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无极冷笑了一声,觉得有些荒唐,质问道,“师父,月坻都死了二十多年了。就算当初他真的是被甘家、左家和孟家联手设计害死的,又如何呢?我父亲、左溯、孟涵这些人都已经过世多年,纵使你想替月坻报仇,也不能够了!”
    梦还谭并没有回答甘无极,而是继续对祭台下所有的将士说道,“希望今日你们都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话音刚落,只见祭台下有几个人影攒动,三五个人提了两个人上来。这两个人披头散发,发间白发显而易见。
    那三五个人将这两人带上祭台便下去了。一开始,那两人还遮遮掩掩,不敢露真容。但梦还谭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掀开他们用来遮住脸的面罩。两人的真容最终还是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除了夏昭云和易溪月之外,所有人皆是一阵诧异。
    原来这两个人竟是传闻已经过世多年的左溯和孟涵。周不才大惊,质问道,“为何他们没死?”问过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改口道,“原来他们没死!”
    梦还谭朗声道,“相信在场的将士有人能认出他们!”她指着左脸颊有痣的那个人,朗声道,“上一任城主左溯!”然后,又指着另一个额头有疤痕的人,接着道,“孟家的上一任继承人孟涵!”
    最吃惊的还是甘无极,他觉得不可思议,忙道,“师父,左溯和孟涵明明过世多年,怎还活在世上?”
    梦还谭道,“我跟你一样,差一点就被这两个老东西骗了!要不是夏彦的死,只怕我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夏彦的死莫非是这两个人所为?”甘无极问道。
    一直在旁观的夏昭云和易溪月都看糊涂了,原来左溯和孟涵还尚在人世。难道真是老天爷垂怜,为了让月坻之冤能有平反的一天,特意留着这两个人的性命?
    易溪月“唉”了一声,感慨道,“如果真的想要为月坻平冤昭雪,一定要在当年构陷他的人还在世的时候动手,如今看来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夏昭云疑惑道,“传闻左溯和孟涵过世多年,梦还谭究竟是从哪里将他们挖出来的?”
    “挖出来?”易溪月觉得这话十分搞笑,忙道,“你还真是会用词,我也很好奇梦还谭是哪里挖的!”
    两人的目光再次回到祭台上,梦还谭对左溯孟涵二人嗤之以鼻,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一下。只见她冷冷道,“夏彦死得蹊跷,他也算是武林高手,放眼整个江湖,能杀死他的人不多。”
    左溯“哼”了一声,喝道,“夏彦杀了我儿,我杀他偿命有何不对?”
    梦还谭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既然阁下深谙此道理,那么当年月坻之冤,阁下岂不是要自刎谢罪了?”
    左溯争辩道,“动手的人不是我,是甘承均,是拜月城的影子刺客。”
    甘无极听到甘承均的名字,当即站出来维护道,“左溯,你休得诋毁我爹的名誉!”
    左溯苦笑道,“是不是诋毁,你这个当儿子的难道不知道?方才是谁在祭台上信誓旦旦的说,就算真是我们几人联手构陷又如何?无非是死无对证了!如今又矢口否认,你这个城主如此出尔反尔,将来如何治理好一座城池呢!”
    甘无极被反驳得哑口无言,左溯毕竟年长,见过的大场面也比他多,三言两语,甘无极完全败下阵来。
    梦还谭一直冷着脸,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动。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害怕。
    左溯接着道,“你抓了我和孟涵,现在我们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你想怎么处置随便你。反正我儿子的大仇已报,我多活了二十多年,早就活腻了。你想让我和孟涵去为月坻陪葬,现在即可动手。”
    梦还谭知道左溯在激她,若能惹得自己出手将左孟二人杀了,那月坻之冤就很有可能再次变成一桩不明不白的糊涂案。梦还谭并非莽撞之人,她处心积虑这么久,谋划如此周全,自然是不会被左溯三言两语给攻破的。
    “所以,你们二人皆承认当年构陷月坻一事了?”
    左溯理直气壮道,“没错!”
    “很好,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们是如何构陷的?这其中的细节、经过,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左溯转动着那双贼溜溜的双目,先是看了孟涵一眼,孟涵无奈摇头,已经是自暴自弃的状态。再看了看梦还谭,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最后望向祭台下的将士,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放弃争辩,开始说起尘封了二十多年的往事。
    左溯回忆道,“那日是寒冬腊月,我约了孟涵和月坻二人在龙城客栈喝酒。酒局不是为了喝酒,是一场谋划已久的鸿门宴。月坻是个守信之人,虽然他身为拜月城的城主,也知道自己孤身一人前往楼兰的地盘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但他还是来赴约了。”
    梦还谭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喃喃道,“他是个极为讲义气、也极为信任朋友的人。”
    左溯接着道,“我和孟涵看到他一人前来,其实是十分惊讶的!不管怎样,贵为一城之主,他身边连个护卫随从都没有。酒局开始了,我们闲聊了一个多时辰,待月坻酒气上头之际,我和孟涵便借故离开了,这些都是早就计划好的。很快,拜月城甘家的人就来了!我记得很清楚,甘家人的标志影子刺客,他们一个个拿着魑魅伞,干尽天下最肮脏的交易。”
    梦还谭越听越心痛,双手紧握成拳头。她知道月坻去赴宴的那一晚,次日便是他们成亲的好日子。她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未能跟月坻好好告别。
    左溯继续说道,“影子刺客进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出来了,我和孟涵躲在暗处窥看。待他们离开了,才敢进去。倒在血泊中的月坻奄奄一息,最后只交待了一句话便走了!”

章节目录

昭云奇剑录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张谨言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张谨言并收藏昭云奇剑录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