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南方的牙齿都在打颤,像是在零下几十度似的,咔呲咔呲的上牙撞击着下牙。
    此时的车南方脑子里全是车老爹生前的模样,有小时候抱着他转圈圈的时候,有他考上重点大学时,车老爹兴奋地差点晕过去的时候,也有他将瘫痪的车老爹接过来时,对方又高兴又欣慰的时候。
    更有车老爹被自己打骂后难过得垂泪的时候!还有车老爹死前让自己心惊肉跳的眼神!
    “我错了!爸!我错了,”车南方失声痛哭着,“我是您最喜欢的南方啊!您放了我吧,我以后一定天天给您和妈烧东西!我错了!”
    碰!
    衣柜门碎成了几块,有些砸在陈烟的身上,也没能把对方砸醒。
    车南方颤微抬头看过去,却只看见车老爹那双红眼,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爸,妈,”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手拿着烟,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夫妻,“彩礼钱凑齐了没有?”
    还是那套出租屋,只不过坐在客厅里的却不是车老爹,而是已经有些年岁了的陈烟和车南方。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有了年岁痕迹的对方先是一愣,接着便被对面的年轻人所吸引了。
    车南方看着眉眼间有些熟悉的年轻人微微一怔,“小宝”
    小宝一年不高兴,“都说了别叫我小名了!钱凑齐了没有啊?月月家可只给了我们一周的时间,现在都周六了!彩礼钱要是再没凑起,月月就不和我结婚了!”
    “什么彩礼钱?什么月月?还有,你、你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陈烟扶住额头,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
    “别给我装糊涂!”小宝一脸愤怒地冲着他们低吼,接着便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将刀刃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反正我就是要和月月结婚,不然、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
    “快把刀放下!”车南方夫妇吓了一跳,他们的脑子里同时出现一段记忆,那就是儿子小宝已经长大了,并且谈了女朋友,还准备结婚了。
    可在双方父母谈孩子的婚姻大事时,月月家一开口就是三十万的彩礼钱,他们之前买的那一套一居室的房子,早在小宝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和同学打架,打坏了人家一只眼睛,为了赔偿就把房子给卖了。
    兜兜转转的最后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最后租上了最开始租的那套房子。
    “那你们给凑钱不!”
    小宝仰起脖子追问道。
    “凑!我就是去卖肾也给你凑!”车南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像是护眼珠子似的护着对方。
    小宝闻言双眼一亮,将水果刀放下后,跑回自己的房间找出一张名片扔在车南方和陈烟面前。
    “这、这是什么?”
    陈烟拿起名片问道。
    “不是要卖肾吗?这人收肾,”小宝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点着香烟,一边道。
    卖肾?
    陈烟看向车南方,车南方咬了咬牙,“反正我也有两个肾!”
    闻言,小宝噗嗤一笑,“何止你有两个,人人都有两个,妈也有!”
    说完,便眼巴巴地看着陈烟。
    陈烟咽了咽口水,看了眼准备打电话询问价钱的车南方,轻声道,“我、我得养着身体,以后给你和月月带孩子呢。”
    “孩子月月爸妈帮着带,这不是之前说好的吗?”
    小宝皱起眉头,又不高兴了,眼看着对方又想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陈烟双眼一闭,叫道,“妈也卖!妈也卖!”
    最后,车南方和陈烟一人卖了一颗肾,这价钱倒是高,一共卖了近四十万,可钱他们一分也没看见,全被小宝拿走了。
    身体还没养好,就开始操劳小宝和月月的婚礼,可每一次都吃力不讨好,不是被小宝骂他们眼光差就是月月不高兴他们指手画脚,还有亲戚,不管是他们这边的亲戚,还是月月那边的亲戚都在指责他们。
    小宝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他们半点也不给力,反而各种拖后腿,真是不知好歹!
    被那些人的眼神看得实在受不了后,两人躲回了家里,因为割了肾,后面又没有养好,又要出去上班,很快两人的身体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可他们半点存款都没了,小宝偶尔还要向他们要钱。
    接着一场意外将让人撞成了瘫痪,小宝和月月也住在出租屋,没人愿意照顾他们,就是表面功夫都没人做。
    饭没人做,因为他们都吃外卖,可点的时候也只是点三份饭,菜是小两口的,多余的那份饭才是车南方和陈烟的。
    可两人都没办法动弹,饭放在床边都馊了,还是吃不到嘴里,这大夏天,屎尿没人收拾,也没人为他们擦身,翻身,很快屋子便传出了异味。
    小宝骂骂咧咧的,进门后却不是管他们,而是带上了门,说味道太臭。
    陈烟和车南方瞪大眼看着那被关上的门,两人叫着,骂着,却引来了小宝和月月拿着扫帚击打他们!
    不过一周,两人便只剩半口气了。
    恍惚间,两人面前出现了车老爹的声音,看着那干瘦的老人,陈烟与车南方放声大哭着,却不知道是在哭自己,还是在哭现在他们的遭遇,这和他们当年对车老爹的“照顾”简直不能再像了。
    那种身体上的疼痛、饥饿,以及对儿子儿媳妇的失望,愤怒以及难过一一在他们的身上、心上重现了。
    车老爹死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的感觉他们不知道,反正现在的他们恨不得把儿子儿媳妇逮住后狠狠的打一遍,就算是死后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
    嘭嘭嘭!
    几个穿着警服的jc站在大门处不断地敲着门。
    同楼层的好多人都因为好奇凑过来了。
    “办案,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其中一个中年人对那些人笑了笑。
    而被敲门声惊醒的陈烟和车南方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们正躺在地上,房间门大开着,香炉倒在一旁,阳光从窗外照在他们的脸上。
    那种热乎乎的感觉让车南方红了眼睛,“我还活着?”
    陈烟抽泣着,“我、我也还活着!”
    嘭嘭嘭!
    “开门!请配合!”
    车南方夫妇被带到警察局了,车东方一家要起诉他们,还没拿出那张u盘,车南方夫妇便自己交代了,听着他们如何虐待老人时,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王红英一边哭一边把录音发在那个屏蔽后,一年多不曾说话的大家族群中,最后说了一句话,“听听吧,你们这些躲在他们身后的人,都是杀死老人的凶手!”
    期间,车东方一家三口找时间来了小院。
    不想在客厅里,他们看见石烂正和一熟悉的老头在喝茶。
    “……爸?”
    车东方喉间滚动无数次后,才开口叫道。
    车老爹回过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来了?”
    “请坐。”巫友民笑着端上茶。
    “您、您没死啊?”
    车东方看着半点不怕阳光的车老爹,傻乎乎的问道。
    车老爹闻言摇了摇头,看向石烂,“这孩子就是有点傻,当初就是因为这点,我觉得他没多大出息,所以对比聪明会讨人高兴的车南方,才会那么偏心。”
    闻言,车东方一家三口总算是能确定车老爹是真的那个车老爹,可却不是人了。
    车清丰突然来到车老爹面前跪下,磕了几个头,“谢谢爷爷。”
    车老爹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对方的脑袋,可手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他先是一愣,接着笑道,“谢什么,一家人嘛。”
    王红英没怎么说话,车东方看着车老爹就一直红着眼睛,问对方在下面过得好不好,车老太好不好,车老爹一一回着,直到茶几上的那柱香已经快燃尽后,车老爹才打断他的话。
    “我生前糊涂,没有好好待你们,我只希望你们以后别像我一样,好好的过日子就好。”
    说完,车老爹便越来越透明,接着便消失在他们眼前。
    车东方捂住脸,他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车老爹,自打对方去世后,他梦里的车老爹都是死前那副惨样,那也成了他的心病。
    要是当初自己多个心眼,常去看看,那是不是就能避免车老爹的死了。
    “人各有命,但是这个命,是他们自己活出来的,你无需介怀,”石烂看出车东方心中所想,于是说道。
    车东方夫妇对视一眼,最后一家三口向石烂深深一鞠,便离开了。
    而就在他们走了不久,巫友民在院子里的花台上发现了一个大红包。
    除夕这天,地仙传信说不来了,要去地府过年,石烂想也知道他和谁过,索性没事儿做,便跟着巫友民学着包饺子。
    第133章
    “先生,您还是去听戏曲儿吧。”
    看着石烂手上那“惨无人道”的饺子,巫友民抖着嘴唇轻声哀求道。
    “……哦。”
    石烂看了眼手里的饺子,觉得挺好的,虽然四四方方,有些地方因为里面的馅儿塞多了而“破破烂烂”的,但是个头“圆润”料很足,茶轲要是醒着一定会喜欢吃。
    想到沉睡的茶轲,石烂双眼立马亮晶晶的,他将自己包好的那几个大饺子放在一旁,叮嘱着巫友民,“冻在冰箱里,留给茶轲吃。”
    巫友民粗眉跳动,闻言肩膀一颤,嘴角不断地抽搐着,“好的好的。”
    等石烂一出去,厨房里便传出巫友民压抑的闷笑声。
    石烂双耳微微一动,刚要折回去,便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看向院门。
    院门是半掩着的,此时门外正传来女子的娇笑声,时不时的还有男子的轻哄声。
    “友民,客人来人,泡茶。”
    说完,石烂便进了客厅。
    正暗自笑得肚子疼的巫友民连忙应了一声,接着洗了手拍了拍身上的面粉灰,端起招牌微笑往院门走去。
    刚出厨房门,便见一只指骨分明的手将掩住的半扇门给推开了,声音也传了过来,“有人在吗?”
    “在的在的,”巫友民大声应着,“这年三十的怎么会不在家呢!两位客人里面请。”
    先一步进门的是那只手的主人,一米八几的个头,身材匀称,俊朗不凡,此时他的另一只手正牵着一个女人,女人身段窈窕,长相甜美,可面上却带着些稚气,即使化着妆,也能看出她年龄不大。
    两人站在一块儿时,十分养眼。
    将院子环视完了后,女子轻声问道,“你们这是算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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