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婳月和慕容止坐在马车内,封闭的空间内只余他们二人,免不了的耳鬓厮磨起来。慕容止中规中矩的坐在车上,凌婳月躺着,头枕着他的双腿,小手还不安分的扯着他的衣衫把玩。
    “容止,你是不是神仙?”
    慕容止噗嗤一笑,“是啊,月月终于发现了”。
    “恩,总感觉你无欲无求身姿缥缈,淡然的不像个凡尘之人,而且每次看见你,总感觉你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月华光辉,好像,好像你就是月宫中的神仙,容止,你会不会哪天就朝着月亮飞走了”,对他越来越多的依赖,有时候会让她害怕。
    慕容止浅浅含笑,双手一下一下的拂过她的黑发,“月月,我知道我的身份让你疑惑,也让你没有安全感,但是月月,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更不会对你不辞而别。”
    此次出来,千算万算算不到竟遇上了一个她,让他无法淡然以对。
    “时机到了,我定会将自己的一切,全都告诉你,好不好?”
    那时候,她会抛却一切荣华富贵,还是会与他相忘于江湖?
    凌婳月扭扭身子,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我是很好奇你的身份,却不介意,无论你是谁,今生今世,我都不会让你轻易在我面前走掉,容止,你可要小心哦”。
    慕容止爱怜的点点她的俏鼻,“这可是你说的”。
    “我要天天缠着你,为你弹琴同你下棋,不让你再看别的女子一眼,不让你有机会娶妾纳美,让你没日没夜眼中只有我一个人,你烦了也不行”。
    “好,那我便日日看着你,听你弹琴同你下棋,今生今世只你一人,不娶妾不纳美,极尽我所能的爱你呵护你,如何?”
    “真的么?”
    “真的”
    “那拉钩”
    “拉钩?”
    “笨,就是这样啊”,凌婳月拉起慕容止的左手,让他握拳,伸出左手小指,微微弯曲,勾上自己的小指,“这就叫拉钩”,笑颜如花,纯真入心,“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来,盖章”。
    她拿起他的左手拇指,紧紧盖上自己的拇指。
    “这是一种誓言哦,谁变谁会变成小狗的”。
    “呵呵”,一种低沉的笑,从他喉间溢出,如此纯真的她,是从未见过的,褪去满腹心机,除去坚强倔强的外衣,她此时就是一个在他怀中的小女孩儿,笑容甜美天真,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去留住她这一刻的美好。
    “容止”
    “恩”
    “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
    “苍穹无限之大,也是有可能的”,曾经听师傅提过,天之外,或许还有更大的天,可是,以他们的能力都不可能触及那片未知的天,月月又是怎么知道的?
    凌婳月老老实实的在他腿上躺平,缓缓说道:“容止,你信么?我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慕容止眼中微带惊讶,却只是静静的听她说。
    “你只知我是莫桑梓重生,却不知,我在成为莫桑梓之前,已经重生过一次。我的第一世,是那个世界中一个平凡的普通人,那年我二十岁,是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我们几个好友一同去山上游玩,那是三月份,山上桃花漫天很漂亮,我却掉进了一汪桃花潭水之中,我想,那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所以我的灵魂才到了这个世界,到了才五岁的莫桑梓的身上”。
    “那是个,怎样的世界?”连他都触及不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世界呀”,凌婳月目光落在马车车顶,却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有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几百米,有飞机会在天上飞,有汽车在地上跑,比马车快的多了,那个世界的人相隔千里万里,都能靠手机通话还能面对面视频…”
    “是千里传音吗?”
    “不是,不用靠什么内功秘术的,只要有一部电话,谁都能做到。而且,我出生的地方叫中国,有着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这里的一切像极了中国几百年前的古代”。
    “那里,听起来很不错”,他突然抓住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她口中的世界那么的美好,会不会有一天,她还会回到那个世界去。
    “恩,确实很好”,凌婳月的话让他心口一滞,“可是,我却再也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
    “为什么?”
    “因为,在这个世界,有了我牵挂的人呀”,凌婳月甜蜜的笑着,一双凤眸潋滟含情的看着慕容止,让慕容止心口暖暖的。
    “月月,在这个世界上,任何的地方,我都能找到你”,他回以她同样的爱恋,“所以月月,不要回去你那个世界,不要去到我到不了的世界,好吗?”
    凌婳月美目微转,“那要看你了,此心为你而跳,如果有一天这颗心死了碎了,我就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不会”,慕容止紧紧的将凌婳月抱进怀中,“我永远都不会让它痛,让它死”。
    “容止”
    “恩”
    “你我这算是私定终生吗?”
    “恩”
    “在我们那个世界,有一种东西叫做戒指,是套在左手无名指上的,定了终生的两个人,会用一对戒指套在彼此的左手手指上,因为据说左手无名指,是最接近心脏的地方”
    “恩”
    “容止”
    “恩?”
    “你…”
    “郡主,前方有人拦车”,车内的甜蜜温馨,突然被剑十一打断,马车骤停,凌婳月没好气的坐起身,掀开车帘,“谁没事儿闲的?”
    “是我!”清冷的声音,仿若初冬落下的雪花,落入大地,瞬间消失,只余一点沁凉。
    凌婳月懒懒抬眼,“国师何事?”
    欧阳千夕走至马车旁,双手前倾上身弯曲,对着凌婳月行了一个大礼。
    “娘娘,我…”
    “我是凌婳月!”凌婳月冷喝一声,凌厉的目光让欧阳千夕身子晃了一下,他看着凌婳月,目光中带着愧疚,带着矛盾,还带着几分她看不清的光芒。
    “还有事吗?若无事,请国师让路”。
    “郡主且慢”,欧阳千夕拦住欲动的马车,思索了片刻,才说道:“千夕自知罪孽深重,欠郡主的,理当要还,可否请郡主允千夕,入驻将军府千娇百媚阁,此余生,偿还欠郡主的一切”。
    “你欠的最多的,不是我,是雨儿!”凌婳月满面恨意,“只因你一句话,雨儿终生不良于行,他是皇子,生在宫中何其险恶,没有了母亲护佑,没有了双腿,你让他如何自保?欧阳千夕,你没有看见卓明征拿着鞭子鞭打他的那一幕,你没有看到他被别人喊做小瘸子,你更没有看到他孤身一人未央宫中用完膳,欧阳千夕,你欠我和雨儿的,入了千娇百媚阁就够了吗?”
    凌婳月一字一句,宛若当日卓明征手中的毒鞭,一下一下都落在欧阳千夕身上,让他身上的皮肉一片片撕开,他一只手抚上胸口,痛的不能自已。
    半晌,苍白的唇才缓缓张开,“郡主,我…还能做什么?”
    是啊,他还能做什么?
    从出生之日起便被师傅定为接班人,培养成为秦越国师,辅佐君王,掌控秦越风调雨顺祭司祈福,他断言如金出口必为真,可只有那一件事,让他昧了自己的良心,只为还李秋影一个恩情。
    可就是这一次,让他日日不能寐,成了他心中的魔,折磨着他。他能做的,便是认秦淮雨为主,助他为王为帝抱他一生安宁,可是那个因他而死的女子,却终是成了他一生的心魔。
    如今得知她重生,他又怎能放弃,偿还自己的孽债,才能去了心中之魔。
    可是看见她那么明显的恨意,他心口痛的厉害,除了愧疚之外,那让自己痛的不能自已的,是什么?
    “我做什么,才能偿还你,才能平你心中之恨?”
    凌婳月冷笑一声,“让你去死,你愿意吗?”
    你死了,就能还雨儿一双健康的腿吗?就能还他快乐无忧的童年吗?
    欧阳千夕身子一滞,目光哀伤,凌婳月放下车帘,冷冷的说道:“剑十一,走!”
    马车从他身边毫不留恋的越过,溅起尘土漫天,只余欧阳千夕一人,望着马车远去,五指紧紧抓住了胸口的衣襟。
    师傅,师傅,徒儿终是错了。
    马车内,慕容止望着还未平复怒气和恨意的凌婳月,开口安慰道:“欧阳千夕自幼追随师傅修行,不谙人心,被李秋影利用也属无奈”。
    “你在可怜他?”凌婳月挑眉。
    “我只是不想你太过冷漠,方才你的样子,让人心颤”。
    凌婳月深吸几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人说无知者不罪,可是我却觉得,无知本身就是一种罪”。
    慕容止目光微微后移,无知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坏事,不然,他又要多一个情敌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将军府,凌婳月刚要跳下马车,芝兰却突然走过来,“主子,缘来有客到”。
    凌婳月看看还未到正午的日头,回头对慕容止说道:“我要去趟缘来,你呢?”这个时间去缘来的,除了秦殇不会有别人。
    “左右无事”。
    凌婳月重新放下车帘,“十一,去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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