姐陪着你。”
    银针刺过,鲜血滴入碗中,欧阳千夕又走到秦殇面前:“皇上,该您了。”
    秦殇毫不犹豫的刺破自己的手指,鲜血落进清水中,竟迅速的同另一滴鲜血抱成了一团,眨眼之间,两滴血便融为了一滴。
    秦殇眉目舒展开来,松了一口气:“秋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秋影早就知道事情会败露:“皇上,国师一定动了什么手脚,不然为何臣妾准备的水中,两滴血却不相融。”
    “是啊,你我之中,定然有一人动了手脚的。”欧阳千夕冷哼一声:“若秋妃还不承认,那臣便让秋妃看个清楚,来人!”
    殿外一队侍卫走进来,并押了几个妇人和孩子,有的孩子甚至还被抱在妇人的怀中。
    “老爷!”
    “夫人!”
    “爹爹,救我!”
    大殿内,顿时乱作一团,几个大臣一眼便认出了,国师侍卫所押之人,竟是自己的夫人或小妾,她们身旁的,抱着的,竟也都是自己的孩子。
    大惊之下,这些大臣怒气上冲,纷纷对准了欧阳千夕:“国师大人,难不成您要用这些妇人和孩子威胁我们吗?”
    李秋影也趁机点火:“国师,没想到您也会如此卑鄙。”
    欧阳千夕不屑的扫她一眼:“卑鄙或许更适合你,秋妃。”
    “你…”
    “住口!”秦殇厉声喝止:“国师,这是何意?”
    “臣是请这些大臣的家眷来帮忙的,是到底是谁的碗水有问题,一试便知。”
    李秋影顿时明白过来,脸色刷的变得惨白。
    “秋妃既然说她手中的碗水没有问题,那我们便来试试。”说着,不顾正在怔愣中的李秋影,他夺过她手中的玉碗,走到一名妇人和小孩儿面前:“岳大人,这位可是你家的公子?”
    “是…是…”被点名的岳大人支支吾吾,欧阳千夕已拿起小孩儿的手指刺破,一滴血落入碗中,碗中便又多了一朵盛开的红梅,欧阳千夕再走到那岳大人面前:“岳大人,请吧!”
    那岳大人本还想抵抗一番的,可秦殇冷然带着杀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让他顿时软了下去。
    再一滴鲜血入水,依旧鲜亮美艳,四朵盛开的红梅,显得格外妖异。
    欧阳千夕冷笑一声:“看来这位公子,不是岳大人亲生呢。”嘲讽的语气,让其余十几位大人纷纷缩起了身子。
    欧阳千夕将碗水拿到秦殇和李秋影面前一一看过:“秋妃,其余的,还要试吗?”
    李秋影大势已去,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整个人重新振奋:“皇上,这件事臣妾也是被冤枉的,但是准备碗水的,是那个臣妾的婢女…”
    说话间,空气中猛地传来破空之声,一支短箭从殿外急速射来,所有人如临大敌一般,慕容止快速将凌婳月护在身后,那短箭却划过他的青丝,飞向了所有人的背后。
    “啊!”惨叫传来,一个宫女倒在血泊中,短箭正中她胸口,一箭毙命。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根本来不及反应。
    “秋妃所说的婢女,可是死了的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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