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赶集,也是粜米的日子,一大早吴忠良两兄弟就把晒干的稻谷,用牛车拉到了镇里。
    等吴忠良栓好牛,扛回车架,把独轮滚回后堂,回到堂屋时,叶春花正抱着阿璃,像颗望夫石一样,一动不动地垂首坐着。
    “你这是做什么?”吴忠良吓了老大一跳:“谁给你气受了?不对啊,谁敢气你?难道是我娘又骂你了?”
    叶春花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吴忠良:“相公,我等你半天了。”
    吴忠良咂着嘴:“等我?”
    “对啊!等你!”叶春花突然来了精神,一手抱着阿璃,一手拉过吴忠良:“来来来,相公我带你看个东西。”
    吴忠良无奈地跟着——叶春花小手柔若无骨,又入手暖暖,着实让他舍不得挣脱。他接过阿璃,一手抱着,任由叶春花牵进了屋。
    叶春花指着床角地上放着的两只竹筐:“给你一个惊喜啊!”
    边说,叶春花边扯开盖着竹筐的花布:“当当当当当!闪不闪,亮不亮?舅舅今早送过来的,虽然少了一百二十五两。但是……发财了,我们发财了,相公!”
    吴忠良莞尔:傻媳妇怕是不知道,她眼里的光,比银子的光闪亮得多。
    阿璃也拍着手笑:“发财了相公!”
    “哈哈哈哈,小财迷。叫爹,不许叫相公。这是你娘的相公哩。”
    阿璃叫了声爹,把脑袋埋在吴忠良的胳膊间。
    叶春花抬手,扳正阿璃的小脑袋,刮了刮阿璃的小鼻子。
    吴忠良笑问:“看来今天发生了不少事,你一一跟为夫说说?”
    叶春花拉着吴忠良坐在床边,把叶树送钱过来,发现少了一百二十五两,她追回叶家,发现翁氏带着银子和小儿跑路的事,绘声绘色说了一遍。
    “相公,你可不知道翁氏自己倒霉就算了,害得我们的银子被劫,还害得小表弟差点被许家村的人捡走。要不是婆婆威武,不知道小表弟还要吃多少苦。”
    阿璃咯咯地笑:“阿嬷又打人了?”
    “可不是,许家那个老太太,被你阿嬷迎头敲了几拐棍。她家儿子来拦,你阿嬷立马往我身上一躺,假装被吓昏过去,唬得许家村人一声都不敢出,直直就让我抬了你阿嬷回家去。”
    阿璃往叶春花身上一靠:“是这样吗?”
    叶春花抱住阿璃,接着把阿璃举了起来。
    阿璃笑得刹都刹不住:“高一点,高一点。娘,娘,我要举高高。”
    “少了一百二十五两,明儿开春我出门做事,慢慢补上。”吴忠良累了一天,看着妻女,只觉得人生快意不过如此。他从怀里摸了银袋出来:“媳妇,这是今年粜米的银钱,你收好了。”
    叶春花惦惦银子,把银袋丢进银子堆里:“没事,补不上就补不上,已经很有钱了我们。哦对了,你把老九哄来,我坑他几笔就行了。相公,我去把银子藏起来。”
    “换成银票如何?”吴忠良觉得窖藏实在是件费力的事。
    叶春花眨巴着眼睛:“不行。我就喜欢银子的份量和质感,没事我就搬出来看看,格外能让人心生欢喜。银票就不同了,轻飘飘的。”
    吴忠良见劝不动叶春花,就说:“明儿藏吧。明儿我去镇上买几个瓮子。今天确是累着了。”
    “好,你歇好再藏。就窖在我们床下吧,窖得越深越好。其实不窖深也行,婆婆在,谁也挖不走。”叶春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相公,我问过舅舅了。我爹叫洛怀玉。”
    “洛怀……洛怀玉!”吴忠良两眼大睁,念了两遍洛怀玉,整个脸都憋得通红。
    “怎么了?跟见了鬼似的?”
    阿璃也学着娘亲的样子:“跟见了鬼似的。”
    吴忠良揽过阿璃,接着揽过叶春花,情绪激动。
    “干嘛?抱这么紧!”叶春花挣了两下。
    吴忠良钳住叶春花的胳膊,在叶春花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傻媳妇,怀玉是字啊!你道洛怀玉的名字是什么?”
    “是不是在给你轻薄我找个借口。我才不想知道洛怀玉的大名!我只知道,要不是他始乱终弃,我娘根本就不会死!”叶春花眉头皱着:“忧思过虑,导致的难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吴忠良话题被拉偏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娘,怀着我的时候,郁郁寡欢都不足以形容,那是时时刻刻生不如死。”叶春花义愤填膺:“我娘是个古灵精怪,大气隽永的绿衫女孩,明媚得像是炎炎夏日里吹来的一阵凉风,死后多年,仍能让人一想起便由衷神往折服。这样的女子,居然能因为一个渣男而忧思过虑。真是气人!”
    在叶春花心里:时代逼人,村民的诋毁嘲讽,族人的下狠手,都抵不过洛怀玉食言而肥的无、耻!
    想了想,叶春花又重重地加了句:“洛怀玉就是个渣!”
    吴忠良叹了口气:“洛临,字怀玉。”
    叶春花奇道:“哪个洛临?”
    “就是前头在镇上,你说我武功高强直追洛临的那个洛临。”
    叶春花眼睛都直了:“百姓最乐意听的话本里的那个英雄,白衣封将的那个安平候洛临?”
    “正是他。”
    叶春花站了起来:“是他也不行。天王老子我都不会认!”
    吴忠良晒道:“人还不想认你呢。他留的信物你都弄丢了。”
    “不就一个破玉牌?呐呐呐,我这就把它丢了。”叶春花抖了抖手,把玉牌从袖袋里抖了出来,作势要丢。
    吴忠良一把接过玉牌,对着光瞧得仔细。
    “是真的。我看过了。说也奇怪,那些劫匪把翁氏的银子劫了,怎么独独把玉留下了?我们乡下人,一看便知这玉值钱,怎么也值个几十两啊。他们做惯黑生意的,会不要这块轻飘飘的玉,反而去搬那重得要死的银子?”
    吴忠良眉头紧蹙,把玉郑重地交到叶春花手里:“贴身藏好,别露出来。竟真是女儿,不是儿子!”
    叶春花眨巴着眼:“什么儿子女儿?我娘传给我的传家宝,凭什么不能戴?相公,有些话,你该对我坦诚相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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