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书阁是林天三天前就计划好了的事,不光为了了解关于机缘榜的更加详细的事,还为了看看能不能找出从东胜神洲回去地球的路。
    虽然隐隐中林天觉得只要修炼下去,总有一天他能找到回去的路,但对于渴望的事,每个人都是急切的。
    书阁在师父李莲青住处不远的地方,是一座塔状建筑,总共有两层。
    看门的是一个头发稀疏花白、瘦骨嶙峋的老人,躺在太师椅上晒太阳,看那样子应该活不了多久。
    走过去和老人打了个招呼,老人没听到,仍旧闭着眼睛斜歪着头,林天无奈,只得上前大声喊了一声。
    他没钥匙开门。
    林天一声大喊,那看门的老人这才有反应,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林天,然后指着自己的耳朵开始。
    林天大汗,原来这老人耳背。
    无奈只能再次靠近一些,林天大声说道:
    “老人家,我是师父李莲青新近收的小弟子寒天,今天来书阁想找些书看看,麻烦你开开门。”
    幻剑门不允许无关紧要的人长留。
    两个多月前,寒雪衣将他带回幻剑门的时候,对外说自己是她的弟弟,如今别人都这么认为,以为自己真的叫‘寒天’,索性林天也不去解释。
    名字只是个记号而已。
    “哦,你就是那个叫寒天的小弟子啊,没想到现在才来,我都以为你不来了。小弟子好啊,这样白雪洞天总算热闹了点,李姑娘两年没收弟子了。”
    这老人似乎怕林天听不见,特意走到林天身边扯着喉咙大声说话。
    一瞬间,林天觉得这老人挺可怜的,一个人守在书阁,看起来还没有后人。
    老人到了晚年都希望膝下儿女成群热闹点,而白雪洞天又这样人烟稀少。
    没有反感老人过于靠近的举动,林天反而觉得有些亲切,也凑到老人的耳朵旁边,大声说道:
    “对,我就是那个小弟子,老爷爷麻烦你开一下门,我要去找书。”
    听到林天话,老人忽然咧嘴一笑,嘴中出现几颗斑黄的大牙,说道:
    “爷爷?要是我有后人,你当我玄孙我还觉得小呢。”
    然后伸手拉住林天,把他往书阁那里引。
    林天没有甩开老人皱巴巴的手,反而觉得很好奇,这老人虽然老,也就六十多岁的样子,他当他孙子也不会差太多啊?
    “老人家你今年多大了啊?”
    这个老人看起来耳背得厉害,稍微离远了他就听不见,林天没办法,只能凑近一点到他耳边再次问了一遍。
    在林天靠近后,老人终于听清楚了,回头笑道:
    “你说我啊,老糊涂咯,记不太清楚了,如果没有错,应该有八十多岁了吧。我记着是什么时候呀,那个小寒姑娘在我寿辰的时候还过来给我做饭了。
    那时候小寒姑娘才多大,好像比你还矮很多,多俊的一个小姑娘,我抱在怀里都舍不得放下来,只是这段时间她怎么没过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了啊?你知道吗?”
    听到‘小寒姑娘’四个字,林天一下子就知道对方说的是姐姐寒雪衣了。
    而更让林天惊讶的是,这个老人居然八十多岁了。
    林天可是知道,在东胜神洲,凡人能活到七十岁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没想到这个老人能活到八十多岁。
    怪不得对方说自己当他玄孙还觉得小了,也难怪他居然叫师父李莲青‘李姑娘’。
    师父李莲青六十三岁,在这个老人眼里,还真能叫姑娘。
    林天有些尴尬,原来寒雪衣以前经常来这里,这段时间应该是因为他才没有过来。
    于是凑到老人的耳边,说道:
    “老人家,你说的应该是我姐姐寒雪衣吧,我是他弟弟,她这段时间有事才没有过来,等我回去就跟她说。”
    听到林天的话,老人有些惊讶,一口老黄牙不由自主地露了出来。
    “我还不知道小寒姑娘还有个弟弟哩,哎呀,我还忘了小寒姑娘叫雪衣,这个名字多好听,只是我也老的不中用了,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你回去可要跟雪衣姑娘说啊,她再不来看我,说不定我就会忘了她哩。”
    这时两人来到了书阁的门口,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然后颤颤巍巍地塞进锁孔里,扭了几番才费力地打开。
    “寒天是吧,你进去看看,要不是老头子老眼昏花,我都想每天进去看看,哎,可惜当年没中秀才。”
    林天觉得这个老人比较唠叨,要是今天没什么事,他有可能有心情坐下来跟对方好好唠叨一番。
    只不过他现在有事要做。
    感谢了一番后,林天走进了书阁。
    书阁并不很大,里面呈圆形,大概五六十平方的样子,四周的墙上都安放了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书籍陈列着。
    估计老人年纪大了无法打扫,一些书籍上铺满了灰尘。
    总共两层,每层大概都有几千册书的样子,林天决定还是从第一层看起。
    让林天惊喜的是,他在第一层才找了一会,就找到了一本可能跟他想知道的事有关联的书。
    是一本史书,叫《九州志》。
    这本书是分册装,总共有十册,第一册是总志,剩余九册则是各州的分志。
    从第一册中林天知道了东胜神洲总共有九州,不过这他原本就知道,真正吸引他注意的是这一册上面记录了一场大战。
    名:‘东胜浩劫——九州大战’。
    林天看得冷汗直流。
    寒雪衣曾经跟他简要说过九州大战的事,虽然说得惨烈,但故意省略了一些细节。
    如今从《九州志》中得知,当年九州大战爆发一百年,战局陷入最惨烈的时候,各州高手为了尽快分出胜负,用尽了手段。
    幽州就是在这种状况下被打成一片焦土。
    而九州大战爆发之前,幽州昌盛无比,更有高达五十亿的人口,就是比起平州也不遑多让。
    可是在各州用出手段后,再过二十年大战结束时,幽州已经成了一片不生寸草的焦土,入眼全是森森的白骨,用修罗地狱都无法描述那种结局。
    那二十年,秃鹫在幽州忽然繁衍起来,天空没有色彩,只有黑乎乎的一大片秃鹫的轮廓。
    那二十年,幽州没有婴儿的啼哭,因为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有无数妖魔怪怪闻到血腥扑来,即使再多的人也挡不住。
    那二十年,凡人生怕流下一滴血,因为从血流下的那一刹那,生命已经不再属于他们。
    那二十年,幽州的大地都是血红血红的,仿佛被浇注了一盆盆鲜血。
    而在记录这场大战的末尾,著书之人仿佛经历了无穷的痛苦,最后一句话的字迹是红色的,也许是他用鲜血写下的:
    ‘所过之处,再无人烟,所看之处,即为白骨;人间炼狱,不过如斯,五十亿人,终成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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