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做得久了,关系就十分亲密,也无怪人说远亲不如近邻。如今宋老老板隔三差五地过来与娘和大姑她们说话,而娘和大姑她们也会常过宋家去。
    过了些时日宁婉才明白缘由,未免深深地感慨,无怪说女人心海底针,自己再自诩聪明,但竟然还是会被性子简单的娘、豪爽粗放的大姑、温和寡言的大姐几个蒙骗了,当然还要加上看着总是老老实实的爹。
    宁婉就抱起了石头,“我们家里只有傻石头最可爱了!”
    石头今年五岁了,什么都懂了,立即不高兴了,挣扎着要下来,“我不傻,一点也不傻!”
    宁婉哭笑不得,因他挣的力气不小只怕一时抱不住,只得将人放在炕上,又点头他的头说:“说你傻是因为你没跟着大家骗姐姐。”
    “其实我也知道,”石头眼睛骨碌一转,声音里还带着奶气,毕竟其实他还没过四岁的整生日呢,这时又赶紧捂了嘴,“不说!爹和娘都不让我说幺姐的亲事!”
    宁婉就一跺脚,“原来全家都骗我一个!”转身要走。
    可是她哪里走得了,于氏抱住她抚着头,大姑拖住她的手,大姐挡在前面,爹笑嘻嘻地拦在门前,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没骗你呀!”
    大姑性子最急,“还是两三年前吧,你到梨树村我们家里住,大家说起了小王掌柜,你可一直是赞不绝口的。”
    宁婉无奈地说:“那是多久的事了,亏你们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大姑笑道:“我记得一清二楚的!”
    娘也跟着说:“前两天我不问了你?你亲口说的小王掌柜人不错,有请有谊的,哪家的女子嫁给了都会过得好吗?”
    当然还有爹,“婉儿,你是说过瑞泓丰的小王掌柜做生意有办法,十分佩服他,还说要向他学呢。”
    “那你们跟我说起他时也没说他来提亲了呀!”
    “要是说了提亲,你自然有理由反对了,不是说人家长得怕人,就是说个子太矮不好看,再就是不喜欢读书人,甚至还会挑家里只有地没有铺子,说你一定要留在虎台县里做生意,不想嫁到庄子里……现在小王掌柜你还有什么可挑捡的?”
    宁婉当然没有什么可挑捡的了,因为就连石头也说“小王哥哥好,每次见到我都给我好吃的!”
    不提小王掌柜的家业人品相貌样样出众,只说他对先前的未婚妻情深义重就令她一直十分感动,她所认识的人不论是乡下的农妇还是虎台县里的贵小姐也都没有不赞赏的,为此大家也都愿意照顾瑞泓丰的生意。
    但是就这样完美的小王掌柜也没有令宁婉觉得十分情愿,于氏着实不解了,“婉儿,宋太太跟我一提小王掌柜,娘就喜得什么似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宁婉早已经隐约觉出自己并不愿意成亲,她亲眼看着大姐二姐在议亲时含羞带笑的神情,可她怎么也没有一点点的喜气,甚至还不如喜姐儿应了赵家时的心甘情愿开心呢。她知道自己不大对,也明白大约与她的那个梦有关,虽然她嫁赵国茂就跟没嫁一样,但是从那以后她就再没有对成亲的憧憬了。
    面对着娘和大家的追问,宁婉突然张口结舌再说不出什么。正是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家世、人品、相貌……她一样也挑不出不好的呀!
    宁婉被大家拉拉扯扯地坐在炕边,心里一样样地盘算,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马上推开大家站了起来,“小王掌柜的孝期还没满呢吧?”
    “再过两个月就孝满了,加上一个月的素服,三个月后就正式来提亲。”大姑一拍巴掌,“所以宋太太悄悄过来与我们商量,现在两边先将一应事情都商量好,只等小王掌柜出了孝就可以过来提亲了,毕竟小王掌柜已经二十多了,为了先前的未婚妻耽误了好多年。你还有什么都说出来,大姑都知道!”
    这也是实情,大家通常也都是如此做的,宁婉再说不出什么,低了头沉思了半晌,“我都听家里的。”
    “这就对了,你爹娘还能害了你?婚嫁的事你们小孩子不懂,都听长辈的自然没错。”大姑说着突然又想起了女儿,声音就低了下去,“她就是不肯听我的,将来有得苦吃!”
    第155章 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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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几天宁清与刘五郎到虎台县里送货,得知了这门亲事,嘴巴刻薄的她也没挑出什么不是来,倒是将宁家答应的嫁妆颠来倒去的念了好几回。
    “娘,你们竟然答应把家里的铺子作坊都给婉儿做嫁妆,那你们将来怎么办呢?还有石头将来拿什么娶媳妇?”
    于氏本已经给她讲了好几遍了,现在不禁有些不耐烦了,“铺子本来就是你幺妹自己挣出来的,我们当然不能留下。至于我和你爹,也还在德聚丰里继续卖果仁糖点心什么的,再帮着婉儿打理打理生意,婉儿还能亏待了我们不成?还有石头,家里有地,我和你爹也给他攒了钱,娶媳妇当然不算什么!”
    “可是这么一比,我和大姐的嫁妆就太少了!”
    宁贤听事情与自己有关系,就赶紧说:“我可不和婉儿比,再说这铺子也不算是爹娘给婉儿陪嫁的,而是婉儿自己挣来的,当然要归她了。”又给宁清讲道理,“我们姐俩儿成亲前自己攒的私房钱不也都带到了婆家?其实爹娘对咱们姐仨儿是一样的。”
    大姑还要厉害些,她对二侄女有心回来争嫁妆不大满意,就说:“贤儿说一样,要我说其实不一样,当初贤儿和你成亲时,你爹娘都按聘礼的数出了同样的嫁妆,现在你爹娘哪里找二百两银子去?只是帮婉儿做几套衣裳买点家常东西罢了!”这两年德聚丰挣了钱不假,但是大半儿都用来买虎台县里的铺子,眼下又到了收菜的时候,家里还真没有多少余银。大姑在德聚丰帮了几年忙,心里自然是有数的,而且她还相信,“德聚丰虽然是婉儿的嫁妆,可她能不管你们爹娘和石头吗?别人我不敢保,婉儿可不是没良心的人!”
    宁清说不过大姑,且这几年她也早从爹娘话中知道必是要如此的,因此再辩不出什么,转而念起王家的聘礼,嘲讽地说:“二百两银子下聘?以瑞泓丰的家底再加上几倍也能拿得出呀!还真不够大方!”
    娘就气了,“二百两你还嫌少,当初刘家给你多少?”
    “我这还不是为了妹妹好?”宁清见大家都向着她来了,赶紧解释,灵机一动又想起一事,“你们还记得吗?当初婉儿还在家里说过她成亲要五百贯钱的聘礼呢,二百两银子算起来也就三百多贯,终究还差上一些。”
    于氏也还记得当初的话儿,“那时婉儿也不过随口说聘礼和嫁妆的事,哪里是真要五百贯聘礼?再说我们家从来不留聘礼钱,有多少带回去多少。”
    一干女人在一处叽叽喳喳个不停,宁婉就悄悄出去了,反正谁的话她也不爱听。
    原来宁婉自答应家里与小王掌柜定亲后,便轻易不出门,特别是左邻右舍两处绝了足迹,对于聘礼、嫁妆等种种事情也没问过,如今宁清来了才听得爹娘是如此安排的,因此再不爱听心里也是一酸,爹娘对自己的几个儿女真都是尽心尽力了。
    心里第一个念头竟是对小王掌柜有了几分埋怨,家里说要把所有的铺子和作坊都当成嫁妆给自己带去,他就答应了吗?实在是不应该!
    德聚丰虽然是自己张罗着做起来的,但是没有爹娘哪里能成?当初刚做生意时,爹赶着毛驴送货,有多辛苦不提,冬天的夜里还曾经摔伤过,差一点没出大事。娘那时有着身孕,虽然自己不许她晚睡,但是爹没回来前她哪一天能睡着呢?且自石头稍大些,每天不是起五经爬半夜的给爹和自己做饭菜,就是没完没了地打点琐事,后来又做糖、点心卖,费的心思不比自己少。这个铺子本就是全家人办起来的,哪里是自己一个人的!
    过几天小王掌柜来求亲,自己一定要当面与他说清,想娶自己可以,但是嫁妆绝不会这样多,如果不愿意也没什么,正好这事还没有说定,他自去另找一个陪嫁丰厚的!
    宁婉打定了主意,也不多话,因为她明白她再说什么也都无用,就像宁清一样,定然会被大家反驳回来。
    还不待宁婉与小王掌柜摊牌,却又生了新的波折。
    这一日早晨,因大姐回了梨树村,宁婉便帮着大姑一起在铺子门外摆开摊子卖新出锅的面食,她算帐快,因此帮着收钱。听着大姑说:“灌汤包两个,收五文!”却接了一块银子,成色极好的官银,应该是五两铰了一半的,足有二两半还多。
    不必说面食这样小生意,就是德聚丰的铺面里,除了大宗的货物以外,都是用铜钱的。二两半的银子,算起来有四贯多了,只收五文,可怎么找?
    这明显是来找事的!
    宁婉抬起头来瞪过去,却见竟然是赵国藩,色眯眯地托着两个灌汤包瞧着自己,“亲家表小姐,不必找了。”
    呸!宁婉在心里唾了一声,却也不愿意惹他,便将那银子重新递回去,“原来是亲家大伯,两个包子算什么,不必给钱了。若是不够,我让大姑再包几个拿回去。”
    大姑听了,这才发现原来是喜姐的大伯哥,先前她只一心卖包子倒没注意,更何况她其实与赵国藩不大熟,年节走亲家时赵国藩多是不在家中,见面的时候就少,眼下赶紧陪笑道:“你瞧!我这眼拙的!她大伯哥别生气。”说着利落地用油纸包了十来灌汤包递了过去,“拿回家里吃吧,若是不够,我再让伙计送去。”
    赵国藩哪里是为了几个包子?他刚从一处暗门子里出来,路过街头看到德聚丰,想起了前两天听人提到亲家宁表姑娘长得越发好了,便走了过来,及见了人心里更暗暗埋怨自己糊涂,怎么就将这么个可人忘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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