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圆圆她们很快就定好了表演芭蕾舞剧《天鹅湖》中的经典选段“四小天鹅”,并很快就开始投入排练。
    其他四名女生被董老师要求作为替补,也要陪同排练,但去了练功房基本上都是坐冷板凳,所以只要董老师不在,这几个女生也就溜之大吉,不愿傻乎乎地陪在那里还招人白眼。
    距离文艺汇演只有十来天的时间,乐圆圆和另外三名女生白天军训,晚上排练,时间很紧张,身体又一直处于疲劳状态,排练效果差强人意,最糟糕的是,才开始排练两天,一名女生就在排练中不慎受伤,无法再坚持跳下去。
    这一来,原本气定神闲的董老师都有些着急了,立刻就要求几位替补的女生选出一名来顶上,那两个从小主攻民族舞的女生几乎没有芭蕾基础,连忙摇头拒绝,不愿自曝其短。
    水柔在这关键时刻站了出来,大声推荐俞团团顶上。
    “一个跳古典舞的,跑来跳芭蕾,她能行吗?”乐圆圆立刻开口反对。
    “怎么不行?”水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团团小时候练过芭蕾,后来才改学的古典舞,她是有芭蕾基础的。”
    乐圆圆立刻冷笑:“小时候练过一点基础,就想跟我们这些练了十几年的人一起跳,也太有自信了吧?”
    水柔立刻瞪圆了眼睛:“以团团的天赋,四小天鹅这么简单的舞蹈,她很快就能拿下来,绝对不会比你们差!”
    乐圆圆嗤了一声,还想说什么,被董老师摆了摆手打断,她看向俞团团,神色中有些焦虑。
    “团团,只有十天时间,一段生疏的芭蕾舞,你能拿得下来吗?”
    董老师是知道俞团团那些获奖经历的,但芭蕾舞全靠基本功,与古典舞讲究身段身韵的感觉完全不同,她有些怀疑俞团团能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转型并熟练地投入到角色当中去。
    俞团团咬了咬小嘴,她知道董老师的担心与顾虑,更感受到来自那三个女孩尤其是乐圆圆的轻视与敌意,心里不服输的小倔劲儿立刻就被挑动起来。
    十天是吧?没问题,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我可以的,”大大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样,水润润亮晶晶,充满了自信,“董老师,请你相信我!”
    乐圆圆立刻嗤了一声,清晰地表现出鄙视与轻蔑,甩过来一瞥不怀好意的阴冷眼波,十天时间……这明显是自取其辱吧?
    注意到俞团团眸光中那股倔强与自信,董老师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信任,面上的焦虑怀疑也消散了许多,不由露出微笑。
    “好,俞团团,交给你了,加油!”
    只有十天时间,真的非常紧张,水柔虽然力撑俞团团,但也还是为她捏了把汗,这毕竟不是她擅长的舞蹈类型,十天的排练时间,对一般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俞团团也的确十分紧张,整个人就像绷紧了的弓弦,全身心地投入到排练中去。
    她不用去参加军训,正好让她可以利用白天的时间恶补芭蕾基本功,在手机中下载了英国皇家芭蕾舞团的“四小天鹅”,反复观摩学习并模仿。
    “四小天鹅”表演时间只有不到两分钟,看起来像是很简单,四人手拉着手,几乎无上肢动作,只有腿脚部的绷立弹跃,但俞团团知道,这才是最考较基本功的舞蹈选段,将芭蕾舞的精华特点“开、绷、直、立、轻、准、稳、美”全部囊括在内,不但如此,还非常考验四名舞者的一致性,四人如同连体婴,所有动作运动路线和位置都要准确一致,包括弹跃的高度,甚至摆头的幅度等等。
    这对放弃芭蕾基本功练习很多年的俞团团来说,真的十分艰难。
    那时蓝嫣喜欢芭蕾的优美高雅,所以最先送孩子去学的就是芭蕾,但后来知道练习芭蕾会导致脚部变形以及运动伤害也比较大,就果断让孩子放弃了。
    小时候的一点点基础,要用到现在来表演一段成熟且非常著名的舞蹈选段,对俞团团来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但小丫头憋着股劲儿豁出去了,咬着小嘴一遍遍练得筋疲力尽,累得差点又要晕倒在练功房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一天晚上和另外三个女孩联手排练时,她的表现就让人十分惊讶,董老师更是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仅仅一天时间,俞团团就能立刻转型投入到原本生疏的舞蹈动作中来,虽然基本动作比起那三个女孩还是弱了很多,但芭蕾舞那独特的优美、自信、轻盈又挺拔的形体范儿,她却把握得十分到位,甚至比那三位女生表现得还要抢眼一些。
    董老师心里感叹着这女孩的过人天赋,脸上终于露出由衷的笑容,好好地夸奖鼓励了俞团团一番,对她的表现很有信心。
    一直幸灾乐祸得意洋洋的乐圆圆却黑了脸,更像是被俞团团令人惊讶的表现啪啪啪打了脸,她有些恼羞成怒,懊恼自己不该小看了俞团团,心中顿生警惕,这一次坚决不能再让俞团团抢尽风头。
    俞团团虽然对舞蹈的感觉有过人的天赋,但毕竟基本功差了很多,于是乐圆圆在排练中就不停地挑她的毛病错处,一会儿指责她抬膝不到位,一会儿说她侧踢角度不对,再不然就直接不满她影响了整体动作的整齐性,言辞犀利刻薄,搞得旁观的水柔几次都差点跟她吵起来。
    俞团团却一声不吭,不管乐圆圆说什么,她似乎都能接受,水柔看不下去,附在她耳边悄悄问:“团团,你怎么忍气吞声的,任由乐圆圆在那里瞎哔哔,她是故意在挑你的刺儿呢,别怕她!”
    俞团团抿着小嘴一笑:“我才不怕她挑刺儿呢,她挑得越多越好,这样我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得还不够好,放心吧小柔,我会跳得让她乖乖闭嘴,再挑不出毛病来。”
    水柔一听乐了,还真是这个理儿,她乐圆圆以为自己挑刺找茬会让俞团团难受,没想到人家还巴不得呢,这样看来,团团可比她聪明多了,怪不得乐圆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俞团团,就这份心气儿她乐圆圆就已经输了一大截了。
    两个小丫头窃窃一笑,心照不宣地击掌,乐圆圆在一旁看得一阵莫名气闷,心里不停转着无数坏主意,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打压俞团团那让人讨厌的自信与光芒,反倒对排练都没那么上心了。
    挑刺儿效果不佳,乐圆圆见刺激不到俞团团,又另想出主意让她不痛快,今天拿出一对护踝,说是让苏琰帮她买的,明天带来一壶酸梅汤给大家分享,说是苏妈妈心疼她排练辛苦,亲自做了让苏琰给送来的……
    看到俞团团终于露出黯然低落的神色,乐圆圆得意得不行,又被那几个女生艳羡,她更是笑得眉飞色舞,却不知这一切反而更激发了俞团团的小倔劲儿,她排练得更加刻苦,对自己要求得更加严格。
    每当累得感觉都已经奄奄一息时,俞团团就会情不自禁想到苏琰,她很希望苏琰能看到她在舞台上的精彩表现,很希望他能看到她的光芒四射,能注意到她的优秀与特别,一想到这里,累得要死的她,立刻就能满血复活。
    可是,偶尔也会冒出一个颓然的小念头,对于不感兴趣的文艺汇演,苏琰会突发奇想来到现场观看吗?如果他真的来看了,那是为了乐圆圆,还是为了她呢?
    ……
    风云烈在电脑上回复完一封邮件,放在键盘上的手指犹豫了一刻,最终还是熟练地点击了几下,电脑屏幕一闪,出现无数分格画面,赫然就是君大的校内监控系统。
    静海般的深眸微光一闪,选中了那幅已经有些熟悉了的画面,那是一道走廊,两边有着很多扇门,有几间是舞蹈系专用的练功房。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间练功房紧闭的大门上,这几日里,那个娇小的身影几乎日日夜夜都在这里出没。
    练功房里没有监控摄像头,而她又整日地泡在里面不出来,除了去洗手间或午休、晚休时,他几乎看不到她的身影,而每次看到她从练功房里出来,都似乎累得精疲力竭,发白的小脸上还晕着两朵运动过后的红潮,明明有气无力的样子,那对黑溜溜的眼睛里却像是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小倔劲儿。
    正想着,练功房那扇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了,女孩白着小脸,有气无力地慢吞吞走了出来,淡紫色的紧身练功服显得她更加纤细娇小,连身的薄纱短裙下搭配着白色的舞蹈袜,两条笔直的腿雪白纤长。
    她没有换掉练功服,很明显是要去洗手间,却只走出两步就腿一软,差点瘫坐下去。
    风云烈顿时眉头一紧,看着她及时抓握住一旁的门把手,勉强让自己站稳,咬着小嘴,锁着秀气的眉头,似乎对自己感到有些懊恼的样子,他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明明帮她避开了军训,她却又到练功房来折腾自己,究竟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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