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纵道:“娘,儿子对不住你……”
    “没有什么对不住,你是娘的孩子啊,怎么会对不住?你跟娘回去好不好?娘会求你爹饶恕你的一切罪行的,你跟娘回去好不好?”大娘跪在地上抱着英纵,不住的哀求。
    “可凝羽呢?”英纵双目红肿,“二娘临走前求我好好照顾凝羽,可我没做到,娘,要是你是凝羽的娘,你会怨我吗?”
    “傻孩子,你说什么胡话呢?娘不会怨你的,娘就算了自己死了也不会怨你的。”大娘的手颤抖的摸着英纵的脸,她害怕她的儿子离他而去。
    “我忘了,你不是凝羽的娘,你代表不了凝羽的娘。”
    “你说什么胡话呢?”大娘跪在地上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我是她娘啊,我是她大娘啊……”
    “不,你不是。”英纵斩钉截铁道,“你讨厌她,你从来都没给过她好脸色,你骂她是野种,你骂她娘是狐媚子,你还用脚……”
    “住口!”大娘此刻又惊又怕,她能感觉到身后祈仓投来的目光,“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跟娘回去好不好?”
    “不,我不回去。”英纵将大娘推开,“我要陪着凝羽,永远的陪着她,她害怕孤单,黄泉路上她一个人会怕的……”
    “英纵,你说什么?你别吓唬娘。”
    “凝羽,英纵陪你……”
    英纵抱着凝羽躺了下去,睡了过去。
    “英纵,你起来啊!”大娘疯魔般的捶打着英纵,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突然间,祈仓泪流满面:“你别打了,英纵他去了……”
    大娘愣了好大一会儿神,方反应过来捶打祈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做父亲杀了他,是你……”
    祈仓站着不动,任由大娘打。
    一颗死了的心,怎么才能救活?
    大娘的手中甩出一根鞭子,重重的打在祈仓的身上:“都是你,都是你娶了那个贱货,要不是她,英纵怎么会随她的女儿去?”
    原本两口子间的事外人不该插手,但流光见祈仓没有躲闪的意思,便伸手拿住了大娘的鞭子:“夫人,将军他现在也是痛失爱子啊……”
    大娘哭着蹲下了身子:“为什么我这么命苦?自小我就跟了你,为什么你还要在外面沾花惹草?”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祈仓闭目道:“流光,你让她打吧,这样我好受些。”
    大娘哭着道:“你休想,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
    说罢,大娘带着英纵的尸身离开了。
    妖君拍拍祈仓的肩膀道:“事到如今,节哀。”
    祈仓抱起凝羽的尸身,向妖君跪了下去:“臣教子无方,但求妖君能留他们个名声,臣愿意以命相抵。”
    妖君叹气道:“此事,本君不再追究。”
    祈仓叩首:“谢妖君。”
    -
    妖君和流光回到暮鸣的院子,神色异常沉重。
    虽然一开始就是奔着抓英纵和诡异女子去的,但当二人真的死在眼前,又忍不住有几分悲戚。
    “巫泽,暮鸣和桑齐的伤势怎样了?”
    巫泽道:“桑齐的严重些,,他体内的妖气正与魔气相冲,要靠他自己。”
    “魔气?”流光皱起了眉头,“我刚接近他嗅到他身上的魔气,还以为是凝羽身上的,原来是他自己身上的?”
    巫泽点点头:“不过这魔气看样子在他体内已经有段时间。”
    “那会有什么影响吗?”妖君看向桑齐,伸手在他胸口处探了探,“不会成魔吧?”
    “暂时不会,他的魔气由身体进入他随身携带的棍子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驱逐魔气的办法。”
    妖君将木棍拿在手里端详:“想必这木棍由他血肉所铸,是以与他心意相通。”
    “妖君说的极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解释可以说的通。”
    “好了,我先回宫里了。巫泽你和流光留下来,等他二人伤好再回宫即可。”
    “是,巫泽恭送妖君。”
    “你们就不必相送了。”妖君摆摆手,便带着侍卫离开了。
    不多时,暮鸣醒了过来,看到趴在床头睡着的暮安时,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抱到了床里面。
    流光看到他醒了,道:“好歹醒了一个,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桑齐怎么样?”
    “他就麻烦了,妖气魔气相撞,就看谁更胜一筹了。”
    暮鸣抬手示意流光扶他坐起:“也是靠他的魔气,我们才能多撑一会儿,不然可能就死在那女子手下了。”
    流光叹气道:“你猜的没错,那女子是凝羽。”
    暮鸣沉默了好半晌方道:“其实也挺可怜的,以前她最为自豪和在意的便是她的容貌,如今却成了那副样子,她和英纵被抓回去了?”
    “凝羽自杀了,英纵随着她去了。”
    “英纵随着她去了?”暮鸣很是惊讶,“我知他兄妹情深,但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
    “嗯……”流光想了一下,道:“凝羽不是祈仓的骨肉,所以……嗯,英纵一直喜欢凝羽。”
    暮鸣久久不能回神:“原来是这样……”
    流光就把在他昏过去之后发生的事讲了。
    暮鸣听完揉揉眉心道:“所以,男人还是不要花心的好。”
    流光深以为然。
    “那羊妖家搜查了吗?羊妖一家是不是遭遇不测了?”暮鸣想起刚进去的那一股血腥味,不可能是少数尸体能够有的味道。
    流光摇摇头:“我留了人在门外,等祈仓一走,他们便进去清查。”
    “也只有这样了,祈仓将军猛然遭此变故,心中定是难受的紧。”
    “太子殿下。”有个侍卫进来禀告,“羊妖府内肉出十三具尸体,外皮完好,但血都被吸干净了。”
    流光忍不住皱起眉头:“竟如此残忍?可还有活的?”
    侍卫摇摇头:“暂时还未发现,不过猜想是不会有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
    暮鸣叹口气道:“也差不多了,那羊妖初来时不过八口,前几年又添了小儿子,多的那几个想必是侍从吧,也是倒霉,被他他兄妹盯上了。”
    流光越听越生气:“我们妖族近千百年早已脱离野蛮行径,她竟然还有此行径,真是死不足惜。”
    暮鸣捂着胸口道:“刚刚不是还在这跟我可惜呢,现在就死不足惜了?”
    “她成这幅样子,我多多少少也有些责任,只是不想她竟与魔族无二致。”流光拍拍胸口,将气顺下去,“算了,如今她也不在了,多说无益。”
    暮鸣看着熟睡的暮安问道:“现在几时了?天是不是快亮了?”
    “有寅时了吧?”流光伸个懒腰,“你这么一说我倒困了,你往里去去,我眯一会儿。”
    “去。”暮鸣将流光推开,“我这里面还有暮安呢?你去找个空房子自己收拾收拾睡去。”
    流光瘪瘪嘴:“去就去。”
    第70章 猛虎嗅蔷薇(五)
    翌日,整个北冥城炸了锅。
    听说妖族第一战将的儿子暴毙而亡。
    听说尸身都没找到。
    听说将军夫人也疯了。
    唉,真不知死作了什么孽啊?
    一夜之间,将军府如同一颗枯朽的百年老树轰然倒塌。
    祈仓站在棺椁前,老泪纵横。
    他叱咤一生,却不想落得如此地步。
    现下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
    流光将桑齐带进了宫里,一来宫里巫医众多,二来宫里侍从多方便照顾。
    妖君对流光道:“你看着安置吧,祈仓那里过场还是要走的,我先去一趟。”
    “儿臣恭送父君。”流光行了揖礼。
    妖君摸摸流光的头:“突然感觉你懂事了不少,走了。”
    流光将桑齐安置在了自己的寝宫的偏殿,他那里极宽敞,正适合照顾病人。
    蔷薇一听说桑齐受伤了昏迷不醒,便拉着松子赶了过来。
    她的身子已经无碍,正准备出宫去找桑齐,却不想他又受伤进了宫。
    流光看着扑在床上的蔷薇,拉着松子出了房间。
    松子道:“桑齐伤的怎么样?什么时候会醒?”
    流光握住松子的小手:“说不好,听天由命吧。”
    松子面露忧愁之色:“蔷薇一直觉得自己欠桑齐好几条命,纵然她不说我也看得出她待桑齐与别的男子不同。如今要是桑齐冷不丁的去了,蔷薇心里指不定难受成什么样子呢。”
    “呸呸呸。”流光将松子搂在怀里:“有你相公在呢,能让他说去就去吗?”
    “也是,呸呸呸,是我乌鸦嘴。”松子靠在流光的怀里,道:“如今,关于你的流言也算解决了,我也想天仪山了,等桑齐好了我们一起回去一趟好不好?”
    “好啊。”流光当即答应,“娘子想去哪就去哪,这王宫是你的家并不是你的牢笼。”
    二人就这么腻腻歪歪的聊着,远远看到他们的侍从都识趣的躲开或者绕道走。
    偏生有一个不识相的,攀着松子的衣裙爬到了她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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