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云惊了一下,忙道,“水袖,你这是做什么?”
    水袖道,“我早已经是你的人,睡在你身边有何不妥吗?”
    夏昭云深叹了一口气,又道,“那晚的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我应该对你负责的。”
    “应该?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毕竟那是我自愿的,而且我也动机不纯,又怎敢有什么奢求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若是想和我做夫妻,我只怕委屈了你!”
    水袖低声道,“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算你心里没有我,我也不会觉得委屈,我害怕的是你总是推开我。”
    “既然我选择带你离开云鬓楼,自然不会弃你而去。只是,我心中有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女子,虽然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我心里很难忘记她。虽然你对我很好,但我没办法去爱你,更不愿委屈你和一个心已死的人生活。”
    水袖突然起了身,躺在夏昭云身上,她呼吸匀称,身上有一股香甜的气息。夏昭云闻了竟有些心烦意乱,只好推开她,说道,“我还是去那边睡吧!”
    水袖不放人,紧紧拉住他的手,再次将他拽回了床上,说道,“你就这么怕我吗?”
    “不是怕,而是不想委屈了你!”
    “我说过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便不觉得委屈,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
    夏昭云叹气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我心里没办法再容纳其他女子,这并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问题。”
    黑暗中,水袖长吁了一口气,心中落寞千万。那晚,她最终还是松开了夏昭云的手,自己独自一人辗转反侧到天亮。
    次日,水袖起得很晚。而夏昭云一大早便去药房忙事了,昨晚的事情记忆犹在,他不知如何面对。吃中饭时,两人都是默默吃着饭,一句话都不说。下午开始,又各自忙自己的事情。直到日落黄昏,水袖觉得心中郁闷,便离开济世堂,想要到外头透透气。
    行至灯火阑珊处,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坐在酒楼中等她。看他的样子,应该等了有一会儿。水袖懒得寒暄,直接在那人对面坐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许久不见,你倒是消瘦了不少,看来跟着夏昭云受苦了。”
    “心里苦算不算苦?”水袖问道。
    “算!人往往是心里苦,才会觉得人生苦。”
    “是啊,我心里苦极了,喝这酒都觉得苦!”
    水袖对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黄鸿玉。
    黄鸿玉笑道,“你可别糟蹋了这酒,这是葡萄酒,味道甘甜,又怎会喝出苦味来?看来你心里当真是苦极了。”
    水袖苦笑道,“可不是吗?那人怕是块木头吧!”
    “对付男人很有一套的水袖姑娘竟然说出如此丧气的话,看来夏昭云当真是块木头。”
    水袖又道,“你来这儿不会是为了笑话我吧?”
    “当然不是,几个月过去了,想来看看你这位老朋友过得如何!”
    水袖摆了摆衣袖,不屑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再说了,我们不过是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罢了,若真说是朋友,那也只是酒肉朋友。”
    黄鸿玉道,“酒肉朋友也是朋友啊,如何上不得台面了?”
    “倒也不是上不得台面,只是这样的朋友容易散,指不定哪天就弃我而去。不过我知道你迟早有一天是会弃我而去的,如此一想,反而释怀了!”
    黄鸿玉浅浅一笑,敬了水袖一杯。那一刻,他也觉得这酒有些苦,不知是心里苦还是这酒真的苦。
    “你不好奇我这么做的原因吗?”黄鸿玉问道。
    “你让我跟在夏昭云身边,无非是想让我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不让他再插手江湖中的事。我很好奇,你就如此忌惮他的武功吗?”
    黄鸿玉道,“不是忌惮他的武功,就算他武功再高,他也只是一个人厉害而已。但御风山庄与端木世家联姻,这层关系我不得不防。我并不想杀他,只是想让他远离武林。免得将来,拔刀相见时左右为难。”
    水袖反问道,“这么一说,你心里还当他是朋友?”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我终究是不忍杀他的。”
    水袖又道,“如果有一天因为百问门的利益,他必须死,那你会如何抉择?”
    “没有这种如果!所以,这个时候你便非常重要了。让夏昭云永远留在徐州,不要让他再回江湖武林。”
    “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也罢,只要夏昭云能好好活着,我便一辈子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黄鸿玉缓缓放下了酒杯,好奇道,“什么时候的事?”
    水袖知其意,答道,“从他带我离开云鬓楼开始。”
    “他的为人自然没得说,不过他是个痴情的人,你若想走进他的心里,恐怕要下一番功夫了。”
    水袖好奇问道,“他心里的那位女子是一个怎样的人?”
    “是位妙手回春的医者,活泼开朗,心地善良。只可惜,红颜薄命啊!”
    见其一脸愁容,水袖打趣道,“见你如此魂不守舍,莫非她也是你的心上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慕又如何?”
    水袖道,“能被你们二人爱慕的女子,她一定很优秀,我很羡慕她呢!一个人离开人世并不是真的死去,只有被人忘记了才是。也不知,我死后会不会有人记得我?”
    黄鸿玉笑道,“好端端的为何如此悲观?”
    “我不过是一个卑微的青楼女子,人前欢笑惯了,早就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所有虚伪的笑容都一样,谁会记得呢?”
    黄鸿玉道,“我从不觉得青楼女子卑微,一个人是否高贵与他的出生、身份、家族毫无关系。从前,我家中有一个伺候我的丫鬟,她平时沉默寡言,只在服侍我的时候与我说上几句话。后来某一天晚上,家中有刺客入侵,那丫鬟二话不说挡在我面前,替我挨了一刀,最后不幸重伤身亡。我不清楚她的来历,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小堇。虽然她只是一个服侍我的丫鬟,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旧记得她,她一直活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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