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悠然给他倒了杯水,狡黠地眨眨眼,“那你呢,你又查什么案子?”
    韩墨辞:“……”真是败给她了!
    他抓起水杯,一饮而尽,然后道:“我查到吕家背后有一股神秘力量在给他撑腰,很有可能跟朝中某个皇子有关,所以想去夜探吕府查个究竟。”不想,却遇到了她。
    若是他没有事先探知那间杂物房的后面就是院墙,能带着她顺利逃走,她今晚一定会落入吕明枫的手里。
    到时候,不但她百口莫辩,很有可能,吕明枫还会在她身上大做文章。
    毕竟,他觊觎她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传出她半夜出现在吕家,她跟吕明枫的关系可就说不清了。
    到时候,满城风雨,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谢悠然也有些后怕,但是,听到吕家跟朝中某个皇子有关联,她很是吃惊。
    虽说祥顺斋很有名气,在全国各地都有分铺,但吕家毕竟是一介商户,竟能跟皇子扯上关系?
    “这个很正常,”韩墨辞道,“皇子们争权夺利,背后总要有资金支持,只是不知道吕家效忠的是哪位皇子。”
    谢悠然自打穿过来之后,一心忙着赚钱养活家人,总感觉这种皇子啊王爷什么的,距离她十分的遥远。
    毕竟,山高皇帝远的,这昭阳城又只是一个小县城,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压根儿就扯不上关系。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吕家,背后傍着的力量竟是如此的巨大。
    她皱了皱眉,道:“你刚才说,皇子们争权夺利?”
    “是,”韩墨辞叹了口气,道:“当今圣上春秋正盛,因此并没有早早立太子,皇子们都在瞄着那个位置,暗中勾心斗角。斗了几年,朝中各方势力也渐渐形成了两派,一派暗中拥护燕王朱峥,一派则以宁王朱弈马首是瞻。当今皇后膝下无子,燕王的母妃早逝,养在了皇后名下,所以,他有皇后的支持。宁王则是皇帝宠妃孙贵妃所出,自幼聪慧过人,颇得皇帝喜爱。其他皇子,皆因各种原因不成气候,只得暂时依附于两王,明里暗里,展开了太子之位的斗争,这些年,两方势力此消彼长,从无消停过。”
    这些朝中秘事,他原本也是不知的,衙门里也没人敢议论天家之事,这些还是他去查吕明枫的老底时查到的。
    谢悠然道:“这么说来,吕家背后的势力,不是燕王,就是宁王了?”
    韩墨辞点头,“所以我才担心,你我若是跟吕家沾上了关系,只怕日后也没有消停日子过了。”
    谢悠然拍着胸脯,暗自庆幸,“还好,今晚有惊无险。”
    “说到这个,”韩墨辞狐疑看她,“你去吕府到底是查什么案子?”
    谢悠然没再瞒他,“我怀疑骆家姐妹的事,吕明枫从中做了手脚,”
    韩墨辞神色一怔,“你的意思是?”
    谢悠然将自己去找了香桃一事告知与他,然后道:“从香桃的话里,我感觉,骆家姐妹之所以走到这结局,是吕明枫推波助澜,有意为之的。他应该早就知道骆冰和骆雪之间的恩怨,也早知道骆雪对他的心思。”
    “你是说,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骆雪喜欢他,也知道骆家姐妹暗地不和,所以,故意和骆雪保持暧昧不清的态度,然后,又毫不掩饰地在骆冰的面前流露出对悠然的爱慕之心,用停妻再娶的意愿刺激骆冰,促使她下了决心,利用骆雪来对付悠然。
    而他也早料到,骆雪不会成功,东窗事发之后,定会对利用自己的姐姐下手,到最后,姐妹俩两败俱伤。
    如果是这样的话,暗中指引他找到刘胜,和在沔城救谢悠然的事,就说得通了。
    那定是同一拨人,一边引导他挖出邹恒的真实身份,一边暗中保护悠然的人身安全。
    若真是这样,那这个吕明枫也太可怕了,他的心机也太深沉了。
    他得对骆家姐妹有多么深的了解,才会布下这个连环局。
    这一步一步,必须得一点差错都没有,否则,一步错,步步错。
    那么,他是哪里来的把握?他的最终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得到悠然,成全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愿吗?
    表面上看起来是,可他总觉得,其中还有更深的内情。
    依照他对吕明枫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只注重于儿女情长的人。
    他是商人,利益看在首位,而他之所以这么费尽心机,定是想从悠然身上得到什么。
    谢悠然道:“我就是怀疑他的真实目的,所以才去夜探吕府的。”
    吕明枫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得到她。
    他若真想得到她,有的是办法,她的父母弟妹,都是她的软肋,如果他真有皇子的力量在暗中支持,一个小小的谢家,根本不值一提,而韩墨辞也只是一介小小捕快,就算有县令大人给他们撑腰,比起皇子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所以,她一定要弄清楚,吕明枫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只可惜,今晚并没有什么收获,反而打草惊了蛇。
    不,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她肯定了骆雪是在装疯。
    “墨辞,我觉得,你们可以再审一下骆雪。”
    “骆雪?”韩墨辞一愣,“她不是疯了吗?”
    “我觉得她是装的,”谢悠然把在吕家书房听到的对话跟他说了一遍,末了道:“如果骆雪真的是在装疯,那么,这个女人留着就是个祸害。她居心歹毒,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她的存在,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所以,我们必须以绝后患。”
    连指使人偷孩子和杀亲姐姐这种下三滥的歹毒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这个女人,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我明白你的意思。”韩墨辞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我明天就去向县令大人申请,重审骆雪。”
    谢悠然点点头,“你把郭大夫带过去吧,他的医术和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前些天郭大夫不在城中,有事去了外地,所以被衙门请去给骆雪看病的大夫中并没有他。
    韩墨辞道:“好,我知道了。”
    “对了,”谢悠然道,“如果郭大人也没法断定,我还有别的办法,到时候,你不妨这样做……”
    说着,她对着韩墨辞耳语了几句。
    “不行,”韩墨辞闻言断然拒绝,“这样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谢悠然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有抓她个现形,她才没法狡辩。”
    韩墨辞还是不同意,“我不能看着你以身涉险。”
    谢悠然佯装不悦道:“这哪算是以身涉险?区区一个骆雪,我还对付不了?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韩墨辞神色无奈。
    谢悠然又道:“再说了,这案子拖得越久就越麻烦,还是趁早了断的好,以免夜长梦多。”
    “行吧,”韩墨辞勉强道,“到时候,我看着办吧。”
    “嗯。”谢悠然松了口气,“时候不早了,你回衙门去吧。”
    韩墨辞点点头,“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我让人来找你。”
    “好。”她含笑起身,目送他走出房间,高大挺拔的身躯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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