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妙斋出来,已是华灯初上。
    夏昭云与黄鸿玉二人并肩走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黄鸿玉见夏昭云眉头紧锁,不禁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夏昭云道,“我确实有话想问你,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你明知道郑兮不怀好意,精心设了一场鸿门宴,你还往她的圈套里钻?我实在不懂你在想什么!”
    黄鸿玉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要解答你的疑惑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跟我来!”说罢,黄鸿玉突然拉着夏昭云加快了脚步,往秦淮河畔走去。
    好熟悉的风景,夏昭云心中十分感慨。直到“红袖香”三个字出现在眼前,他才质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黄鸿玉道,“那小妙斋的酒没喝够,这红袖香的酒也不错,进来喝两杯吧!”
    夏昭云道,“我不知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你真有话跟我说,索性在这里一并说了。”
    话音刚落,只见不远处一女子突然吆喝了一声,说道,“哟,黄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黄鸿玉笑道,“无外乎是东南风吧!”
    “瞧你这样,许久不见,还是这么油嘴滑舌!”说罢,那女子又打量了夏昭云几眼,好奇道,“这次你还带朋友来啦!”
    “我这朋友是个老古董,今日带他出来见见世面。对了,你把水仙叫来!”
    “没问题!美酒佳肴已经备好,二位公子请吧!”
    这女子乃红袖香的老板,人称时娘。除了红袖香之外,整个秦淮河畔的青楼都是她的产业。
    夏昭云一听“水仙”二字,不禁疑惑地看着黄鸿玉。
    黄鸿玉道,“别想了,等会儿进去你就知道了!”
    入了雅阁,比起屋外的寒风凛冽,这里确实要暖和的多。夏昭云喝了几杯闷酒,难免有些酒气上头。于是乎,他忙起了身,想要让自己清醒。
    这时,屋内突然飘来一阵熟悉的脂粉香,有人来了。
    夏昭云回过头去,发现进来之人恰好是在小妙斋见过的那位舞女水仙。
    水仙柔声道,“黄公子,我给你斟酒!”
    夏昭云见了十分诧异,疑惑道,“你们原来就认识?”
    黄鸿玉笑道,“我们是朋友,认识很多年了!”
    “朋友?”听到这两个字时,夏昭云心中是十分惊讶的,又道,“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水仙姑娘一早便是你的人,郑兮自以为聪明,谁料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终于开窍了!现在有些事我不用说,你也明白了吧!”
    “明是明白了,但今日见到我师叔画墨,有些事还没来得及问,实在可惜!”
    黄鸿玉道,“你不用着急!我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你猜想画墨兄弟会不会知道易姑娘的下落。你放心,郑兮既然来了金陵,那我自有办法救出画墨兄弟。”
    夏昭云突然叹了口气,又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救不出人,而是画墨兄弟自己不肯走,这太奇怪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画墨兄弟越是这样奇怪的举止就越证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
    “易姑娘一定落在了鬼王派手中!”
    “何出此言?”夏昭云质问道。
    “画墨兄弟不肯离去的原因不外乎有把柄在郑兮手中,你觉得能威胁到他的会是什么?我想除了自己的师姐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吧!”
    那一刻,夏昭云顿时如醍醐灌顶。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心中的思绪又多了几分。
    窗开了,但那冷风无法让他彻底清醒。于是乎,他决定独自一人出去走走。他真的很久都没有见过易溪月了,这几个月下来,他竟然毫无察觉,还在傻傻等着易溪月来找自己。想到此处,夏昭云当即愧疚不已。
    突然间,他发现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看起来与易溪月极为相似。那一刻,他顾不得他想,疯狂地往前跑。然而,当他跑到巷子尽头时,一切都如镜花水月一般,什么都没有。
    “是我看花眼了!”夏昭云喃喃道。
    小巷不比主街热闹,他一个人踽踽独行于此。月亮跟在他身后,以至于他走在路上的时候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在一切万籁俱静之时,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不过这种寂静很快就被一阵曲声打破,他隐隐听到有人在唱着“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夏昭云不禁笑了笑,心道,“这么晚了,哪家的姑娘还在唱着曲呢?”
    可是当他再一次竖起耳朵听时,却发现曲声不见了。他继续往前走,想要去寻找那突然消失的曲声,最终在一个叫“晓梦居”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大门紧闭,只从门缝中漏出点点微光。夏昭云有些好奇,心道,“这金陵城可真有意思,有锦瑟,有华年,有晓梦,不会还有杜鹃吧?”想到此处,他又穿过一条小巷,果然不远处有一户寻常人家,院子里摆了十几盆盆栽杜鹃。夏昭云走上前去闻了闻花香,阵阵芳香扑鼻而来,但顷刻间他又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季节似乎不是杜鹃花开的时节,怎么这家人的杜鹃竟然开花了呢!实在难以理解。
    夏昭云没有再继续驻足,而是打算离开。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大脑中有一丝灵光闪过,心道,“云锦瑟,慕华年,晓梦居,杜鹃花,这不正是诗里的写照吗?难道这是凑巧?不对!一定不是凑巧,莫非......”想到此处,夏昭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雀跃,他想立即赶回去将这个新发现告诉黄鸿玉。可转念又想,如果这一走万一发生变故该如何是好。于是乎,他当即打消了回去通风报信的念头,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个晓梦居。
    里面究竟住着什么人?会不会真的如他所想的那般,这里就是云锦瑟的住处,而金陵城其实就是锦瑟城?带着一连串的疑问,夏昭云轻轻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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