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艳阳高照,热风徐徐,路面气温估计至少有四十度左右,就算躲在路边树林内,也会浑身冒汗。
    沈岳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热度,只有整个人坠进冰窟内的冰冷,凉气从脚底往上冒。
    很久后,等待被亲吻的沈岳才睁开眼,看着展小白好像笑了下,声音有些沙哑:“你、你说什么?”
    看到他这样子后,展小白就知道他已经听清楚,她刚才说的是什么了。
    更能确定,他能分辨出她这句话,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认真说出来的。
    所以,她不用再重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和他静静的对视着。
    “今天几号?”
    沈岳又笑了下后,整个人活了过来,声音也恢复了正常:“我问的是农历。”
    昨晚他们回到春天花园小区,走出电梯后,展小白看出他有某种意思后,曾经问出过这个问题。
    现在,沈岳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农历三十。”
    展小白也想拿出手机看下日期,没找到,却没说错。
    “还有六天,你就要嫁给我了。我每天早上睁开眼后,就能看到你。”
    沈岳低头,拿出香烟,淡淡地说:“我以为,是真的。”
    “不是,真的。我在,骗你。从始至终,都在骗你。昨晚,我那样说,就怕怕、怕你会向我提出非份的要求,才用这种话来稳住你。”
    展小白说出这番话时,很艰难,却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嗯。我知道了。”
    啪哒一声,沈岳点上烟,狠狠吸了口,看向了天上的太阳。
    太阳很亮,很刺眼,可沈岳就这样睁眼看着它,神色平静的吓人。
    展小白忽然心慌了,嘎声问:“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岳的眼睛,终于被烈阳给刺痛了,抬手捂了下,转身绕过车头,快步走了下面的小树林。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展小白呆呆望着他,等他快要走进小树林中后,才尖声问道。
    沈岳不回答,是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不想说展小白是自私的,翻脸无情的。
    她让沈岳明白了,此前她对他的好,都是为了能把他拢在身边,为她卖命。
    但当任明明通知她,她的名字已经从OF国际杀手平台下架后,沈岳就再也没有了利用价值,再也配不上能叫她老婆,甚至配不上出现在她的身边。
    只因,他们压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沈岳是粗鲁的莽夫,展小白则是极品白富美。
    他的老婆,了不起是个谢柔情那样的白领丽人,是普通的上班族,还有可能是喜欢泡夜场的小太妹。
    而展小白呢?
    能有资格和她琴瑟和鸣,相偎相依漫步夕阳下的人,至少得是林子明那样的,或者是叶临空昨晚展小白和叶临空低语浅笑,落落大方握手告别的那一幕,浮现在了沈岳脑海中。
    回想起的这一幕,就像钢针那样,在沈岳心头狠刺了下那样,疼的他用力抿了下嘴角,脚步更快。
    背后,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那是展小白追来了。
    她也不知道,她追过来后,要和沈岳说什么。
    她已经和沈岳“委婉”的摊牌,此前对他种种的好,种种的忍耐,都因为是要利用他。
    现在随着想她去死的雇主,忽然把她的名字,从OF国际杀手平台上撤下来,她再也不用担心人身安全,能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行走在阳光下,沈岳也就没有一点利用价值,是该一脚踹开的时候了。
    展小白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更是做好了沈岳勃然大怒,卡住她的脖子,脸色狰狞的嘶声质问她,为什么要玩弄她的准备。
    如果沈岳那样对她,无论遭到什么样的伤害,展小白都会心安。
    可沈岳没有那样做,而是淡淡笑了几下后,转身就走了。
    就好像,他一点都不在意被展小白玩弄,无论她对他是什么心态,他都能泰然处之。
    展小白对于他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
    沈岳的反应,让展小白相当的愤怒感觉被蔑视了。
    更多的,则是莫名的不安,有种最珍贵的东西,即将丢失的彷徨感。
    这两种对立的复杂感觉,促使展小白不顾一切的追了上来。
    沈岳明明听到她追来的脚步声了,却没停下。
    停下做什么?
    难道,还要让他对展小白说,你做的很对,我们虽然今生无缘成为老夫老妻,但我们可以做朋友啊,当你开心时,我会在远处祝福你,当你痛苦时,我会当你倾诉的垃圾桶,把宽阔的*怀借给你依靠
    谁要是觉得沈岳该这样做,这厮肯定会嘶吼一声,扑上去,把他的脖子拧断!
    到现在为止,沈岳交往过多个女人了。
    但却没哪个女人,能用她的性感妩媚、或温婉如水、或刁蛮泼辣敲开他爱情的大门。
    只有展小白,用她独树一帜的方式,在最短时间内,硬生生霸占了他的整颗心,和他血肉相连,深陷情网无法自拔。
    明明已经血肉相连,现在她却撕下爱情的面具,无情的离去。
    血肉被撕扯时的痛苦,想想就会心悸。
    疼。
    疼的不能呼吸。
    但沈岳不会挽留展小白,更不会明白始终被她玩弄后,就用他擅长的粗鲁方式,来强迫她。
    他可以强迫展小白做任何事。
    唯独,不能强怕她,爱他。
    表面镇定,淡然的沈岳,内心刺骨的凉意腾起,仿似看不清的长龙,在丹田气海中上下翻飞,愤怒的咆哮着,让他反身回去,就在这小树林内,用最最粗暴的方式,教训展小白。
    沈岳不会这样做。
    极力压抑这种几乎要撕碎他的烦躁。
    他沈岳再是个破人,也绝不会做那种事。
    当前,他只希望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看云卷云舒,日落晚霞满天,倾听虫儿在夜空下欢快的叫声。
    只是丢了满腔付出的爱而已,其实说白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有必要为此歇斯底里,毁灭越来越好的生活吗?
    可怕的索菲娅已经忘记了他,他再也不用东躲西躲,完全可以在华夏法律的允许范围内,可劲儿的折腾,过他早就想过的平凡生活。
    他已经在老钱的蛊惑下,拿出了全部身价,准备干一番大事业。
    他已经成为了牛猛的老大。
    沈岳坚信,无论他现在有多么的痛苦,都会熬过去,然后努力去干一番事业,找个不用太漂亮,却好脾气的女人当老婆,生两个可爱的小崽子。
    那样,嫂子就不用再为他牢心,和别人提起他时,就会满脸得意的骄傲,说那是我兄弟。
    人活着,就该是这样子!
    就该让真心在乎他的人,为他而骄傲,得意,显摆他时的嘴脸,很想让人狠狠抽几个大嘴巴。
    “哈。”
    沈岳忽然想到彭晓航因总是显摆她大兄弟多牛批,被人看不惯,烦躁下拿大嘴巴猛抽后,会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那样跳起来,伸出指甲挠人满脸开花的样子,他就满心的幸灾乐祸,哈的笑出了声。
    那才是他喜欢的生活。
    展小白,算个蛋!
    实在没必要因她的绝情不,是不是绝情,应该说是有钱人总是喜欢玩弄穷钓丝的恶趣味而生气。
    古人都说,吃一堑,就能长一智。
    大不了,以后不和颜值高过八十五的花姑娘交往就是了。
    人生一世,何其苦短,实在没必要把有限的精力,浪费在这种没用的情感纠纷上,只该绞尽脑汁让真心在乎自己的人,过的更好才对。
    豁然顿悟人生真谛后,沈岳感觉仿佛行走在暖阳下的草坪上,浑身暖洋洋的特舒服,丹田内那股子愤怒的刺骨凉意,也逐渐的散去。
    心中一片平和。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以前怎么没想到?看来,老子的智商堪忧。还好,现在能顿悟,也不是太晚。”
    沈岳边走边想,快步穿过树林,看到有条清澈的小河横在眼前时,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女孩子的惊叫声。
    急于追上沈岳的展小白,被一根果露在外的树根绊倒在了地上。
    运气不错,也很糟糕。
    不错的是,那张清纯小脸没受伤。
    糟糕的是,她在扑到时,被一根枯枝上竖的枝杈刺在了左肋下,痛彻骨髓,眼前发黑。
    她想爬起来,可刚抬了下小脑袋,就牵动了被刺到的地方,剧痛。
    她只好暂时放弃了爬起,小脸贴在手背上,想稍事休息下等疼痛过去后再说。
    现实却不怎么如意。
    一条通体翡翠绿色的小蛇,也就小手指那样粗细,忽然从不远处的荒草中钻了出来,微微昂起脑袋,猩红的信子,不住的飞快吐缩着。
    小蛇分辨了下空气中的味道后,竟然蜿蜒向展小白这边游了过来。
    看来,它是用信子捕捉到了展小白的新鲜气息,把她当做可口的猎物,捕获当午餐了。
    没几个女孩子不怕蛇的,哪怕这条蛇不像是毒蛇,可它的样子本身,就能让人看了心中害怕。
    “走开,走开,不要过来!”
    眼看小蛇越爬越近,展小白慌忙起身,结果肋下立即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看来那根枯枝刺中了她的某处穴道,在短时间内,让她丧失了起身能力,只能惊惶的连连挥手,试图赶走它。
    小蛇可不怕,小脑袋昂的更高,信子伸缩动作更快,还发出了轻微的嘶嘶声。
    它向前爬行半米后,上半身忽然向后弯曲,成弓形,随即弹簧般的扑了过来。
    “走开啊!”
    展小白吓得惨叫一声,刚要闭眼,一只手忽然横掠而过,捏住了小蛇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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