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大乾三十三年,十二月十六,龙泉镇大集。
    进城的青石板路,原是足够两车并行的,此时却因着坤泰酒肆的开业大酬宾活动,变得水泄不通。
    那些排队进门的顾客,基本都是女性。
    毕竟这时代女子较男子闲散,爱占点商家的小便宜,更是女性必须点满的属性点。
    “两位可以出门了。”叶春花笑得跟朵花似的——美男计果然有效,不说黄小铃这样的小姑娘,连叶娴都傻了眼。
    云逍遥一脸不忿,盛宇卿也是一脸无奈。
    两人一听指令,迈着脚就准备出门。
    叶春花提醒道:“要笑。来来来,笑一个。苦大仇深的,人家可不喜欢。”
    两人一听,相顾无言,僵硬地挤了个笑出来。
    “勉强了点。那不如不笑吧。出了门,你们只顾吆喝。”叶春花叹口气,有些为难:“哎哟,两个祖宗,笑都不会。嫌弃你们。”
    “媳妇,走吧走吧,再嫌弃下去,师兄要跑路了。”打定主意要卖笑的盛宇卿,心里颇有些愧疚:半晚上都在说服自己,要信任媳妇能搞定这次事故,今天要笑得格外好看,怎么临场就萎了呢?
    媳妇,我对不起你啊!
    那厢盛宇卿无比愤恨自己的无能,让媳妇难做,却不想转过身去的叶春花,一改为难的样子,得意地龇着牙花子:哈哈哈哈,看看老娘身后的这两尊大佛!美不翻你们!
    三人出门时,黄小铃几人已经在吆喝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今天来泰酒肆推出新品,三碗倒。不倒不要银子啦!”
    “不止不要银子,您只要想吃酒,随时来酒肆取,一生免费。”
    “许长河酿的新酒,各位来尝尝。”
    又免费啊。为数不多排队的男人们听到免费两字,已经意动了。再一听是许长河酿出来的新酒,便纷纷离了队,往来泰奔来。
    叶娴看了眼叶春花,小声嘀咕:“要是能说动许叔出来站站,没准更多人来。”
    “匠人嘛,说不动他在我意料之中。”何况即便许长河出来了,也就只能光站着,保准一声不吭,出不出来都是一样。
    叶春花背了只手在身后,用力地挥着,示意盛宇卿和云逍遥出来。
    云逍遥咝了一声,硬着头皮从门后闪了出来,小心地站到了台子上。
    对面排队的大姑娘小媳妇看着了,眼里直冒星星:“哇!好看!天、怒人怨的好看!”
    “比牡丹班的小生还好看呐!”
    “这么好看的,真是头一回见啊。排什么队啊,快让我出去!”
    “走走走,我们也瞧瞧去。”
    一群女人疯涌着从坤泰门口撤离,弄得坤泰的侍应一头雾水。待坤泰的人进酒肆报主人家时,人群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
    “咳……那个……许爷爷新酿的酒,世上绝无仅有。诸位,我先试给你们看!”云逍遥见台下一众对他挥手致意的女人们,各个都一副要生吞他的样子,忙示意叶娴倒酒。
    叶娴倒了一碗。
    开封酒时,白酒的清香顺着风,远远地飘散开来。
    无论懂酒的,不懂酒的,或小声或大声地赞叹了句:“香,醇厚!不愧是许师傅新研制的酒!就算要钱,我也会去尝尝!”
    “确实该尝尝!闻着就香甜!”云逍遥举起碗,一口闷下。
    脸上红晕浮起,云逍遥尽职尽责地卖力推荐:“好酒好酒!生平仅见!娴姨,再来一碗!”
    “莫要贪杯,这酒烈性。”叶娴有些担心——台子搭得太高,这小帅哥别喝醉摔下去了!
    有好些人起哄了:“能有多烈?才一碗!”
    云逍遥也道:“就是,才一碗。娴姨斟酒!”
    叶娴无奈,又给倒了一碗:“我喝了半辈子酒,也就三碗的量。公子,你别逞能。”
    低下人群又是一阵轰动:“娴姐儿莫要吹牛!”
    云逍遥也道:“莫要吹牛。我保准不止三碗的量。”
    我去!这人酒品太差了!是让你上来站台推销,让别人来试酒的。你倒好,自己个儿喝得东倒西歪,还来唱反调!叶春花气得转过脸,不去看已经醉了的云逍遥。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云逍遥饮下了第二碗酒。
    “看啊!我喝光了!”云逍遥倒拿着碗,向着众人微笑致意,接着脚一歪,倒在了地上。
    不得不说,好看的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云逍遥倒在地上,束冠的玉散落,黑发尽舒,繁复的裙裾也铺展开来,层层叠叠,青色与黑色相印,煞是仙气逼人。
    有男人大叫:“托!妥妥的托!两碗就倒,怎么可能!大姑娘家喝到饱,也是不会醉的,顶多第二日后劲上来,头疼难当。”
    “放屁!”有女人骂道:“许师傅新酿的酒啊,能是你能猜到有多烈的?我看那小哥,仙气飘飘,俊美难当,一定是个诚心之人,怎么可能是托!”
    台下男女吵个不休!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小白脸果然不可靠!”叶春花愤然上前,抓起云逍遥的胳膊就往下拖:“丢不丢人!你说你丢不丢人!咦咦咦,看着这般瘦,怎么竟这么重?还拖不动你了!”
    黄小铃叫了句:“春花姐,我来拖他下去。”
    叶春花很有几分为难:以云逍遥的奇葩性子,要是知道自己醉倒后被个长得极丑的大胖姑娘拖下了台,会不会羞愤得自尽?
    于是,叶春花没头没脑地说了声:“小铃儿,我们店里的伙食太好了,要不我补点银子给你,你去外头吃去?”
    黄小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行啊!补多少……春花姐,你嫌我胖?”
    叶春花点头:“要不补的钱你拿着,饭也不必多吃了。小铃儿,你一月能瘦五斤,我再额外给你将二两银子?”
    被嫌弃的恐慌和气愤,瞬间被二两银子击倒,黄小铃深深鞠躬:“谢过主人家。”
    “对了,他人怎么办?”黄小铃指指地上的云逍遥。
    “不靠谱的云逍遥,说喝就喝,要不然,眼看坤泰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盛小六都不用露面的!”
    “弟妹,你竟如此双标?凭什么我能卖笑,他不能?不是说好我和他一起卖笑的?”云逍遥半梦半醒的,大着舌头,用极不清晰的语气抗议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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