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眼珠子骨碌一转,对着众人高声道:“诸位,这谢家大丫的确是被厉鬼缠了身,所以才会跟之前判若两人。不过,这鬼太厉害了,我方才作法也只是伤到了它,并不曾完全将它赶走,待我再做上一圈法事,定能将这妖孽彻底驱除……”
    仇氏闻言,噗通一声就坐地干嚎了起来:“造孽啊,家门不幸啊,竟然出了个妖孽。我可怜的大孙女啊,你这死都死了,肉身还要被厉鬼缠身,跑来我家作恶,搅得我们老谢家家宅不宁啊……”
    花氏和刘氏也趁机嚎了起来,言辞之间,分明已经相信谢大丫是被鬼上身了。
    杨氏和谢保顺面面相觑,俱都气愤不已。围观群众更是议论纷纷。
    昨日大家听得谢悠然说她是混沌之际遇到了老神仙,都以为她得到了点化,此刻见到这番情景,那层相信已去了几分,此刻脸上俱都带了惊惧之色。
    二丫三丫早忍不住了,冲上去指着那老道道:“你这老道胡言乱语,我姐姐才不是鬼上身呢,你赶紧给我走,离开我们家,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大胆,”那道士又岂能将这两个小丫头放在眼里,他厉喝一声,道:“哪里来的两个黄毛丫头,敢对本法师不敬?当心这厉鬼反噬,吃人吐骨,害你们人人不得善终……”
    谢悠然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上前一步,冲那老道冷笑了两声,道:“道长好威风。净拿这些危言耸听来恐吓两个小姑娘。”
    这老道平时都被捧惯了,哪里听得这般讥讽之词?
    闻言顿时红了脸,手中桃木剑一指,喝道:“妖孽,还不现出原形,快快受伏?”
    谢悠然嗤了一声,道:“老道,我刚才看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跑江湖,想必日子并不好过,所以不愿拆穿这场把戏,但你确定要继续造谣装骗,做跳梁小丑,往我身上泼脏水?”
    “什么招摇撞骗?什么泼脏水?妖孽休得胡说。”那老道脸涨得更红了。
    谢悠然眯起了眼睛,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骗局:“你的桃木剑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桃木制成,然后在剑上抹了酒,把桃木剑中央掏空灌上一些清水,又在黄纸上提前抹上特殊的颜料,这种颜料遇到酒就会发出蓝色的火焰,然后变成红色,外人看来,就如同流出人的鲜血来。这么简单的把戏,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老道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正要辩解,谢悠然又道:“至于那声怪叫,难道腹语这类小手段就只有你会?”
    说着,她呡紧了嘴唇,用腹语模仿了那声惨叫,看得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得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所有人全都孤疑看向老道的桃木剑和黄纸,连坐地的仇氏也停止了干嚎。
    老道脸色微变,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胡说八道!小丫头片子你才多大?不要拿你的猜测来强解道家高深法术,老道走过的桥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是不是我说的那样,验一验不就好了!”谢悠然淡淡道。
    “对,验一验就好了。”众人都叫了起来,隔壁的二牛一个疾步冲上去夺下了老道手里的桃木剑仔细查看。
    老道彻底慌了:“干什么?这是贫道师门传下几百年的法器,伤了一丝皮毛你们都赔不起,还给我!”
    “啊!真的有猫腻,剑柄上真的有机关!”二牛摁在桃木剑剑柄上一个凸起,剑刃顿时渗出丝丝水迹。
    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红色。
    “剑上还有酒味,他的木剑上真的抹了一层烈酒!”二牛又叫了起来。
    老道脸色惨白,眼珠子乱转。
    这时村里另一个汉子也奔了过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黄纸,道:“这些黄纸上仔细看确实有隐约画出的人形痕迹,而且还有淡淡的黑紫色粉痕!”汉子仔细查看黄纸大呼小叫。
    事实再明显不过,老道根本就不是什么得道高人,而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谢悠然趁机一掐大腿,痛出两行眼泪来,“各位叔伯大娘,你们都看到了,这个老道就是个骗子,他是故意来害我的。我们这一房,这些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就是我爹以前混账好赌,如今也已经改邪归正,痛改前非,日日窝在家里教我们姐妹三人念书识字,不再随意出门。我们不想招惹是非,可总有人见不得我们大房好,存心挑拨捣乱。我爹爹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摔了腿,却被人造谣说是我打断的。如今又到处散布谣言,说我是妖魔化身。这会子大家亲眼所见,也该相信昨天我所说的话了吧?这个道士不知道受了谁的挑拨和指使,故意说我是鬼上身,他这么做,不是明摆着要毁了我的名声,让我以后嫁不出去,让我们家在烟村无法立足吗。用心狠毒,可见一斑哪。”
    “打死他,打死这个骗子。”
    感觉受到了愚弄的村人,纷纷涌进了小院,群情激昂愤慨地将老道围在了中间,一顿拳打脚踢。
    妇人们甚至将手里提篮里的菜叶什么的都纷纷往老道身上招呼,老道一时哀声连连,不断求饶。
    一团混乱中,仇氏一家悄悄地缩回了前院。
    谢悠然看到了,也没吭声,只是唇角勾起了一抹了然的微笑。
    竟敢使出这样的阴招?行啊,那咱就比比呗,看谁阴得过谁。
    装神弄鬼的老道被揍得鼻青脸肿后,连他坑蒙拐骗的那套家伙什都顾不上了,就屁滚尿流地逃离了谢家。
    村人们这回彻底相信了谢大丫是受了神仙点化,不是妖魔鬼怪附上身了,纷纷安慰了大房一家,便都散去了。
    老道跌跌撞撞离开烟村,刚出村口,羊肠小道上,他就被人堵在了坑洼不平的小路中间。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他战战兢兢地望着一脸阴沉挡在他面前的布衣少年。
    韩墨辞冷着脸看他,声音像出鞘的利剑:“银钱留下,人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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