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按照计划,范遥成功的咋呼了玄冥二老,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赵敏,赵敏带着范遥离去。
    范遥被赵敏牵着,一直走出了万安寺,又是焦急,又是奇怪,不知她要带自己到哪里去。
    赵敏拉上斗篷上的风帽,罩住了一头秀发,悄声道:
    “苦大师,咱们瞧瞧张无忌那小子去。”
    范遥又是一惊,斜眼看她,只见她却是七分娇羞,三分喜悦,决不是识穿了他机关的模样。
    他心中大安,回忆昨晚在万安寺中她和张无忌相见的情景,哪里是两个生死冤家的样子。
    一想到“冤家”两字,突然心念一动:
    “冤家?莫非郡主对我教主暗中已生情意?”
    转念再想:
    “她为甚么要我跟去,却不叫她更亲信的玄冥二老?是了,只因我是哑巴,不会泄漏她的秘密。”
    当下点了点头,古古怪怪的一笑。
    赵敏嗔道:
    “你笑甚么?”
    范遥心想这个玩笑不能开,于是指手划脚的做了几个手势,意思说苦头陀自当尽力维护郡主周全,便是龙潭虎穴,也和郡主同去一闯。
    赵敏不再多说,当先引路,不久便到了张无忌留宿的客店门外。
    范遥暗暗惊讶:
    “郡主也真神通广大,立时便查到了教主驻足的所在。”
    随着她走进客店。
    赵敏向掌柜的道:
    “咱们找姓曾的客官。”
    原来张无忌住店之时,又用了“曾阿牛”的假名。店小二进去通报。
    张无忌和赵子成正在打坐养神,只待万安寺中烟花射起,便去接应,忽听有人来访,甚是奇怪,迎到客堂,见访客竟是赵敏和范遥。
    张无忌看向暗叫:
    “不好,定是赵姑娘揭破了范右使的身分,为此来跟我理论。”
    赵子成摇了摇头,示意他一切放松。
    事到如今,就算真是,张无忌也只好是面对的,当下,只得上前一揖,说道:
    “不知赵姑娘光临,有失迎迓。”
    赵敏道:
    “此处非说话之所,咱们到那边的小酒家去小酌三杯如何?”
    张无忌只得道:
    “甚好。”
    赵敏仍是当先引路,来到离客店五间铺面的一家小酒家。
    内堂疏疏摆着几张板桌,桌上插着一筒筒木筷。天时已晚,店中一个客人也无。
    赵敏和张无忌相对而坐。
    范遥打手势说自己到外堂喝酒。
    赵子成也对张无忌示意一番,和范遥一起离去,这是张无忌和赵敏的二人世界,他也不好打扰的,再说他本来就希望看到他们两人成事!
    此时更是不会打扰!
    赵敏点了点头,叫店小二拿一只火锅,切三斤生羊肉,打两斤白酒。
    张无忌满腹疑团,心想她是郡主之尊,却和自己到这家污秽的小酒家来吃涮羊肉,不知安排着甚么诡计。
    赵敏斟了两杯酒,拿过张无忌的酒杯,喝了一口,笑道:
    “这酒里没安毒药,你尽管放心饮用便是。”
    张无忌道:
    “姑娘召我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赵敏道:
    “喝酒三杯,再说正事。我先干为敬。”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张无忌拿起酒杯,鼻中闻到一阵清幽的香气,也不知这香气是从杯上的唇印而来,还是从她身上而来,不禁心中一荡,便把酒喝了。
    赵敏道:
    “再喝两杯。我知道你对我终是不放心,每一杯我都先尝一口。”
    张无忌知她诡计多端,确是事事提防,难得她肯先行尝酒,免了自己多冒一层危险,可是接连喝了三杯她饮过的残酒,心神不禁有些异样,一抬头,只见她浅笑盈盈,酒气将她粉颊一蒸,更是漂亮万分。
    张无忌哪敢多看,忙将头转了开去。
    赵敏低声道:
    “张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张无忌摇了摇头。
    赵敏道:
    “我今日跟你说了,我爹爹便是当朝执掌兵马大权的汝阳王。我是蒙古女子,真名字叫作敏敏特穆尔。皇上封我为绍敏郡主。‘赵敏’两字,乃是我自己取的汉名。”
    若不是范遥早晨已经说过,张无忌此刻原不免大吃一惊,但听她居然将自己身分毫不隐瞒的相告,也颇出意料之外,只是他不善作伪,并不假装大为惊讶之色。
    赵敏奇道:
    “怎么?你早知道了?”
    张无忌道:
    “不,我怎会知道?不过我见你以一个年轻姑娘,却能号令这许多武林高手,身分自是非同寻常。”
    赵敏抚弄酒杯,半晌不语,提起酒壶又斟了两杯酒,缓缓说道:
    “张公子,我问你一句话,请你从实告我。要是我将你那位周姑娘杀了,你待怎样?”
    张无忌心中一惊,道:
    “周姑娘又没有得罪你,好端端的如何要杀她?”
    赵敏道:
    “有些人我不喜欢,便即杀了,难道定要得罪了我才杀?有些人不断得罪我,我却偏偏不杀,比如是你,得罪我还不够多么?”
    说到这里,眼光中孕着的全是笑意。
    张无忌叹了口气,说道:
    “赵姑娘,我得罪你,实是迫于无奈。不过你赠药救了我的三师伯、六师叔,我总是很感激你。”
    赵敏笑道:
    “你这人当真有三分傻气。俞岱岩和殷梨亭之伤,都是我部属下的手,你不怪我,反来谢我?”
    张无忌微笑道:
    “我三师伯受伤已二十年,那时候你还没出世呢。”
    赵敏道:“
    这些人是我爹爹的部属,也就是我的部属,那有甚么分别?你别将话岔开去,我问你,要是我杀了你的周姑娘,你对我怎样?是不是要杀了我替她报仇?”
    张无忌沉吟半晌,说道:
    “我不知道。”
    赵敏道:
    “怎会不知道?你不肯说,是不是?”
    张无忌道:
    “我爹爹妈妈是给人逼死的。逼死我父母的,是少林派、华山派、崆峒派那些人。我后来年纪大了,事理明白得多了,却越来越是不懂,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的爹爹妈妈?不该说是空智大师、铁琴先生这些人;也不该说是我的外公、舅父;甚至于,也不该是你手下的那阿二、阿三、玄冥二老之类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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