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野想到就心里酸甜参半,刚刚他差点可就放弃了。
    两人都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可就真差一点,那就完了。
    武野后怕道:“你还说什么对不起?我现在想想,心里还是难受。”
    闻霁月微微张了大眼,新奇地看着武野,心道:原来对方喜欢翻旧账。
    不过一秒的新奇过后,闻霁月意识到自己是在被追问的过程中。
    她眨了眨眼,在武野认真火热的注视下,十分有求生欲,缓缓道:“那个实验的事……只让告诉家人。”
    武野面上先浮现错愕的表情,然后眨眼就柔化,眼中溢出控制不住的欣喜来。
    他双手拉着闻霁月的双手,头往下,和闻霁月的额头挨在一块儿,认真做保证:“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我爸也不会知道。”
    他甚至特意放低了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
    “我知道你的性子。”闻霁月喉结滑动了一下,给予回应。
    闻霁月还没习惯这么和异性亲近,只觉得哪哪都冒着热气。怕对方瞅见自己的模样,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抬头。
    不过她心中十分清明,知道他愿意为她放下“固执”,她也愿意为他“通融”。
    打动她的,正是那句——“不,我再送你一回”。
    坚持是种很好的品质,闻霁月一直都这么认为。所以当闻霁月把事实告诉武野,也正是武野所理解的,她把话说出口的时候,就意味着她肯定他成为她家人一般的存在。
    武野的激动也来自于此,从失落到极度的惊喜,怎让他不欢喜。
    于是武野心里美滋滋地想着,看还有什么旧账可翻,让小姑娘再说两句,让他高兴高兴。
    不过眼下脑子不好使,武野只知道抓着闻霁月的手笑。
    闻霁月趁他傻笑的时候抽了一下手,终于把手抽了出来。
    武野见状又要去抓,闻霁月把手别到身后躲开:“都是汗了!”
    武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傻”,他笑着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打开一旁的水龙头:“洗洗吧,都怪我。”
    闻霁月在水龙头下洗着手,武野等她洗完了,这才不舍地洗了自己的手。
    实在是不洗怕被嫌弃,不然武野做得出来不洗手的事。
    武野一边搓着手,边问闻霁月:“月月,你估计要离开一年半载,对不对?”
    武野这下也想明白了,闻霁月肯定是觉得自己要走,而且是离开很久,所以才对着他说的对不起。
    未知的长时间分离,足以让小姑娘原本踏出去的半步,往回缩回去。但万幸,对方在拒绝后,又重新选择了自己!
    闻霁月点了点头:“对,应该很久。所以我之前是想——”
    闻霁月话说到一半,被武野拿刚洗完的手给堵住了。
    武野蹙眉道:“你不想!”
    闻霁月被他幼稚直率的模样,弄得笑弯了眼。
    武野可不想再回顾刚刚的画面,那让人窒息的闷痛,让他不愿回想。
    “我有个叔叔是从军的,当初消失了整整三年,三年后才回家。我想你遇到的事,或许和那种情况是相似的。”
    武野也算见多识广,转眼换了话题,和闻霁月一块坐到自家的大樟树下。
    坐下后,武野侧过头看向闻霁月,他笑着道:“你在别的地方,要照顾好自己,我也会照顾好我的,我会等你回来的。”
    闻霁月摸摸鼻子:“可是我要离开那么久?你会遇到更多人……”有无数种可能。
    武野突然露出个笑,贫嘴道:“你这小姑娘,怎么比我这古板人还不解风情。
    要在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讨论我们变心的事吗?你决定接受我,不应该已经想清楚了嘛。”
    闻霁月微微皱了下眉,随即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接受你不等我,我觉得徒然的等待,像是在消耗你的时间。”
    被以最坏的结果推测,武野也不气,反而笑得更厉害,他心想:我的小姑娘果然和我是一路人。
    他之前古板地纠结年龄问题,这会儿小姑娘古板地纠结时间问题。
    可是……
    武野捧着小姑娘的脸转向自己:“我已经给出我的答案了——等你回来。
    一年、两年、甚至三年,大学都毕不业了,我除了不跟其他小姑娘一块玩之外,还可以做很多事。去学习,去做我想做的好多好多事!”
    闻霁月认真地聆听,表情认真。
    武野忍不住揉揉她的脸,把认真的表情揉成嘟嘴的包子脸。
    最后他总结道:“别的小姑娘,哪有你好玩。”
    闻霁月瞪他,往后一仰,救出自己的脸。
    闻霁月小声哼哼一下,道:“宝宝和贝贝还洗不洗澡了?”
    “不洗了,下回再说,我现在可没心思给她们洗澡。”武野收回手,又看着闻霁月,半问半哄道,“你要不要在我家吃中饭?老头子手艺不错的啊。”
    闻霁月头摇成拨浪鼓:“不了不了,我说了中午回去吃饭的,你送我回去吧。”
    说着闻霁月看了眼手上的表,惊呼道:“怎么就两个多小时了!”
    武野偷偷摸一下小姑娘的头,道:“不急,我就送你回去。”
    刚刚武兴学在,闻霁月除了让武野放她下来,一句话都没说。从那表现,武野就知道闻霁月对见家长一样的行为还是有点害怕的。武野虽然想,但也不急于一时。
    ***
    武野给武兴学留了纸条,告知对方中午不在家吃饭,又让武兴学帮忙照顾大白,这才送闻霁月出门。
    两人闹别扭那会,武野给大白擦了个半干,倒也不怕让大白着凉。
    坐在车上熟悉的副驾驶,闻霁月不由得想到去年冬天。她离开得早,武野便起了大早送她。
    当时只觉得是朋友,现在想想,武野对她这个“朋友”确实是十足的任劳任怨了。
    闻霁月想着往事,有点儿跑神。
    车上武野放了轻快的歌,让两人暂时忘却了即将要分别的事实。
    直到车开到闻霁月住的四合院附近,武野才开口问道:“那个地方,可以送信给你吗?”
    两人之前联络,都是写信的。那些信件武野都收着,有时候会翻出来看,然后笑话自己。
    闻霁月摇头,歉意地看向武野:“应该不行。”
    武野安抚地冲她笑笑:“那我写了,攒着给你看。你要记得给我写,多想想我,不要把我忘了。”
    车就停在路边上,武野说着翻出自己的钱包,取出钱包里自己的两张照片给闻霁月:“给你睹物思我。”
    闻霁月笑着接过,打量两张一寸大小的照片。
    一张应该是武野十三四的时候,五官青涩,脸颊上还有点婴儿肥,瞧着模样可爱。
    闻霁月笑着道:“你之前长这样啊!比现在可爱多了。”
    武野偏了偏头,理直气壮道:“长大了啊!小孩子才可爱,我现在是成熟。”
    闻霁月笑着看另一张。
    第二张应该是新近拍的,是个精神又帅气的小伙,浓眉大眼,五官硬朗英气。眉宇间透着不羁,嘴角却又噙着笑意,显出两分柔和。
    闻霁月把两张照片收了,再转头看向盯着自己笑盈盈的武野,道:“你得等等我。”
    武野笑:“你可算想起来回我一份礼了,你要是再想不起来,我就要自己进去拿了。”
    “那你来啊!”闻霁月笑着拉武野一下,“一块儿坐坐,看看我东西收拾得怎么样。”
    既然接受了对方,闻霁月就做好了把两人关系告诉家里的准备。
    武野笑着挑了下眉,跟着闻霁月下了车。
    别说,往日来那么多次,武野都没有这会儿紧张,有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紧迫感。
    武野问道:“三姐是不是在?晏正平不在吧!”那小子要是在,指不定得怎么仗着未来姐夫的身份挤兑他。
    闻霁月道:“三姐肯定在,晏哥上课呢。”说起晏正平,闻霁月笑着道,“你以后辈分随我,全家最小!”
    武野却笑着道:“我早想着喊他三姐夫了。”
    “你——”闻霁月吐出一个字,直接卡壳了,只能无奈地笑了一下。
    进了屋子,两人手拉着手出现在闻秋鱼面前,用动作把一切都说得明白。
    闻秋鱼楞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但对待武野多了几分亲近。
    闻秋鱼性子其实比闻霁月更冷清些,对家人才会嬉笑俱全,眼下的态度就意味着接受武野成为新的家人。
    ***
    第二天,闻霁月办好所有的程序,和屠友桃等人坐车离开。为了低调,无人送别,就连行李都是之前悄然送上车的。
    闻霁月坐在车里中后的位置,膝盖上放着一个包,里面装着三姐准备的东西,还有一个钢笔礼盒,是武野送的。
    闻霁月再翻了下,从包里翻出两个信封来。
    一封是三姐写的,字迹清隽,字里行间的关心,让闻霁月红了眼眶。她偷偷背了人,擦掉眼角的湿意。
    等回过头,便听到了车里细细的抽泣声。
    接着宋竹音的声音响起,安慰那位还担心家里孩子的同事。
    闻霁月抽出一张纸巾擦了鼻子,缓了会,这才打开第二封信。
    这封信倒很短,信上只道:
    此去应是许久不能得见,纸短道不尽情长,千思万绪亦不得行,彻夜我只得了两句话:
    你将见那无声之战火,我见你英勇,为你骄傲。
    忽忧。
    ——野留
    在信的最下方,三个红泥爪印整整齐齐,多出两分童趣来。
    闻霁月猜着哪个爪印是哪只狗子的,却不得解,心想回头要问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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