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因着是夏季,卯时的气温刚刚好,不凉不热,空气中混着初开的娇花的淡淡香气,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尤为沁人心脾。晨光刚巧洒进了清涟小筑,把一半的院子照亮了,朱红色的建筑在阳光下越发红艳干净。
    沈青染惯常在卯时早早醒来,喜欢披着薄薄的锦被,身子斜靠在窗棂,单手支着尖尖的下巴,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所有,当落琴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沈青染那纤薄的美人身姿,丝滑的浅紫绸缎下,隐约现出那纤直的腰骨,发丝随意的垂放在身后,透过墨色的瀑布空隙,是瓷白的肌肤,黑、紫、白,在朱红色窗棂的背景下,让入了画的人儿风情异常。
    “小姐,您真美!”朱颜由衷地赞叹,即使她陪在小姐身边已经有六年光景,但每回见到小姐,她总会还有惊艳的时候。
    不只是皮肉之美,沈青染身上那股有别于常人的清冷空灵的气质,总能让她格外让人瞩目惊叹。
    沈青染转过身来,略略扯了嘴角,并无话。
    朱颜也不在意,只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单膝跪在榻前,替她穿上绣鞋,“小姐,听前院的人说,今早二房和三房都会来人。”
    “嗯。”沈青染敷衍地应了一声,一贯没有感情。
    洗漱、更衣,再用了早饭,恰好到了辰时,沈凌风派人来说,二叔和三叔都来了,喊沈青染出去见一见。
    清涟小筑到正厅有好一段距离,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蜿蜒小廊,穿过一个足有好几顷的花园,始步入正厅所在的院落。
    厅内人很多,但并不吵闹,长辈都坐在座椅上,小辈则规矩地站在座椅旁,身后是成群的丫鬟,大家都在小声地寒暄,虽都皮笑肉不笑,但气氛倒还不算尴尬。
    沈青染施施然地步入正厅,见厅内正面挂着一幅巨大的高山流水图,意境甚是高远。
    “青染给祖母、父亲大人请安。”沈青染先向坐在正座的老夫人,和右边第一位坐的沈凌风问安后,再略略俯身,“青染给二叔、三叔、二婶、三婶问安。”
    众人看见缓缓进来的青衣少女时,便已停了话语,都在打量着传说中生来便克母克父被送去小县城寄养十六年的少女。
    纵使是在几十双眼睛或好奇或惊异的打量下,眼前的少女依然不见一丝胆怯,气质冷冷清清,红唇的弧线微微上扬,给人适宜却又不可侵犯之感,气质斐然。
    二老爷的正妻燕氏首先出声了,三两步从椅子下来来到沈青染身旁,牵住她手腕,目光左转右转地打量,还边念念有词,“想不到大嫂的青染出落得如此美貌,看来小县城也是不能够埋没美人的啊!”说着,又取下左手带着的玉镯,往沈青染手上套,“来来来,这是二婶给你的见面礼。”
    “二嫂,十六年未见,头一回见青染,您就取下手上个不值钱的玉镯当见面礼,这也忒寒酸了吧?咱们沈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说话的是三老爷正妻裴氏,裴氏向来和燕氏不对头,两人但凡见面,都不会放过可以讽刺挖苦对方的机会。
    “呦,三妹话说的是,”燕氏说完,又转身向沈青染说道,“青染,你三婶可不是二婶这小门小户出身的,回头等着你三婶帮你到祥丰阁打一整套青翠琉璃头面当见面礼。”
    裴氏一下噎住,祥丰阁一整套的青翠琉璃头面?!这燕氏也真敢说,祥丰阁的整套头面本就有价无市,朝中高官家的夫人还不一定弄的到手呢,她倒是敢撂到她头上!
    沈青染抬眼看了看老夫人略沉了沉的脸色,心知她定对这样的场面心有不郁,遂也不想继续下去,便说,“青染素来不喜太过华丽的头饰,三婶的心意青染只好心领了,”顿了顿,晃晃了手中的玉镯,复又略俯身,对身前的燕氏说,“二婶送的玉镯青染是极喜欢的,青染谢谢二婶的礼物。”
    刚还在骑虎难下的裴氏,现下终于可以舒一口气,她可实在买不到祥丰阁的头面做见面礼,看沈青染如此知进退,心下略满意些,遂说,“青染,三婶的见面礼明天给你送来,定不会埋没了你。”
    被沈青染这样一梗,实在没占到那裴氏半点便宜,燕氏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然地回到座椅上。
    坐在高堂的老夫人见场面平静了下来,不郁的神色终于退去了,抬手向沈青染招了招,“来,好孩子到祖母身边来。”
    老夫人握住沈青染的手,指了指一个穿着丝绸锦衣的中年男人,道,“染儿,这是你二叔,”,沈青染又略行了一礼,“二叔好,”二老爷看着人是忠厚老实,而且他并无太多经营生意的头脑,生意虽说不是稳赚不赔,倒还算过得去。
    然后又指了指另一侧的男子,“这是你三叔,”坐在左侧的中年男子双眼精明锐利,眼睛生的不好看,是典型的倒三角眼。沈青染了然,据红叶阁的消息称,她这个三叔在经营生意可是暗地里有不少脏手段的。
    接下来,老夫人又一一指着二老爷和三老爷的儿女,即堂兄弟姐妹教沈青染认识。
    二老爷和燕氏嫡出的共有一子二女,分别叫沈梓烨、沈宛瑜、沈宛芳。三老爷和配饰嫡出的共有二子一女,分别叫沈梓涛、沈梓权、沈宛念。他们跟沈青染年龄差的倒不多,有些略年长了,有些倒是略小些。
    样貌长得都不错,尤其是沈宛念,美貌教人着实侧目,一袭粉色衣裙,面容娇艳堪比庭前芍药,身姿柔若无骨,投足间颇有风情,在京城也被列为五美之一,倒不算是个虚名。
    二老爷和沈青染的父亲沈凌风皆是老夫人亲生,是以,老夫人待二老爷较之三老爷亲厚了不少。
    只是,到这一代,三房较之大房和二房生意经营的更为兴隆,在京城贵圈生生压住了大房和二房,崭露头角。
    沈凌风虽掌管沈府主要产业,但并无太多心思在商业上,作为沈府嫡长子的沈梓墨更是痴迷武学,对商道毫无兴趣。而二老爷为人略是忠厚愚钝了些,也不是个经商之材,他唯一的儿子沈梓烨更是个酒囊饭袋,成天只知吃喝玩乐。
    是以,老夫人是暗中焦急,恼恨大房和二房竟不如庶子这一房争气,想到沈府下一任的掌权者极有可能由三房接替,便实在堵心,却又不可奈何。
    众人在正厅闲聊了好一会,倒再也没有火药味较重的场面,中午举行了家宴后,二房和三房的人便各自回府了。
    家宴后,已是下午二时,此时空气显得有些炎热了。自早晨到午宴结束,沈凌风都没有主动和沈青染说过一句话。
    就在沈青染以为沈凌风不打算跟她说一句话的时候,沈凌风忽然开口了,“染儿,今晚晚饭后过来看看你娘吧。”
    沈青染的生身母亲钟舒的牌位并没有被安放进沈家祠堂,而是被放置在沈凌风所住的慎安轩的一处专门为供奉牌位所修建的阁楼处,为的就是让他自己能时时看见,待他死后,钟舒的牌位才会和他自己的排位一起放进沈家祠堂。
    作者有话说:终于有时间码 勾引 了,这两章写的感觉还行。悄悄告诉你们一声,沈家这样的情势,包括下章的内容都是写女主与男主结盟的情境基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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