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幕,顾嫚恍了一下神。
    顾汐言跟莫擎生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相处起来竟是如此随意,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
    顾汐言一脸得意地望向呆愣的顾嫚,心里则阴暗地向她伸出了黑爪。
    其实在思创的门口,她就看到莫擎生在等顾嫚,他精心准备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人,而今天恰巧是她的生日,她邀他跟她一起过生日,被他拒绝,原来是在等那个小贱人,而且那么骄傲的男人居然在门口等了她好长时间。
    这叫她如何服气?
    所以,她决定了,不管那个男人在哪,她都要跟着,哪怕最终会被男人训斥,只要能让顾嫚心里有不舒服那也是好的。
    然而,实际上,顾汐言今晚的运气真是好。
    她听到莫擎生回她:“不晚,正好。”
    听到这样的回答,顾汐言还惊了一下,马上就主动从旁边拖了把椅子挨着莫擎生坐。
    顾嫚咬了咬唇,站起来,跟他说:“那我先走了。”
    然后向另外两位男士点头抱歉。
    顾嫚走后,包间里的气氛顿时变了味儿,只有顾汐言一个人唱独角戏。
    “你们怎么不吃啊。”顾汐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朝秦亦之挤眼睛,“亦之哥哥,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秦亦之无奈道:“好吃你就多吃点儿。”
    他与卫山相互看了一眼,两人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起来。
    莫擎生呢,自顾嫚走后,他的脸色就没再好过,也不想掩饰,只闷头喝酒,菜都没有吃一口。
    这样下去,铁定又是醉。
    两人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夏云燕今晚格外心神不宁,肚子也在隐隐作痛,父亲睡着后,她悄悄来到外边,想给杨昊打个电话。
    最近出了各种状况,她一直没有机会找杨昊。
    两人也冷静了一个多月了,不管怎样,孩子的事总是要跟他说的,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
    手抚上还未隆起的小肚,夏云燕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一层柔和。
    然而,杨昊的电话是打通了,但却没人接听。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出什么事了?
    想想也不大可能,那么大一个大男人,不会有什么事,就算有什么事,她早就收到电话了。
    一阵胡思乱想后,夏云燕根本无法平静,她决定,还是要亲去看看,才放心。
    交待好护士后,夏云燕在路边买了些杨昊爱吃的夜宵,上了出租车。
    今日也是奇怪,她总感觉胸闷得很,坐在出租上,还差点吐了,她以为是孕吐的反应,可能闻了机械发出来的气味心里不舒服吧。
    拿了钥匙开门后,若不是脚下有东西绊住她,她还没仔细看,居然有两只黑色高跟鞋东倒西歪地在她面前。
    她下意识觉得,不会又是顾嫚来了吧,但不对,顾嫚从不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即便是她在最二流子的时候也不会。
    那么会是谁呢?
    夏云燕觉得胸口的心慌张地都要跳出来了,这才发现家里有什么不对劲儿。
    她顺着散乱在地上的衣物,有杨昊的,还有女人的。
    可以确定的是,家里有女人,而且还在跟杨昊……
    这么一想,忽听一声娇叫声传出,夏云燕像被雷击中,怔在那,望着虚掩的房间门。
    她艰涩地吞了一口口水,脚步虚浮地来到门口。
    房门被推开,房里的一切果然同她方才想到的一样,只是,亲眼见到,她真的不能接受,一点都不能。
    自己爱的那个男人正和一个陌生女人在她亲自挑选的大床上……
    她亲自挑选、亲自洗干净的深蓝色床单此时也被蹂躏地狰狞着面孔望着她。
    女人的脚尖处,还悬挂着很小一块纯蕾丝的布条,一晃,一晃。
    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唇瓣,此时更加苍白,一张一合多次,终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脖子像被勒住般,只能出气,无法进气,她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
    此时床上的女人不经意间睁眼时,看到房门口站着一个白衣服的女人,面色惨白,跟个女鬼似的,她吓得失声尖叫,连杨昊都被吓得不轻,回头一看,看清是夏云燕时,他迅速用被子盖住了两人肮脏的躯体。
    所有热情均因这一幕而退却温度,杨昊沉眸裹着被子下床,女人在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也不再害怕,反而落落大方地就那么站起来,若无其事地从夏云燕旁边挤出去,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已经没她什么事了,临走前,她淡淡地扫向沉默的两个人,挑眉说道:“昊昊,我下次再找你。”
    脚步声渐行渐远,夏云燕胸口一阵揪疼,一股热流涌上,鲜血从口中喷出来,她吃力地推开欲要扶她的杨昊,气若游丝地问他:“……为什么?”
    仅仅三个字,却用上了她一身的力气。
    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苦涩的泪水,也终于在看到杨昊深沉的眼神时而决堤。
    他不会再解释,她也无需再知道。
    扶着门框,她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稳住情绪,一步一步往外走。
    身后的杨昊看到手上还残留着夏云燕吐出来的鲜血,抬眸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终是喊道:“燕燕……对不起。”
    呵,夏云燕泪如泉涌,因双脚无力而差点倒地。
    杨昊大步过来扶住她:“我送你回去。”
    回去?
    回哪去?
    她家的房子,她家所有的积蓄都拿去还债了,如果不是住在医院,她还真不知道去哪里。
    呵呵。
    “不用了。”
    她拂去他的胳膊,终于走出了大门,进了电梯。
    公寓门口,顾嫚看到夏云燕,赶紧抱住她,她看到她嘴唇上的血,看到她如同苍老了二十年的面颊,顾嫚眼睛疼得厉害,眼泪也流出来:“燕燕,你怎么了这是,你别吓我……”
    “……嫚嫚,你来了。”她一下瘫软在顾嫚怀里,喃喃道,“快送我去医院,我出血了……”
    此时的半闲居里,莫擎生所在的那个包间有些混乱。
    莫擎生已经喝醉了,顾汐言这次留了个心眼,她滴酒未沾:“你们都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可以开车,还是我送擎生哥哥吧。”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等生米煮成熟饭,她就可以永久霸着这个男人了。
    卫山过来拉住她就往外边走,交待道:“亦之,擎生就交给你了。”
    然后回头对顾汐言说:“你也听到了,是擎生让我将你安全送到家的,所以,你也别为难我了。”
    顾汐言一脸不高兴:“你们就是故意的,喝酒了哪能开车。”
    “大小姐,不能开车不会叫代驾么?”卫山不想理她了,“赶紧上车。”
    他们走后,莫擎生的手机就响了,他立马清醒过来,看到是青羽发过来的照片,那是顾嫚吃力扶着夏云燕的内容。
    “唉,你干嘛去,你不是喝多了嘛。”秦亦之揶揄起来,一脸的坏笑。
    莫擎生什么酒量,他当然最清楚,今晚才喝这么一点,怎么可能醉去?
    不过就是为了打发那个女人而已。
    “我去找顾嫚。”
    秦亦之在后面喊道:“擎生,我多嘴一句,既然跟顾汐言没那意思,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
    莫擎生顿住,终是回道:“好,我知道了。”
    夏云燕进抢救室时,莫擎生正好过来,顾嫚看到他,不自觉地又红了眼睛,他问:“她怎么了?”
    顾嫚哽着嗓子:“燕燕怀了杨昊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刚才过来医院时,夏云燕流了好多血。
    她已经不怕保不住孩子,只要能保住夏云燕的命就好。
    莫擎生没有插话,将顾嫚揽入怀中。
    最终,夏云燕的命是保住了,但孩子……
    贺亦轩来看夏云燕的时候,她还没醒,莫擎生出去给顾嫚买些吃的。
    “怎么才一个晚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贺亦轩真是为夏云燕心疼,一连的打击,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扛过去。
    病房里并没有回应,安静得跟没人一样。
    顾嫚紧锁着夏云燕,一直在想杨昊。夏云燕之所以这样,根本不用多问,就知道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只是杨昊,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真是她看错了他?
    杨昊曾经那么诚恳地要求她不要跟夏云燕说他们之间曾经的关系,还为了蓝康的事找到顾嫚,他那么关心她,为什么现在会是这种结局?
    “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顾嫚的这一声称呼,也算是给她与他之间那浅短的情谊画上了句号。
    贺亦轩差点没能喘出那口气。
    缓了好久,他才扯出一点笑容,说道:“有什么事尽管说,这么客气做什么?”
    顾嫚当然看出刚才贺亦轩的神色,可她就当没看到一样,继续道:“燕燕可能有所顾忌,不会接受我的帮助,我还有些积蓄,你代我给她吧。”
    大房子没了,她至少得找个能避风雨的小窝吧,不能住在她父亲的病房里啊,总有一天要出院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她自己的银行卡,递给了贺亦轩。
    “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她收下的。”
    不过,贺亦轩还是有些疑虑:“你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顾嫚摇摇头,人显得很颓废。
    “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贺亦轩的话刚问出来,莫擎生就推门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后,直接来到顾嫚身边,在她头顶温柔地轻吻一下后,说:“是不是饿了,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快去吃吧。”
    顾嫚知道他是故意的,为了避免冲突,她乖巧地坐到另一边。
    而贺亦轩看到这一幕,压住心里撕扯的疼,浅笑着跟顾嫚说:“那我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贺亦轩走后,莫擎生开门见山:“顾嫚,以后不要再见他了。”
    顾嫚顿了一下,回道:“没什么特别的事,我也不会见他。”
    她已经得到很多次教训了,她总会长点经验的。
    而这句话,也等于是给莫擎生的解释。
    莫擎生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他以为她会跟他争辩几句。
    只是她说:“我也不希望你跟顾汐言再见面。”
    “好,我答应你。”
    莫擎生求之不得。
    不是急着要跟顾汐言分开,而是特别满意这个女人终于向他提出这种要求了。
    夏云燕醒来之后,如同梦游一般,当她得知孩子没有了时,并没有顾嫚想象的那样会不能接受,反而经过这一次后,她彻底顿悟了一般。
    身体也很快就恢复,她告诉顾嫚,她要好好工作,把家里的债还清,给父亲养老。
    她的样子倒不像是虎她的,所以她也就很放心的去上班了。
    顾嫚设计的婚纱样衣做出来了,着实惊艳,但派人拿给莫擎生看时,他却说不满意。
    当初设计稿出来的时候,他是通过的,怎么这么棒的样衣他没看上呢?
    卫山思来想去,决定找顾嫚问问。
    “卫总你找我?”
    卫山看向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跟你家那位是不是闹矛盾了?”
    嗯?顾嫚还以为是什么工作上的事。
    不过,这两天确实有点不愉快,因为他明明答应过她不会再与顾汐言相见,可顾汐言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拖泥带水。
    他的解释是,这种分手的事情需当面才能说清楚。
    其实顾嫚知道,那天电话里,莫擎生是说了,但顾汐言耍起无赖,她要他亲口跟她说。
    顾嫚不是生气莫擎生用的什么方式,只是他对顾汐言的耐心是不一样的。
    像他这种人,分手就分手,还需要什么理由么?
    “你怎么知道的?”
    想起那件事,顾嫚心里还有些疙瘩,声音有些闷。
    卫山一拍大腿:“我就知道。”
    他看向顾嫚,交待道:“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你拿着你设计好的婚纱样衣给擎生看,只有他通过了我们才能批量生产。现在离交货时间可只有五天了。”
    顾嫚大概猜出是什么情况,拒绝恐怕也不太好,但她去了也未必能行:“那我试试。”
    卫山则心想,莫擎生只要见到你人就行了,哪需要试的?
    当顾嫚来到明盛的时候,她还意外地看到了贺亦轩。
    本来应该是碰不到的,只是她去的不巧,前台说莫擎生正在见一位重要客户,谁也不见,她只好在外面等着。
    就在她去休息间的时候,竟看到贺亦轩也在。
    顾嫚不笨,她似乎想到,这是莫擎生的刻意安排。
    看到贺亦轩后,顾嫚退了出来,去了洗手间,这里可能是最好的地方了。
    大概是等了两个小时,前台终于来告诉她可以进去了。
    当她提着鞋拿着衣袋往莫擎生办公桌走时,却听到清脆地高跟鞋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是谁呢,这么受待见?
    到了转角,她跟顾汐言正好迎上。
    原来,那好响的高跟鞋声音是从她这里传出来的。
    方才过来的时候,前台嘱咐,她们总裁不喜欢高跟鞋啪嗒啪嗒的声音,所以她们几乎都穿平跟鞋,就算是过来的客户,也要遵循这一点,就如同她现在一样,把鞋脱了。
    莫擎生,对顾汐言,还真是不一样。
    “姐姐。”顾汐言一脸得意地上下打量着顾嫚,最终视线落在她的脚上,呵呵笑起来,“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你以为擎生哥哥会因为你几句话就跟我分手么?你……”
    “等等。”顾嫚打断她,“什么叫我几句话?”
    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弄清楚。
    顾汐言冷声哼了一声:“擎生哥哥要跟我分道扬镳,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的主意。我告诉你顾嫚,这个世界上,论虚伪,没人比得上你。一面说着要离开擎生哥哥,一面还要死死粘着他不放,你到底什么意思,精神分裂了么?”
    顾嫚淡淡地瞥她一眼,无所谓地说道:“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你要是有本事,就正大光明地来,别在背后搞些小把戏,亏你还是莫擎生找的情人,不显得太掉价了么?”
    冷眼睨她一眼,转身就往里走,留下顾汐言气得咬牙切齿。
    办公室里,莫擎生通过监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个顾嫚,他当真是没看错。
    办公室的门毫不客气地被顾嫚推开,连门都没敲。
    她是来谈正事,谈工作的,他呢,竟跟他的情人利用工作之便私会,还把正事凉在一边。
    既然他不尊重人在先,她何必给他尊重?
    “连门都不会敲了?”
    莫擎生的眼睛留意到顾嫚赤裸的双脚,眉头微蹙。
    顾嫚不想跟他说别的,直接将样衣从袋子里拿出来,比在身前:“莫总,麻烦您看一下,如果还有问题,我们再改。”
    莫擎生知道她不高兴了,也没责难她,向她要来协议,刷刷刷,连看一眼都不用,直接将大名签上。
    看着白纸黑字,顾嫚只觉得可笑,冷嗤一声问道:“考核通过了?”
    莫擎生莫名,眉心不由得拧起,他还是第一次见顾嫚如此阴阳怪气地说话:“你哪儿来的胆子这样质问我?你想清楚了吗?”
    顾嫚咬唇,眯眼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我的影子就歪了?”莫擎生竟跟她扛起来。
    顾嫚不甘示弱:“我以为你在里面见重要的客户,可你在干什么,竟跟顾汐言在里面谈情说爱,害我在外面等了你两个小时。你还故意把贺亦轩叫过来,让我碰到他,目的就是来试探我的,是吧?莫擎生,顾汐言说我虚伪,我看最虚伪的那个人就是你!”
    她一鼓作气,说了平时都不敢说的话。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子第一个给的人是莫擎生时,她别提有多高兴了,她终于可以在莫擎生面前挺一次腰杆了。
    刚才她还刻意避开了贺亦轩,更加理直气壮了,你看,她的话多硬气啊。
    可是那个男人呢?
    真被她激怒了吗?
    那神情看着为何如此可怕?
    他握着拳,终是从大板椅上起身,慢慢来到顾嫚面前,顾嫚只觉得冷气压太过强烈,她就要扛不住了。
    “莫擎生,你要干什么?”
    顾嫚大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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