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嫚当时就兴奋地难以自抑,不顾莫擎生是否高兴,连忙追问:“李叔叔,那……”
    “嫚嫚。”
    莫擎生冷不丁地喊了她一声,还是这样的呢称,顾嫚回头对上男人冷漠的双眼,不禁脊背发凉,下意识地闭了嘴。
    然后就见李明成虚浮地站起来,冲着莫擎生,含糊不清地说:“……叔叔今天喝多了,回去了,下,下次再找你。”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对了,过段时间,星儿就回国了,你劝劝她,别让我操心了,我,我走了。”
    “哎……”顾嫚还想找他,可被莫擎生拽住胳膊,他不悦的嗓音自她脑后响起,“你想干什么?”
    顾嫚回头对上男人一张黑沉的脸,很不理解他的行为,明明刚刚有机会问清楚,他自己不问就算了,为什么还不让她问?
    她愠怒地抽出自己的手,壮着胆鼓着勇气问:“莫擎生,到现在我都放不下叔叔阿姨的死,我想你也放不下,可你刚才也听到了,李叔叔说他们如果不去,就不会同你阴阳相隔……”
    “没错。”莫擎生打断她的话,“就是因为他们去了,所以才会遭遇泥石流。顾嫚,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今后你也别再重提。”
    莫擎生父母的离世对他打击很大,不想提,顾嫚能理解,可是她还是不死心:“我不明白莫擎生,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的父亲也死在那场泥石流中,如果真不是意外,为什么不查清楚?”
    “顾嫚。”莫擎生的声音徒然暴冷,“你别忘了,当初是因为你他们才会出事,现在再提起,你不觉得愧疚吗?”
    就是因为愧疚,顾嫚在听到李明成无意说到的话后才想做点什么,如果那件事的真相是另一回事,她在面对莫擎生时,心里也不会难受了。
    顾嫚咬着唇,脑子里都是那三个长辈面目全非的样子,忍不住哽咽:“我当然愧疚,那是我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到现在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你要查它,不过是让自己心理得到安慰,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自己。”
    莫擎生声音寡淡冷漠,字字句句都像利剑刺在顾嫚的胸口。
    将顾嫚送回去后,莫擎生就出去了,她知道,往事像根刺一样一直在莫擎生的心上,现在恐怕已经长上了,再碰,只会更疼。
    可是,若是她查到什么,她跟莫擎生之间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
    一直到半夜,秦亦之才打电话过来。
    这次,莫擎生可真是酸得透透的,弄回家后,他是一点知觉都没有,顾嫚好不容易将他弄上床,自己也累得不想动了,但歇了一会儿后,她还是起来给莫擎生洗了下,不然就算是他自己,恐怕都要嫌弃自己。
    顾嫚一到床上躺下,莫擎生就翻身过来搂住了她的腰,像个小猫儿一样窝在她怀里。
    这么无害的莫擎生真是他吗?
    顾嫚轻抚着他的脸,面上多了一层柔和之色。
    第二天中午,利用休息时间顾嫚去找夏云燕,夏云燕说她在出租房里烧了菜,请她去吃。
    “这里是不是太偏了?”顾嫚刚才进来的时候,楼下小巷子里好像还住了好几个二流子,那眼神看着就挺吓人的。
    夏云燕倒是无所谓:“哎呀,没事,我刚来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怕这怕那的,不过住习惯就好了。”
    顾嫚还是不放心:“那你要注意啊,等找到工作了,就换个稍微好点的地方吧。”
    “知道啦。”夏云燕今天心情不错,将炒好的菜端上来,“快尝尝,我买的可是活虾。”
    夏云燕不止买了虾,还买了蟹,顾嫚皱眉:“你怎么买这么多啊,不是说少搞点菜嘛?”
    “这不是为了招待你嘛。”夏云燕笑起来,“开玩笑啦,昨天我赚钱了,放心吃吧。”
    想到昨晚碰到顾汐言的事,夏云燕就觉得很爽,恨不得这样的机会多来点。
    顾嫚看她一眼,总觉得夏云燕有点奇怪:“你遇到什么事儿了?”
    夏云燕神秘地一笑:“当然是好事儿啦。对了,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说么,是什么事?”
    于是,顾嫚就将昨晚从李明成那里听来的那句话说给夏云燕听,夏云燕听后也觉得那话里有些蹊跷:“凭我的感觉,当年那件事肯定有怪,嫚嫚,你想查么?”
    “我当然想查。”顾嫚面露为难之色,“可是莫擎生好像不大高兴这个事。毕竟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了,只希望能早点过去。可是我又不甘心。”
    “只要你想查那就去查。”夏云燕给她鼓劲儿,“从小到大,你都是受别人摆布,现在你都结婚了,长大了,为什么还要听别人的?再说了,你把这件事查清楚,你在莫擎生面前就更能挺直腰杆子了,看他还怎么嘚瑟你?”
    其实夏云燕说的跟顾嫚想到一起去了,一直以来,她都是以仰望的姿态面对莫擎生,她希望他们是平等的,可如果这件事不弄清楚,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平起平坐。
    “但是李明成好像不在我们城里,要找到他恐怕也不容易。”顾嫚又担心起来,“莫擎生是不会告诉我他在哪里的。”
    夏云燕直摇头:“你怎么变这么笨了,他不告诉你,你不会问问你家里的吴妈跟刘管家么?别刻意问,就当不经意提起好了。”
    “是哦。”顾嫚笑起来,整个人也轻松了,“还是你有办法。”
    “到时候我陪你去。”夏云燕允诺。
    之后的一个月,莫擎生去了国外,好像那边又出了什么状况,他要亲自过去看看。
    至于李明成,顾嫚并没有问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莫擎生提前打了招呼,吴妈和刘管家都说他原本是住在这个城市的,后来出国去了,又是好多年没见,也没联系,压根就不知道他在哪里。
    唯一的线索就这么石沉海底,顾嫚刚刚燃起的希望很快就熄灭了,她心里一阵苦闷后还是没有放弃,她想,这么一个大活人,她总能找到的。
    陈家那边因为陈玉梅的出走,公司的事一直没有着落,顾钧显也有些来气,她还真的不回来了。
    其实陈玉梅自那次离家后,她就出去旅游了,眼不见心不烦。
    若不是顾钧显打电话给她说是顾汐言病了,她恐怕还不会回来。
    “爸,你说什么不好,干嘛咒我生病啊。”顾汐言很不高兴父亲的说辞。
    顾钧显哼了一声:“当初是你捅出来的娄子,当然由你来补。明天你妈回来后,好好跟你妈认个错,先把公司的事弄好再说。”
    “知道啦知道啦。”
    顾汐言这回更恨顾嫚了,不就是说了句话嘛,她妈竟然为了这个事抛家弃子了。
    这天是周五,顾嫚起了个大早,因为卫山昨晚说今天有个重要的早会要开,开完后他就要出差几天。
    不过,等顾嫚到公司后,氛围有些不对。
    “出什么事了?”顾嫚问方琼,方琼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卫山的办公室。
    办公室传出的打斗声惊诧了顾嫚,她望向方琼,方琼却仍是那副脸,好像见贯不怪的样子。
    而办公室的其他人都窃窃私语。
    方琼垂眸,厉声喝道:“都去干自己的活去!”
    主管都不管,她一个普通员工就更没理由插手了,只不过他们私下里也算是朋友,她还是会留意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的,脖子的链子也是很粗。
    只不过他脸上挂了彩,使得原本就臃肿的大脸更看不到眼睛了。
    “看什么看?”男人翻着眼大喝,“没见过有钱的哥哥吗?”
    顾嫚伸了伸舌头,真是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方琼马上进了卫山办公室,不一会儿她就出来了,直接来到顾嫚这儿:“卫总叫你。”
    真如她所料,卫山也受了伤,不过跟刚才那个人相比,他好太多了。
    “顾嫚,帮我送份资料到明盛,亲手交到莫擎生手里。”
    顾嫚挑眉,她还是第一次听卫山连名带姓地直呼莫擎生的名字,而且火气很大。
    站在她现在这个位置,正好看到卫山拿纸巾探嘴角,应该是刚才被打出血了。
    “没事吧?”顾嫚还是表示了关心。
    “没事。”卫山转过脸,“刚才那个是我大哥,叫卫豪,他看到思创越做越好,眼红了,想把公司要回去。”
    这话他是平淡淡地说出来的,可听在顾嫚耳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卫山又哼了一声:“想得倒是美,真当我是给他们做嫁衣的。”
    看来卫山真的很不高兴,本来有关明盛的单子并不是顾嫚负责的,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好挑明,既然他这么安排,那就去吧。
    到了明盛后,顾嫚特别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鞋,是平底鞋,不用打赤脚了。看来她今天这穿着,就是为了到明盛来的,原来一切自有安排呀。
    顾嫚在心里笑了笑,提步来到前台:“你好,我有重要的文件需亲自交到莫总手上。”
    前台点头,手势指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您请便,莫总已经在里面了。”
    顾嫚挑挑眉,笑着跟她道谢。
    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敲了两下后,里面没有声音,于是她就直接进去了。
    也不知道莫擎生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吓了顾嫚一跳:“把门关上。”
    顾嫚疑惑了一下,但还是回头将门给关严了,四下望去,并没看到莫擎生的影子。
    不会送个文件,还要玩一趟躲猫猫吧。
    “是顾嫚吗?”
    莫擎生的声音又传过来,这下顾嫚总算是辨认出方向了,原来是从旁边的侧门里传出的,估计那里面是莫擎生的休息间吧。
    昨晚就听刘管家跟吴妈在那唠嗑,说少爷今天回来,莫不是他才回国就到公司来了,这会儿正补觉?
    “是我。”
    顾嫚回应了一句。
    不过她感觉有点怪,总觉得是对着空气说话。
    马上莫擎生的声音又传来:“进来吧。”
    仔细听去,好像挺有精神的,并不像是在睡觉。
    哦,顾嫚在心里应了一声,还一边腹诽,真是个爷。
    里间哪是顾嫚想的一般的休息间?简直就是一处单身公寓嘛,没想到一门之隔,隔的竟是世外桃源。
    这回,莫擎生的声音更清晰了:“帮我拿条浴巾过来。”
    她一眼就望到了,浴室的玻璃映出了男人模糊的身影,顾嫚咬着唇,觉得他有些故意:“我出去,你自己出来拿。”
    “作为妻子,给丈夫拿条浴巾有问题吗?”莫擎生的声音生硬地传出来,“你若是不拿,那么你手里的文件就原封不动地带回去。”
    这男人,真是过分。
    找到浴巾后,顾嫚来到浴室门口,背对着门:“哪,拿来了。”
    门轻轻开了一点,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一月不见,他甚是想念。
    男人勾唇笑起,“刺啦”一声,将浴室的门大开,用力一拉,顿时软玉在怀。
    “莫擎生,你……”顾嫚简直气得要哭,这个男人全身是水,现在弄得她也一身湿透,等下怎么出去呀,“文件!文件湿了!”
    这可是卫山亲自交待的,应该是份重要资料。
    “哗啦”一声,莫擎生夺过顾嫚手里的文件就扔到外面的地毯上。
    然后不管不顾地吻向顾嫚。
    “莫擎生……”
    这个男人还真是野蛮,怎么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来?嘴巴都给他弄疼了。
    “不是一直想给我生个孩子么?”莫擎生将她抵在淋浴后面的墙壁上,呼吸已然不稳,“给你个机会。”
    他盯着她数秒,在她大眼睛的无辜注视下,再次埋下头来。
    当初,是他说给他生个孩子,然后她就可以离开了,可此刻此事再被提起,她心里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顾嫚怎么都没想到,今天来送一个文件,竟然连人都送了。
    莫擎生像个饿狼似的,将顾嫚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期间,顾嫚还一直记得上次莫擎生用药的事,所以在关键时候,她突然说:“这次,你可以不用吃药么?”
    男人被问得莫名,但听到药这个字眼,他心里还是不舒服:“为什么这么问?”
    顾嫚也真是实诚:“上次你吃药了,我以为你不行。”
    哈哈,这话说的,莫擎生能没意见么?马上就让顾嫚认识到他到底行不行了。
    “告诉我,我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可怜的顾嫚哪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硬是被他折腾得连路都走不了。
    “我腿疼,怎么去公司啊?”
    第一次,顾嫚在莫擎生面前抱怨起来,像个撒娇的小女人。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话能让男人起多少涟漪,简直像个妖精一样勾着他。
    “我帮你请假。”莫擎生宠溺地抚着她的脸。
    他也是头一回这么光明正大的触碰她,以前,总是在她熟睡的时候。
    想想先前她问自己的问题,虽然令他不高兴,但其实内心里是温暖的,那可以说明,这个女人是在乎他的,她不喜欢他用吃药的方式来对待她。
    而且,刚刚她承欢的样子,他怎么都忘不了。
    这个女人,已经深入他的骨血了,他绝不能错手丢了她。
    “不要。”
    顾嫚蹙着眉,我休息一下就回公司。
    她可不想卫山用另眼看她,这样她以后还怎么在公司混啊。
    有了这次的事后,顾嫚长记性了,她告诉自己,以后有关明盛的项目,她一个都不接,她今天就不应该心软。
    可她忘了,她是莫擎生的妻子,丈夫想要她,她还有不从的道理?
    这一觉,顾嫚睡到了下午两点,正好是公司的上班时间。
    “你怎么不叫我呀?”
    顾嫚有点不高兴了。
    莫擎生却没有生气:“不休息好,晚上怎么有精力?”
    顾嫚瞪着大眼睛,睨向他:“文件看了没有,我还要带回去呢。”
    她算是发现了,男人一旦吃到糖,就会变得更无赖,更耍流氓。
    所以,她绝对不能顺着他的话。
    莫擎生呵呵一笑,将文件签好名字装进文件袋,说:“不急,我跟卫山说了,留你在公司吃过午饭再回去。”
    他指向一旁的桌子:“去吃吧,我在外面买的。”
    活都做到这份上了,顾嫚要是不吃,肯定驳了他的面子,她不想惹他不高兴,至少目前不想,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买的都是她爱吃的,说实在的,顾嫚心里有些感动,眼眶都有些红了。
    这一天过得很顺利,卫山还特别交待,不用加班,让顾嫚早点回去。
    都是成年人,顾嫚实在是羞涩,她真怕她跟莫擎生干的那些事被卫山知道了。
    回到家,还没进家门,吴妈就一脸不高兴地出来迎顾嫚,一边还回头看着屋里,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顾嫚很少见到她这样,不禁问道:“吴妈,发生什么事了吗?”
    “嫚嫚你可回来了。”吴妈过来,皱着眉头,“家里来了个女人,奇奇怪怪的,自称是少爷的老相好,还吩咐我做这做那,真是不像话。”
    顾嫚倒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好奇。
    原来,吴妈说的奇奇怪怪,指的是她的发型与衣着,确实挺另类的。
    不过细看,人也确实长得标致。
    就是……
    “你来得正好,去,将我这些行礼放到莫擎生的房间。”
    真正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顾嫚勾唇,笑着走过去:“你知道我是谁吗,这样指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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