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萱看皇上如此不正经的样子,脸颊越发滚烫,一双丹凤眼也染上了妩媚的风情。
    嫤萱低声唤道:“皇上……”
    顾辞渊哑声道:“朕在呢……萱儿。”顾辞渊扣住嫤萱的脑袋,想要再次吻上娇艳欲滴的红唇时。
    寝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顾辞渊眉头微皱,心里生出了一股不满烦躁的情绪。
    叶嫤萱趁顾辞渊微微一怔的时候,轻轻推开了他,向床的内侧移动了两下,跟顾辞渊拉开了距离。
    顾辞渊懊恼不已,用手挠了挠发梢,多了一股年轻时候的味道。
    叶嫤萱不禁莞尔一笑,但心里也感到奇怪,天色还早,还未到起身的时候,谁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帝后休息呢?
    很快,珠帘外传来贞淑的声音,“皇上,娘娘,您们醒了么?”
    叶嫤萱与顾辞渊对视一眼,便道:“贞淑,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了?你进来说话罢。”
    贞淑得到皇后的允许后,便拨开了寝殿的珠帘。
    朝寝帐里的帝后福了一礼后道:“皇上,娘娘,冷宫里的林氏娘子没了。”
    顾辞渊和叶嫤萱两人听后自是震惊不已,明明已经加派了侍卫严加看管,为何林雪梅还是丢了性命?
    顾辞渊原本的好心情被彻底破坏,叶嫤萱自然注意到皇上阴沉的心情,帐子里的暖意也被冲散了几分。
    叶嫤萱往顾辞渊那边挪动了两次,握住了他的大手,微微安抚顾辞渊,然后问道:“可知林氏是自己暴毙的还是被人杀害?”
    贞淑答道:“据冷宫来的侍卫禀告,林氏是一个时辰前没了的,他们发现林氏没了后便立刻派人来坤宁宫禀告皇上和娘娘了,且侍卫们在林氏房间里发现了一样东西,好像是雍亲王府的腰牌。”
    顾辞渊听贞淑说到“雍亲王府”时,脸色便更加不好了,这么说,跟林氏两姐妹有私情的便是顾辞熙了,他的五哥?
    顾辞渊有股想把雍亲王碎尸万段的想法,不是为了林氏两姐妹,而是顾辞熙竟然这么大胆子敢染指他的后宫,他的目的是什么,想从林氏姐妹这里获取他的日常消息从而预谋篡夺他的皇位么?
    叶嫤萱自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心里的愤怒不亚于皇上,但想到皇上马上还要上朝,叶嫤萱便道:“皇上,臣妾知道您心里的恼恨,但皇上马上天就要亮了,您还要上朝,臣妾先遣宫女准备热水,臣妾服侍您起身。”
    顾辞渊不想让皇后跟着他一起忧心,便道:“事情还未正真查明之前朕不会轻举妄动,朕知道一切已国事为重,萱儿不必太过为朕忧心。”
    ·
    早朝散后,林雪梅昨夜没了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只不过大家都只知道林氏没了,却不知道她如何没了的,但昨个儿贵妃刚带人鞭打掌嘴了林雪梅,今天林雪梅就没了,不得不让她们各怀心思,猜测着林雪梅突然没了的原因。
    但她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只觉得林雪梅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废妃罢了,就算是贵妃把她打死的,说到底也不算多大的事情。
    但宫中生活向来无趣,有林雪梅这般笑料也足以在她们锦衣玉食的生活中增添一股乐趣。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十几个女人凑在一起便更加充满戏剧性。
    此刻,叶嫤萱便神色淡然的听着诸妃的谈话。
    “嗳,想必诸位姐妹们都听说了吧,今天早晨林氏在冷宫里没了,虽说日子不好过,可也不至于这么年纪轻轻的便去了罢。”颜宛清仰着清脆悦耳的声音道。脸上既有同情也有不屑和无奈,这表情,这神态还真的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叶绾霏低着头,接道:“冷宫那时什么地方,一两个人没了再正常不过了,且那林氏本就是个有罪之人,没了便也没了,也不是值得惋惜的事情。”
    颜宛清笑道,像是极为赞同叶绾霏刚刚说的话,道:“绾霏妹妹说的是,嗳,就是她走的太突然了,死的时候也怪可怜的,听替林氏检查身子的嬷嬷们说呐,林氏走的时候浑身是伤,一张脸更是溃烂不已,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清新可人。”
    陆岚拿起帕子放在嘴前嗤笑道:“昭仪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呐,林氏都被打入冷宫了,还谈什么清新可人,左不过那张脸就算美也是无人欣赏的,且那林氏是自己身体挨不住病死的也不算冤枉她。”
    卫清歌却看了一眼不发一言的贵妃,道:“毕竟林氏遍体鳞伤,脸也感染了,再加上寒夜凄凉,冷宫潮湿,没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卫清歌是嫉恶如仇的人,在她心里,便是沈栀婳间接导致了林雪梅的死亡。
    叶嫤萱知道卫清歌是这样的性子,但是其中不乏有对贵妃的偏见,后宫里除了江璇,也无人跟贵妃交好了,也不怪卫清歌会如此含沙射影的指责贵妃。
    不过,叶嫤萱心里还是不免气闷,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叶嫤萱便更加疲惫,淡淡的扫视了她们一眼,原本想要开口的颜宛清真好对上皇后有几分疲倦带着烦躁的眼睛,颜宛清温良的笑了笑,闭了口,低下头去,内心却揣测着皇后的心思。
    叶嫤萱温声道:“本宫有几分乏了,你们便跪安罢。”
    众妃皆是人精,皇后温和中透露出的一股乏力她们自然是瞧得见的,便都识趣儿的告了退。
    待到诸妃走后叶嫤萱才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揉了揉太阳穴,叶嫤萱问道:“皇上现下在哪里?”
    贞婉回道:“奴婢估摸着皇上是在勤政殿处理政务呐。”
    贞婉刚刚说完,刘德全便到了。
    ***
    “奴才请皇后娘娘安!”刘德全道。
    叶嫤萱问道:“皇上可有什么要吩咐本宫的?”
    刘德全便到:“皇后娘娘,皇上请您去勤政殿一趟,皇上如今刚刚下了早朝,便吩咐奴才来坤宁宫请娘娘了,皇上说,他在勤政殿等皇后娘娘您。”
    叶嫤萱温声道:“本宫知道了,刘公公你先回去禀告皇上,本宫随后就到。”
    刘德全自是颔首应道“是,”便恭敬的退出了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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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政殿
    顾辞渊刚刚换下朝服,正拿着一封奏章凝眉看着。
    刘德全上前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顾辞渊的头从案台中抬起来,见皇后来了,忙招手道:“嫤萱,来,到朕身旁来。”
    又对着刘德全道:“刘德全,你先下去罢,朕有话对皇后说。”
    叶嫤萱心中猜到必定是关于林氏的事情,叶嫤萱缓步来到顾辞渊的身旁,顾辞渊拉过她的手,大手又轻轻环过她的腰间,道:“嫤萱,你看看这封奏章。”
    顾辞渊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冷笑,语气很是不满。
    叶嫤萱接过奏章,果不其然是雍王所书。
    里面的内容便是先言隆恩浩荡云云,表示自己的臣服之心,然后再用极其愤怒和自责的语言严明身边的侍卫梁栋的种种罪行,自言自己有管教不利之罪,倒是合情合理的把一切罪过都推到了梁栋身上。
    顾辞渊转动手里的扳指,沉声道:“皇后可知雍王已经把梁栋押送入宫了,这样一来,这私通宫妃潜入冷宫刺杀林氏的罪名可就落到侍卫梁栋的头上了。”
    不得不说平日里看起来平庸无为的雍王也是个狠角色,连自己最信任的亲信梁栋也能够舍弃。
    叶嫤萱问道:“皇上您是打算问罪雍王还是梁栋?”
    顾辞渊自然不会相信一个王府侍卫能够轻而易举的潜入后宫,并且与宫妃私通,可雍亲王的背后是吴皇贵太妃以及整个吴氏家族,吴氏家族历经百年而不衰,朝中更是有可用之人,顾辞渊根基尚且不稳,发罪于雍王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况且吴家也还有可用之处,但这么放过雍王顾辞渊又怎能甘心?
    顾辞渊便道:“既然雍王已经押送了梁栋入宫,梁栋犯了杀人之罪和擅闯皇宫之罪,三日后午门斩首,梁栋是雍亲王府出来的人,雍王自是逃脱不了干系,竟然京城待不住的话,那就去凉州好好反思己过吧。”
    叶嫤萱点点头,道,“皇上这样做是好的,若是真的把雍王治罪,虽坐实了雍王厮混内廷的罪名,但总归是得不偿失,皇上折中把雍王发配到凉州,倒也制止了雍王继续兴风作浪。”
    第56章 一枕新凉宜客梦
    圣宁宫
    临近午时,叶嫤萱走到圣宁宫的内殿时,便听得吴皇贵太妃凄然的哭声。
    “太后娘娘啊,您就看在咱们共同服侍先帝多年的份上替熙儿向皇上求求情吧,凉州地处偏远蛮荒之地,熙儿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京城,哪里能受得了那苦寒风沙之地啊!”
    吴皇贵太妃以前哪里如此低声下气的求过人,更何况是她一向看不起的太后呐!
    之间那吴容慧拿着素色的锦帕,抹着脸上的眼泪,虽然吴皇贵太妃已经临近五十,但泪涕横流之间还有以前妩媚的风光,也算是风韵犹存,也难怪先帝如此宠爱之前的“吴贵妃”了。
    只不过叶嫤萱无法喜欢这位两面三刀心思恶毒的吴皇贵太妃。
    这位吴皇贵太妃在嘉懿皇后死后被封为了皇贵妃,先帝让其摄六宫事,刘贵妃和尹贵妃协助皇贵妃共同料理后宫事务,当时皇上已被立为太子,皇贵妃自然对太后母子嫉妒不已怀恨在心,其间做了不少刁难太后的事情,对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她也是鸡蛋里挑骨头,还勾结母族企图陷害皇上,想把皇上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叶嫤萱不会忘也不可能忘记,现在看到吴容慧低声下气的模样叶嫤萱心里很是解气,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以前风光不已的吴皇贵太妃何时想到了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也许在顾辞渊被立为太子那天,吴容慧便输了,垂死挣扎只会让她陷入更困顿的境地,譬如现在。
    叶嫤萱缓步走进圣宁宫的内殿,笑着道:“皇贵太妃您这是怎么了,抹了一帕子的眼泪,低声下气的向着太后娘娘,就差跪下来磕头了,不知道的宫人还以为太后娘娘如何欺负皇贵太妃了呢?”
    吴容慧听见皇后温润的话语里不乏嘲弄,有些愕然,随即又有些羞恼。
    太后挣开了吴容慧的手,对着皇后道:“皇后,你来了。来,快坐到哀家身旁来。”
    叶嫤萱恭敬对着太后福了一礼,道了一句“多谢母后”,便走到太后身旁的软凳上端庄坐下。
    嫤萱坐下后,太后便把嫤萱的手拉进自己手里,发觉皇后的手冰凉不已,和蔼关心道:“皇后的手怎的如此冰凉,来哀家宫里请安也不知道抱个汤婆子来,你要是冻坏了,身体有个好歹,不光哀家这个当婆婆的要心疼,皇上太子他们更会担心的,殷兰,去拿一个汤婆子来给皇后抱上。”
    叶嫤萱倒是没有感觉身上有多冷,但经太后这么一说起,才觉得自己的手的确冰凉的很,想是刚刚寒风稍大,把露在外面的手吹的凉了吧。
    见太后如此关心自己,叶嫤萱自然柔顺低头谢道:“多谢母后关怀,儿臣一定仔细着自己的身体,不叫母后为儿臣担心才是。”
    太后笑笑,拍了拍的手,待汤婆子送到叶嫤萱手里时,太后便又跟嫤萱聊起几位公主皇子的事儿,眼神都不给吴容慧一个,仿佛忘了她的存在一般。
    吴容慧心里面恼恨不已,原本一副悲伤的神色变得僵硬不已,吴容慧垂下双目眼中尽是怨毒,这婆媳两个真的是一样的令人讨厌。
    吴容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今天拉下自己的脸来圣宁宫替顾辞熙求情的目的也没有达到,耐性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吴容慧压制住心中的怨毒,用帕子擦着眼睛道:“太后娘娘,您就帮帮臣妾吧,熙儿对大夏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的,从无二心,太后娘娘您就念在这么多年熙儿安分守己的份上,向皇上求求情吧!”
    太后只觉得如今这皇太贵妃的声音真的是聒噪不已,她和皇后说话说的好好的,偏这吴容慧还不死心,恬不知耻的让她去帮她。
    太后瞥了她一眼道:“自古以来后宫便不能干政,皇上心意已决,哀家哪里又能做皇上的主了,皇贵太妃你回去吧。”
    太后的语气已经不如先前那般好了,吴容慧自然也看得出太后的不耐烦甚至带着几分不屑。
    但吴容慧总觉得这么丢了里子又丢了面子的回去实在是太不甘心了,遂泣道:“太后娘娘,您非得臣妾跪下来求您,您才顺心么?”
    叶嫤萱打从心底里佩服吴皇贵太妃的厚脸皮了,心道:你以为你的膝盖有多尊贵么?这吴皇贵太妃是在求人还是在威胁人?既想让太后落一个刻薄的名声又想太后帮着你的儿子求情,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叶嫤萱挑眉笑道:“皇贵太妃您向太后娘娘行跪拜之礼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太后娘娘何谈顺心一说?再者,皇贵太妃您如此不依不挠的叨扰太后娘娘想必是担心雍王在凉州受苦,不如臣妾替您向皇上求个恩典,让您随雍王一起到凉州可好,皇贵太妃若随雍王到了凉州,便能时时看顾着雍王了,也全了母子之情,皇贵太妃您看如何?”
    太妃跟随其子一起到封地,由其子亲自赡养在前朝已是屡见不鲜了,这也算是给孤苦的太妃们一个恩典了。但吴皇贵太妃怎么同意随着雍王去凉州,这不是自断后路么?她要是去了凉州,她们吴家坐镇京城的保护屏障便没了,就等着皇上一步一步的瓦解她们吴家的势力了!更何况她一辈子都是金尊玉贵的养着,锦衣玉食,荣华万千,哪里受得了凉州的寒苦荒蛮!
    她心里是真的怕皇后顺势向皇上求这么一个催命的恩典,那这样就太得不偿失了!她一生都在繁华的京城和堂皇的皇宫内院度过的,她就算要和儿子团聚也应该在这富丽堂皇的大夏皇宫而不是凉州那么一个破地方!
    吴容慧仍旧没有停止抹眼泪的动作,只不过说出来的话便与刚才截然不同了,“哀家多谢皇后的好意,不过哀家服侍先皇几十年,对先皇情深义重哀家自然是要一辈子守在先皇这里,其实臣妾仔细想想熙儿确实有失察之职,也该好好出去历练一翻了,既然太后娘娘乏了,臣妾也不多作打扰了,臣妾先行告退了。”
    吴容慧走出圣宁宫后,才变了脸,暗恒太后和皇后二人的狠毒与刻薄,同时心里加剧了想要取而代之以及报复的野心。
    ·
    大业四年初春,帝下诏处死侍卫梁栋,于午门斩首。
    再下诏于雍王府,左迁雍王至凉州,让其担任凉州知州,若无帝诏,不可擅自离开封地,不可擅自进京。
    大业四年盛春五月初,镇国公府八姑娘叶嫤媛与兵部侍郎的二公子宋尚廷成婚,皇后亲赐嫁妆,帝亦给予恩典封嫤媛为“和善县君。”十里红妆,场面华丽,羡煞了许多待字闺中的姑娘们,很长一段时间被京城的人们津津乐道。
    大业四年五月末,纪殊词于东暖阁诞下皇三女,帝喜之,赐名“媃”,帝念其生育之功,晋殊词为从三品婕妤,六月末迁回华阳宫。
    大业五年七月,陆岚诞下皇四女,帝赐名为“顾姗,”陆岚由此晋为正四品荣华,为永宁宫主位,帝念林美人有照顾之功,晋为正六品贵人。
    大业六年五月,卫妃诞下皇五女,帝赐名为“顾婵,”帝大喜,封卫清歌为正一品“德妃”,一时间,卫清歌压过贵妃的荣宠,成为后宫中风华万千的第一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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