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六天早上,两人心念素素,又觉练得有点气闷,寇仲道:
    “师傅不是说过练功最好在有意无意之间进行吗?这两天下知是否太刻意了,反有点心浮气躁的感觉。”
    徐子陵同意道:
    “我刚也在思索这问题,师傅说过练内功至紧要是调节火候,寒热适中,我们这么埋头埋脑的苦练,看来是过火了,好该暂时放缓下来。”
    寇仲道:
    “那不如立即起程往荥阳吧,真怕素素姐已出事了。”
    徐子陵道:
    “不能这样出城的。说不定那官儿已下了搜捕我们的命令,莫忘了沈乃堂是知道我们底细的人。”
    寇仲冷哼道:
    “在朝廷眼中,沈老头不也是与反贼梁师都勾结的人吗?只是别人不知道吧!”
    顿了顿又道:
    “现在天气日渐寒冷,我们也应添置点御寒衣物,顺便买些绳索铁钩一类东西,到晚上便攀墙出城,那就万无一失了。”
    主意既定,两人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柴房,展开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当晚无惊无险地越城离去,有若脱笼小乌,认准荥阳的方向,在荒野中狂奔了一晚。
    天明时,已是身疲力竭。
    坐下来时,寇仲笑道:
    “我们真笨,竟忘了自己身家丰厚,待会我们就近卖两匹马儿代步,岂非可免了跋涉旅途之苦。”
    徐子陵笑道:
    “乘马不若坐船,索性买艘小渔舟,你我还可轮番操舟和睡觉练功,岂不快哉。”
    寇仲摇头道:
    “你当我们是游山玩水吗?现在去的地方是瓦岗军的巢,若你是官兵,肯让人随便进进出出吗?还是陆路稳妥一点。哈,给你提引醒,就让我们买辆马车吧,那依然可轮流驱车休息,哈,既省时、省力,你跟着我是没错吧!”
    笑骂声中,两人驰往附近最大的城镇,购买了辆由两匹健马拖曳的简陋马车,继续行程。
    两人还是初次拥有这么贵重有用的交通工具,对两匹马儿宠爱有加,把较白的一匹唤作白儿,灰色的一匹叫作灰儿。
    四天后,他们到了翟让起义的瓦岗城,不过这时此城已再落入朝廷兵马手内。
    两人甫入城便感到气氛紧张,不但城防加强,街道上更不时遇上一队队不知开往何处的军队。
    找到了客栈后,寇仲特意打赏了店伙记,千叮万瞩要善待马儿,顺便向他探听形势。在客栈附设的饭馆用饭时,低声道:
    “原来李密本要攻打东都洛阳,不知如何泄漏秘密,现在改为攻打兴洛仓。而镇守东都的越王杨侗则派出刘长恭阻截,还有镇守荣阳西虎牢的裴仁基,则准备拖李密的后腿,看来李密的形势并非那么乐观。”
    徐子陵奇道:
    “瓦岗军的大龙头不是素素姐的主子翟让吗,为何你开口闭口只是李密什么的?”
    寇仲耸肩道:
    “那伙计就是如此说,可能翟让因被那怪人打伤而要闭关修练,又或,唉!希望他不是给李密宰了吧。”
    说到这里,两人都心焦如焚,恨不得可插翼飞到荥阳去。
    寇仲苦笑道:
    “我刚才向伙计探问过荥阳的路途,那伙计力劝我不要去那里,还说过了阳武便乱成一团,随时会遇上危险。哈,他说遇上瓦岗军反没有问题,最怕是遇上官家开小差的逃兵又或败军,那比遇上虎狼还惨。”
    徐子陵想起那支杀人放火的败军,叹了一口气。
    寇仲忽然兴奋起来,低声道:
    “现在天下愈来愈乱了。听说金城府一个本是当校卫叫薛举的人,起兵造反,竟自称西秦霸王,想学秦始皇般一统天下,现在攻陷了天水,并以之为都。我看这个薛举也不是什么了得人物,换了是我,怎会笨得急于称帝,摆明看不起其它义军,变成众矢之的。”
    徐子陵道:
    “天水在哪里?”
    寇仲得意洋洋道:
    “天水在秦岭之外,京师之西,难怪你不知道了。”
    接替分析道:
    “若非瓦岗军拖住了京师和东都的大军,恐怕薛举仍不敢作反。另外还有个叫李轨的家伙亦在武威起兵,自封为大凉王。短短几个月便多了两支义军,看来隋室气数已尽了。”
    一又道:
    “照我看。如李大哥所说,除了窦建德、李密、王薄和我们的老爹外,其他人恐怕都没有多大作为。”
    徐子陵笑道:
    “你忘了李小子吗?”
    寇仲老脸一红道:
    “坦白说,我确不想记住那李小子。”
    此时管马厩的人气急败坏的来到两人台前,惶然道:
    “两位少爷不好了,有人要抢你们的马儿。”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色变。
    两人赶到客栈院落的马厩时,白儿灰儿和另十多匹马给十多名官兵硬牵出来,正准备离去。
    寇仲和徐子陵扑了过去,拦住去路,大肆喝止。
    官兵们显是想不到有人这么斗瞻,齐声叱喝,其中两人还抽出佩刀。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
    “你抢马,我应付人,看老子的气势吧!”
    刀光一闪,一名官兵的大刀已照颈劈至,完全不管会否弄出人命来。
    寇仲双目精芒亮起,脸容变得无比冷酷,似足跋锋寒,觑准来势,右手闪电探出,竟一把捏着了刀把,底下则闪电飞出一脚。
    官兵惨叫声中,应脚飞出丈余,撞在往来另一官兵身上,两人登时滚作一团,狼狈不堪。
    其它官兵都看呆了眼,始知遇上高手。
    寇仲和徐子陵却是脸脸相觑,想不到寇仲那一脚竟是如此厉害。
    寇仲把刀拋上半空,落下来时抓着刀把,学跋锋寒般横刀而立,以睥睨当世的气概冷然道:
    “尔等身为官兵,竟公然强抢民马,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官兵为他气势所摄,竟没有人敢再出手。
    一个头目模样的壮汉踏前一步,怒喝道:
    “我们奉了将军之命,征集马匹,小子你竟敢违旨抗命,可是活得不耐烦了,还不滚开?”
    寇仲本身就是钦犯,那会把这种欺压良民的皇法看在眼内,兼之一出手得胜,正在兴头上,也踏前两步,到离那个头目只有丈许远近时,整个人的精神集中到刀锋上去,同时催发体内真气。
    一股凛冽的刀气,立时由刀锋透出,最奇怪的是整把刀竟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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