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夏昭云从梦中惊醒。他顾不得穿好外衣,甚至连靴子都未穿就直接奔到门口。一打开门,只见是宝福客栈的掌柜。
    掌柜道,“夏公子,我家主人花厅有请!”
    那掌柜没说是什么事,神情很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这不禁让夏昭云有些疑惑。于是忙换好衣服,直奔花厅。
    黄鸿玉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因为桌上的热茶并没有在冒热气,显然已经凉透了。夏昭云来不及思考是什么情况,直接开门见山道,“黄公子,是不是有薛伯伯的下落了?”
    黄鸿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确实有薛伯伯的下落,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二字是夏昭云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他的心中开始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黄鸿玉没再说下去,而是命人进来。只见两人抬着一具尸体,尸体上盖着一块白布。虽还未掀开,但夏昭云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一边摇头一边后退道,“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你先冷静一下,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唯有节哀!”
    夏昭云迟迟不肯掀开那块布,那一刻他整个人仿佛跌入冰冷的湖底,凉到骨子里,没有了一丝知觉。
    黄鸿玉知道夏昭云备受打击,也很体谅他的心情,但他仍旧很冷静,并未与夏昭云一起陷入的巨大的悲痛中无法自拔,反而在客观地陈述一些事实。
    “我们的人找到他的时候,是在城郊的一条溪边,当时他半个身子泡在水中,似乎有两三天了。同时,我们在他的衣服里找到一封信,这封信我至今没有拆开看,我觉得还是由你亲自来看比较好。”说罢,便将那封信交到夏昭云手中。
    夏昭云已经无心理睬黄鸿玉说的话,只呆呆跪在薛宽的尸首旁,黄鸿玉给他的信也没拿住,任其掉在地上。他好几次想去掀开那块白布,可是试了几次还是鼓不起那个勇气,又将手缩了回来,默默流着泪。
    这时,叶泠君走了进来,见地上有一具尸体,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忙躲在黄鸿玉身后。黄鸿玉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不要害怕,并道,“泠君妹妹,我和夏公子有事商量,你先去玩一会儿吧!”
    叶泠君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也没多问,只匆匆瞥了一眼夏昭云便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夏昭云的情绪才有所缓和,他瞧了一眼地上的信,那封信皱皱巴巴的,显然是被打湿后又干掉了。他缓缓拆开信,只见那信上写着一句话,曰“吾罪孽深重,唯有一死谢罪,薛宽字。”
    夏昭云看着那封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事实上,那个时候他已经无心去揣摩哪里不对劲,看完那行字,心中既是疑惑又是伤心难过。本以为找到了薛家的人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替家人报仇雪恨。可是薛宽却又这样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黄鸿玉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夏昭云没有回答,直接将信给了他。他接过信,看了一眼,疑惑道,“罪孽深重是何意?”
    夏昭云再次摇了摇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伸出手去,终于掀开了那块白布。那一刻,他多么希望有奇迹出现,多么希望眼前的这具尸体不是薛宽的。可是当见到真容的那一刻,失望瞬间降临。真的是薛宽,他真的死了。
    目前来看,薛宽是自杀身亡的。
    黄鸿玉又命人将尸体抬了下去,本来无动于衷的夏昭云突然情绪激动,并道,“你们要干什么?”
    黄鸿玉道,“薛伯伯已经去了,我们应该让他入土为安。”
    夏昭云看着眼前的黄鸿玉,不解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自杀?他到底有什么罪孽是不能言明的?”
    黄鸿玉冷静道,“个中缘由只有待你自己去查清。薛伯伯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你只有振作起来,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才能让你的家人在九泉之下瞑目。”
    此时此刻的夏昭云已经濒临崩溃,薛宽的死对他打击太大,有过希望之后的失望才是最绝望的。
    黄鸿玉见其神情呆滞,忙劝解道,“你想想,你家人的死你都挺过来了,难道这一次就被打到了吗?”
    这话看似平常,却说到了夏昭云心坎里。他当即站起身来,义愤填膺道,“没错!我只有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找出凶手替家人报仇,才能让他们得到真正的安息。”
    黄鸿玉见其重新振作,总算舒了口气,接着道,“这样才是我黄鸿玉的朋友!”
    “谢谢你当我是你朋友,也谢谢你刚才鼓励我的那番话,你对我的好我都会铭记于心。”
    黄鸿玉不禁皱了皱眉,打趣道,“怎么说话这么肉麻!朋友之间哪需要这么客气!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夏昭云想了想,当即道,“我打算将薛伯伯的遗体下葬,接着继续上路送泠君妹妹回太原。”
    黄鸿玉“哦”了一声,忙道,“本来我可以帮忙送泠君妹妹回去的,不过接下来我还有别的要事去办,实在抽不开身。等下次你何时来徐州,我们再好好聚聚。”
    第三天,徐州城的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丝阳光。在城郊的树林里,夏昭云、黄鸿玉以及叶泠君三人在薛宽的坟前祭拜。空中飞舞着纸钱,一片片肆意乱窜,似乎不甘心就这样毫无悬念地落在地上。
    黄鸿玉拿出那天薛宽留下的那封信,亲自交到夏昭云手中,并道,“这是薛伯伯最后的遗留之物,你且好好收着。”
    夏昭云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收好并放入怀中。
    “黄公子,这几天多亏你的细心照料,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倘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可派人送信到御风山庄。”
    黄鸿玉道,“你太客气了,再怎么说黄家与薛家也是世交,我们从出生就注定是要成为朋友的人,你老说这些客套话就太见外了。还有,既然咱们是朋友,以后就不要再叫我黄公子了,直接叫我鸿玉就好。”
    “好的,黄公子...鸿玉。”
    夕阳西下,尽是离别之时。夏昭云与叶泠君二人别过黄鸿玉,带着巨大的悲痛重新出发上路。
    一路上,夏昭云始终沉默寡言,很少说话。叶泠君也十分会察言观色,他知道夏昭云心情不好,一路上既不打打闹闹,也不说说笑笑。要知道,回家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再高兴不过的事,因为寄人篱下的日子终于结束,她终于可以回到最疼爱自己的父母身边了。可是看着神情忧郁的夏昭云,她的心情似乎没有那么的喜悦,也跟着有一丝丝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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