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姐儿就犟嘴,“许妈从小把他奶大的,我才嫁过来几天?”
    于氏见娘儿俩犟上了,就扶着头说:“这酒竟有些上头,我有些晕,不如让贤儿、清儿和婉儿陪我先住下,你们娘几个也说说话儿。”
    喜姐儿听了就又叫过小丫头,“送舅母和表姐表妹去客房,好好伺候着,有什么缺的只管来拿。”
    大家跟着小丫头去了客房,见里面□□东西都是齐的,小丫头又殷勤地送了醒酒汤,垂手立在炕前笑问:“舅太太、表小姐们还有什么要用的,只管吩咐下来。”
    宁婉看着这些几乎都能叫上名字的下人,只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你们都下去歇着吧,这钱拿去买些零嘴儿吃。”
    看小丫头下去了,宁清就撇嘴说:“这赵国茂果真是个傻子,连人都认不出,喜姐儿这日子也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绣花枕头一包糠!”
    宁婉一直在想赵国茂为什么会认出自己,现在听宁清这话更觉得茫然,赵国茂还是傻子肯定毫无疑问了,难道正是因为他的心智只与三岁小儿差不多,便真与小孩子一样,眼睛明亮,能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就像自己的梦境?
    只可惜不能将赵国茂叫来好好问上一问。
    宁清的话虽然不错,但是十分不好听,于氏就沉下脸来,毕竟喜姐儿已经嫁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而且眼下大家正在赵家,就赶紧低声喝住她,“你少说两句吧!”
    宁清自然也知道这些话不能让赵家人听了去,因此难得地没有回嘴,而是坐到了炕上,随手从炕桌上的八宝攒盒里拿了一个梅子放到口中,却又免不了叹一声,“赵家真有钱啊!就连客人住的房子也弄得这么好,又摆了这么多好吃的!”
    宁贤就笑着说:“这一天虽然什么活儿也没干,只是吃吃喝喝的,可我却觉得好累呢。几个孩子也都困得睁不开眼了,不如我们早些睡了吧。”
    于氏点了点头,“我们早些睡吧,明天好早些起来回家。”
    当晚大姑和两个嫂子并没有到客房住,而是直接就留在喜姐的院子里了,第二天一早接大家过去吃早饭。这时宁婉早拿钱使了个小丫头到外院与爹说好了,饭后就向喜姐儿道:“铺子里只几个伙计,着实不放心,表姐还是带我们向赵太太辞行吧。”
    大姑也说:“我刚也想着,亲家太太昨天累了一日,今日万不能再劳烦她了,且我们也有家里要顾,正应该早些回去呢。”
    经了昨日赵国茂的一番胡闹,喜姐儿也不似先前那般兴兴头头的,就点头说:“那我带大家去婆婆那边辞行吧。”
    大家去了正房,赵太太倒是十分挽留,只是大家事先已经想好了,因此再三推了,“都是亲戚,日后再来。”又让赵太太,“我们那边虽然偏僻又没有府上这样好,但亲家太太若是闲了不妨过去逛逛,只当是散心。”
    拜别了赵太太,宁家人先送大姑和大姐两家回了梨树村,一路上大家十分默契地只说些赵家的富贵,却没有一个人说起赵国茂,只当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
    再与大姑他们分了手,宁家又按先前的计划去了柳枝镇的分店,原来从梨树村到柳枝镇再回马驿镇虽然绕了些路,但毕竟绕不多远,平日没空专门过去,此时正好顺路去看看。
    柳枝镇上德聚丰的分店也开在主街上不错的位置上,宁家一行人到的时候正是晌午,店门前送山货的人络绎不绝。原来柳枝镇与马驿镇差不多,都靠近大山,这时候正是山货多的时候,农家人为了送货哪里顾得上吃饭!
    小柳如今当了掌柜,穿了件长衫,但是他天生坐不住的性子,否则也不会说什么也不跟着王木匠打家具而到宁家做伙计了,此时正站在铺子门前与送山货的人说话,又时不时地帮着新到来的人卸下背筐。一眼见了车子上的宁家人,就笑着迎了上来,“东家过来了!”拉了骡车让大家进店里。
    还是宁婉的主意,德聚丰的分店不论是铺面还是里面的柜台货架都是一样的,而收山货的价也是完全一样的,不论是哪里的人,不管到哪个德聚丰送山货,都是相同的。将来她在别处开铺子,也是如此,让大家把德聚丰的招牌牢牢地记在心里。
    因此进了店里,大家觉得十分熟悉,宁梁早将绸长袍脱了跟着伙计一起收菜,刘五郎见岳父如此也赶紧过去帮忙,娘瞧了瞧太阳便去了厨房,宁婉则坐在柜台里面看帐。
    小柳就站在柜台外,与宁婉隔着高高的柜台相对,又将这些日子生意如何一一讲给宁婉,“镇上原有收山货的,但也不过是顺便做的,给的价也低,先前又有吴二搅的那一次,我们到了这里倒是很快把生意做了起来,如今这附近的二十几个村子都知道了德聚丰,送山货的人不少,另外又伙计带着铺子里的两头驴每日到山里收货……”
    宁婉瞧着帐目十分清晰,铺子里的收益列得一清二楚,心里估算一下,虽比不得马驿镇里的铺子,但竟相差不不许多,便笑道:“你果然十分能干!”
    小柳就笑了,“我自己也觉得干得不错!”
    宁清先是随着于氏去了厨房,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站在宁婉身旁看着帐本,现在就插言问道:“婉儿,这些字你果真都认得了?”
    “当然,”宁婉点头,这两年她时常找机会向胡敦儒请教,因此家里人早知道她识字,看帐更不算什么,却转头问小柳,“这帐你现在可能看懂了?”
    小柳就笑着说:“我也能看了,只是还不会自己写。”
    原来柳枝镇上分店的帐是请了一个帐房的,只是这个帐房却是与镇上别家铺子一起请的,眼下不在铺子里。宁婉就说:“虽然每日里都忙得很,但是你一定还是要学会写字。每天学上五个字,一年就是多少?写帐就足够了。”
    小柳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也能写几个字了,就是太丑了。”
    宁婉的字也很寻常,虽然她还曾经练过几年,因此倒十分明白小柳,就笑道:“我们又不是读书人,写得那么好做什么,只要能看得懂就行了。”
    宁清听了半晌,见他们不大理自己,也不说起挣了多少钱,终于忍不住问道:“小柳,今年你能交给我们家里多少银子啊?”当初德聚丰在柳枝镇上开分店时,她和刘五郎想来管事的,可是当她知道开分店的消息时,宁婉已经定下让小柳做掌柜了。她虽然闹了一回,可是宁婉不答应就没有用,眼下颇想看看小柳的生意做得如何。
    小柳就只是笑,却一声不响。
    宁婉就说:“今年柳枝镇不必交钱了,只把我开这间分店的本钱交上来,再添置几头驴子,其余的都给小柳当分红。”
    小柳就说:“今年我还要再买一辆骡车,与马驿镇的铺子一样!”
    宁婉点头,“既然如此,买车的钱我给你拿一半。”
    宁清听着他们说话,心里估算着骡车的价钱,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脸上转了几转,猜想着分店恐怕没少挣钱,小柳也得了许多,心里愈发地酸了,只是她终是不知道分店有多少的利——原来她不识字,看不懂帐,当然这也是宁婉看帐不避着她的原因。
    偏这时于氏在铺子里面喊:“清儿,你过来帮我摆桌子,饭菜就好了!”宁清只得不甘心地走了。
    小柳就吸了吸鼻子,“东家太太做的什么?闻着这么香!”
    宁婉也闻到了香味,就笑,“刚到镇上,我娘见到一个卖鹅的,就买了两只,说是你们这里都是小伙子能吃,若是买鸡,三五只都不够,不如买两只大鹅,又好吃肉又多。”
    “原来是鹅肉!”小柳再嗅了一下,果然不错,就十分感慨地说:“东家太太就是心好,我有时闲了常想起先前在马驿镇的时候,每天都吃得都那么好。”原来柳枝镇上分店里只小柳与几个伙计,雇了一个婆子帮忙烧饭,吃的怎么也比不得马驿镇上的铺子。
    宁婉就笑,“不成我把你带回去,天天能吃到我娘做的饭,另派一个掌柜的到柳枝镇。”
    “别呀!”小柳赶紧摆手,“柳枝镇名字里也带一个柳字,正与我的名字相投,我还要借此大展拳脚,给东家小姐多挣钱当嫁妆呢!”
    宁婉一向知道小柳就是如此贫嘴的,因此就骂他,“你比我大好几岁呢,还没成亲倒来打趣我!我一生气就不出骡车的钱,让你白忙一年剩不下几个钱!”
    小柳就拱手求饶,“我不敢再乱说了!”见宁婉笑了,却又道:“其实东家小姐不出骡车钱也没什么,我估计着下面几个月挣的钱还会再多些。”
    其实宁婉也看出来了,却依旧肯定地说:“多的就都是你的!”她先前在赵家管过铺子,因此深知一个好掌柜的有多难得。家里爹、大姑父、大姐夫都不成,二姐夫虽然有本事但更不可用,几个伙计中也只有小柳是可造之材,因此她怎么不会亏待小柳。
    第140章 招赘
    </script>于氏做好了饭菜,招呼大家轮流来吃。宁家在马驿镇时也是如此,把伙计当成一家人的,吃的用的都是一样。现在这两只大鹅用铁锅炖熟,里面只加了些菜心做点缀,用大盆子盛了上来,一盆子尽是肉,于氏就说:“满满一锅呢,大家都多吃点!”
    宁婉昨日在赵家吃了席,尽是山珍海味的,按说肚子里有不少的油水,可是闻了炖大鹅的味儿竟馋了。坐下端了碗夹了块骨头啃鹅肉,吃了一块方才说:“娘,你这鹅肉做得越来越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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