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兰喀喇山下,脑包上的白马部营地已经变了样,原本只是脑包顶部才有营寨,但现在经过几个月的建设,整个脑包已经形成了一个从下到上整齐划一的巨大的营寨。
    在脑包底部,在草原和脑包交界的地方,两座巨大的营寨一左一右夹着通往脑包顶部的通道。巨大的木墙横跨通道上方,将两座壁垒森严的营寨连为一体。这两座营寨就好像是俩只狮子匍匐在脑包两侧,拱卫着白马部的牙庭。
    从小白离开白马部的那天开始,温彦博便把自己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留守的六大匠师、杨善经等人也是尽心尽力每天忙个不停。现而今白马部这座庞大的营垒就是杨善经的心血之作,整座营垒不仅具备强大的防御作战能力,还兼顾生产生活等各个方面,堪称是集多种功能于一体,各种设施高度完善的巨型堡垒。如果时间和条件允许的话,杨善经很想围着大营建起一道石墙,如果这道石墙建成,那么白马部就可以叫白马城了。
    白马部那巨大的入口之外,一座座大小不一的敖包分左右延伸向远方,这些敖包在辽阔的敕勒川上标出了以白马部牙庭为中心点的,通向东边和西边的道路。在这些敖包之间每隔三十里便建立一座戍堡,每座戍堡驻军一伍,也就是五人。如此布置既有守土护疆又有预警传讯的功能。
    江小白看着眼前这一览无余的敕勒川全景沙盘,心中感慨万千。他恭恭敬敬的对温彦博深施一礼。
    “师尊辛苦了,白马不能有今日盛况全是师尊废寝忘食,日夜操劳之功。弟子感激不尽,唯以此礼拜谢师尊。”
    温彦博双手扶起小白说到:“你我师徒之间何须如此客套。你等在为白马部血战沙场,为师就必须替你守好这根基之地,唯有如此才对得起将士们浴血奋战之功。不过,白马不能有今日盛况也不是为师一人之功。你先得好好谢谢你姨夫才是,若是没有他尽心竭力,白马部哪有如此严谨完善的营寨,哪来的如此细致周到的功能区分。你看他都瘦了,还不快去谢谢他。”
    小白转身来到杨善经面前,老杨捋着胡子昂首挺立,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明显是准备接了小白的大礼。
    小白:“小白多谢姨夫相助。”
    这是江小白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规规矩矩的称呼杨善经为姨夫,以前小白都是管杨善经叫老杨的,这叫好面子的杨善经很是耿耿于怀。可今天,小白一句姨夫一出口,杨善经顿觉神清气爽、满面红光、倍儿有面子。刚才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瞬间扔到九霄云外,顷刻之间化身为慈祥和蔼的长辈。
    杨善经:“小白呀,你平安回来就好,你可知道你娘亲,你姨母替你日夜担心,夜不能寐。如今你回来了,她们姐妹总算安心了。一会去看看你娘亲和几位姨母,这里有我们呢,不劳你操心。”
    小白:“姨夫之言甚善,如今白马部兵强马壮,有了近五万部众,这就更得讲规矩了。山下左营为青龙营,营主巴拉虎!”
    巴拉虎:“我的主人,巴拉虎遵命!”
    小白:“山下右营为白虎营,营主胡敦图!”
    胡敦图:“我的主人,胡敦图遵命!”
    小白:“青龙白虎之后为朱雀营,营主呼延海。”
    呼延海:“呼延海遵命!”
    小白:“本部兵马为玄武营,营主色爷。”
    色爷:“老汉遵命!”
    小白:“自即日起,废珂罗啜、贺兰啜官职,温彦博为白马部左相,色爷为白马部右相。杨善经为白马部大营造,戒色为白马部大司命,六大匠师及巴拉虎、胡敦图为白马部八位万夫长,其余官职为千夫长、百夫长、什长、伍长。白马部官佐文武兼职,不设副职。传令下去,白马部大宴三日,三日后各营每日操演,一月后我将于达兰喀喇山前聚众演兵!”
    众人齐声回答:“遵命!”
    没用多久,白马部营地内欢呼声冲天而起,沉寂了几千年的达兰喀喇山从未像今天这样热闹。
    小白的毡包内,萨摩哈努力地张大了嘴巴打了个哈欠,随后慵懒的躺在巴腊琴的怀中,不停的哼唧着。
    巴腊琴一边给萨摩哈梳理着皮毛,一边把用温水泡软了的肉干塞进萨摩哈嘴里。
    程处默好奇地看着这美女和野兽和谐相处,他禁不住问小白:“你养的这到底是狼啊还是狗哇?”
    小白:“这是狼狗。”
    程处默:“你说句实话会死吗?”
    小白:“我说实话你不信啊。”
    程处默:“那个阿诺岁数和我差不多大,他居然做了你的弟子,这让谁听了会相信。当师傅的不说都是白发苍苍,但至少也是叔伯吧,哪有像你似的,明明比人家小了五六岁,却还让比你年长的人冲你行弟子之礼,这是造孽啊。”
    小白:“闻道不分先后,达者为先。有些人天生聪颖,发誓一看就明一点就透,就算年纪不大也是胸怀锦绣,足智多谋,对人生更是大彻大悟。这样的人是受到老天眷顾的,比如我。而有些人就算活到牙齿掉光了,也是啥都不明白,都快咽气了还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殊不知这才是是世界上最蠢的人。比如。”
    程处默:“比如我。”
    小白:“这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说。”
    程处默:“我替你说了。”
    小白:“从穹庐出来你就一直跟着我,难道你没有毡包吗?”
    程处默:“我爹说你小子受过仙人指点,沾了仙气,他老人家叫我多跟你待着也好多沾点福气。”
    小白:“有话直说吧,咱俩都拜把子了,都说了生死与共了。你跟你爹也能交代过去了,在这好好待着,等开春了你就去朔方。陛下怕是忍不住了,师尊应把我的意思写成奏折报给了陛下。”
    程处默:“陛下会仔细考虑你的计策的,说不定会按照你说的办。”
    小白:“师尊对我说,驱虎吞狼之计很好,只是耗费的时间长,期间不确定的变数很多。最主要的是,咱们的陛下。”
    程处默:“是个极要面子的,这是我爹说的。”
    小白:“你咋就不能学学你爹呢?”
    程处默:“学不来啊,所以我爹跟陛下软磨硬泡为我求了一位公主为妻。”
    小白:“哇!公主~~~~”
    程处默:“收起你那副龌龊的嘴脸,那可是你嫂子。”
    小白:“咱俩都拜把子了,就不分彼此了吧。不知道大哥你要娶的是哪位公主?”
    程处默:“公主不能叫娶,叫做尚。”
    小白:“那不都是一个意思吗,娶回家不就是为了上的嘛。”
    程处默:“唉,哥哥我一时半会儿还上不了呢。”
    小白:“为啥?”
    程处默:“都怪我爹,没事总喜欢在陛下面前磨叽,惹得陛下心中好烦。虽说答应了把公主嫁给我,可却故意摆了我一道。兄弟你是不知道哇,你嫂子是陛下的第十一女,名叫李敬。”
    小白:“第十一女,比你小?”
    程处默:“小。”
    小白:“小多少?”
    程处默:“清河公主李敬是武德七年生的,今年是贞观元年,你说她才多大?”
    小白:“天呐嫂嫂才四岁,你岂止是一时半会上不了哇,十年之内你都上不了。哇,哈哈哈哈。”
    江小白笑的倒在毯子上打滚,巴腊琴也笑得浑身直颤。萨摩哈瞅瞅,巴腊琴再看看小白然后冲程处默呲呲牙,最后双眼一闭继续打盹儿。
    程处默:“笑甚!是兄弟就得为大哥分忧。门口那个快变成望夫石的女孩真心不错,要不哥哥收了?”
    小白爬起来说:“不行,那是我家逍遥的,这小子可是我的第一个家臣,本事大着嘞。”
    程处默:“既然如此我就死了这条心。哥哥羡慕你呀,长安有四娘等着你,这里有抱琴(巴腊琴)陪着你,还未大功告成你就左拥右抱,天下的好处都叫你占尽了。”
    小白:“说到我家四娘不由得想起一件事,你说陛下究竟是何打算,为啥只准我袭爵。我爹是成纪县子,我如今也是成纪县子,拿到我这么大的功勋就用一个县子就给打发了?若是这样的话,我家和四娘家这门第差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我这就算高攀了,将来就要被四娘他家压着,者不利于夫妻合模家宅安宁,必得是门当户对才好。”
    程处默:“江叔在世之时几经拼搏才跳出农门成为士族,你小小年纪就有了爵位还不知足?你是功劳不小,可这不是还没有个结果呢嘛。要我说呀,你去哪驱虎吞狼之计以后就别提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听陛下的,陛下让你咋办你就咋办。如此一来,不管成败与否将来你都可以说,我是按照陛下的旨意办的,如此就没人敢因为嫉妒你的功绩而从背后给你使绊子了。小子你要记住,天大的功劳都是陛下的,所有的过失都是做臣子的。当然,会掉脑袋的过失那是绝对不能认的,像是打一顿骂一顿甚至贬官之类的过失是可以认的。”
    江小白定定的看着程处默,半晌之后小白说到:“刚才那句话,是程伯伯说的吧,他老人家已经猜到我想驱虎吞狼了?”
    程处默挠着脑袋说:“每一次你的战报回京,我爹都会告诉我,你救了叠罗施的又说动他跟陛下讲和的战报让我爹赞不绝口。我爹一个劲问我猜出你的打算没。哥哥我想了半天只想到了你想让突厥内战不止。于是我爹拍着我脑袋说了这番话,还叫我一字不落的告诉你。”
    小白:“程伯伯老谋深算,说的也是肺腑之言,这是真心为我好的。处默大哥,你我两家从今以后那必须是共进退同荣辱。你可以回复程伯伯,就说他的提携之恩江小白记在心里了。”
    程处默:“我觉得吧,你更像是我爹的儿子,你俩那心眼儿多的跟筛子似的,将来你们爷俩一定有的可聊。小白你知道不,在朝中我爹有个雅号那是尽人皆知的。”
    小白:“什么雅号?”
    “程妖精。”
    哈哈哈哈哈,哥俩笑的前仰后合,俩人的关系也这笑声中迅速拉近。
    小白:“阿琴拿酒来,再弄几个下酒菜,我要和大哥好好喝一顿。”
    巴腊琴:“哦,你们等着。”
    程处默:“有劳温家妹妹。”
    巴腊琴开心的笑了笑跑出了毡包。
    程处默靠近小白说到:“看她跑动的架势就知道,你还没跟她圆房呢。哥哥知道你是给四娘留着的,忍得很辛苦吧?”
    小白:“还行。实在忍不住就撺掇叠罗施打仗去。”
    程处默:“天,哥哥第一次觉得,突厥人好可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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