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梁丹带着杨花肠儿去找黄大眼睛,古一风则与古童带着余下的骑手先占领了四面围墙上的哨楼之后,一路摸到了后院警察的营房里。
    此时已经快到后半夜一点钟了,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又恰好今夜风高无月,端是个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警察的营房在最里面的院子里,按规定不但是四面的哨眼岗楼,在警察分驻所里面每一道大门的前面也应该有两名警察站岗。这是个里外三进的院子,止少要有三道岗,并且现在是战争时期,还应该在暗处伏下暗哨才对。
    可是这小凌河分驻所里的警察在黄大眼睛这根老烟枪的带领下,哪会有那个站岗的心思?外面守着卡车的两个警察那是因为黄大眼睛亲口说了,等到天明刘大白话把卡车开走之后,赏他们俩每人三块大洋。有着大洋做后盾,这两个家伙才硬挺着吹风不睡觉。
    至于其他本来应该站岗的警察,早就躺到营房里睡大觉了,古一风里外三层院子摸了个遍,除了房顶上的探照灯贼亮之外,硬是一个门守的警卫都没看见。等到摸到营房外面,里面的呼噜声阵天响,绝对不象是有埋伏的架势。
    古童带着两个人把守车的警察干掉,看到车里面用帆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大箱子,知道药品全在,心里乐开了花,去报告梁丹。古一风则带着十个骑手躲在营房后窗户下面,先撬开了营房的门,再回头冲着骑手们比划了一个抹脖子手势,梁丹事先有了吩咐,为了安全起见,今天晚上不留活口。
    这些骑手现在是叫义勇军了,却也个个都是胡子出身,尤其是跟在杨花肠儿的部下,个个都是要命的阎罗。也不用古一风再说,一个个摸黑进了营房内。东北军的营房都是最常见的东北大炕,俗称“大通铺”,和马车店差不多。
    长长的大炕上面一并排睡着二十余个警察,整屋子里除了呼噜声就是臭脚丫子的味道,一个个睡得正香,浑不知索命的无常已经到了眼前。
    这些骑手们要说干别的或许还有些手,这杀人放火可全是老本行了,也不用别人教,摸上前去左手捂住一名警察还在打呼噜的嘴,右手中的刀子往警察的脖子上一压,如果对手比较警醒的话,这时候就已经醒了,只不过刚刚醒过来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骑手右手用力下压,左手则将警察的脑袋往左边一拨,右手的刀子正好割断对方的气管和声带,手底下的人直到死都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种手法却是有讲究的,如果是左手不动,只是用蛮力按住敌人的脑袋,右手用刀子横拉的话,虽然也能杀死敌人,但这种手法之下,死尸的血会从脖子里喷出来。一来浓重的血腥味全立刻飘满全屋子,另一方面这血要是直接溅到别人的脸上,会立刻把人惊醒。
    古一风身后跟着的这十个人,无一不是杨花肠儿精心挑选的,不但人长得精神,这杀人的手法也是熟能生巧。古一风才一摆手让骑手们动手,十个骑手中的八个已经扑了过去,杀人的手法一模一样,二十多个警察根本不够杀的。
    另外两个则根本不用古一风吩咐,直奔着窗台下面那二十多把长枪去了。这些警察们在睡觉的时候,都把枪立在窗台下面,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会习惯性的第一时间从被里爬出来,衣服都不穿,先去抄枪。
    别看警察的战力斗不行,可鬼子们对于投降过来的伪警察的待遇可真不错,一水的三八大盖,和鬼子兵的装备是一样的。
    两个月前就说罗胡子去关里押送军火去了,可到现在也没有动静,义勇军的人一个个的都穷着呢。别说火枪和鸟枪了,有些人根本就没有枪,古童练兵的时候,常常是两三个人合用一把枪。这时候谁手里要是有把正规的三八长枪,那可是能耀瞎了别人眼睛的大事。
    因此上,十个骑手里八个过去杀人,另外两个二话不说就开始背枪。好在这些骑手天天被杨花肠儿训得身强体壮,要不然的话这两个人一人十多支长枪背到背上,这份量可真是不轻。
    古一风看着两名骑手在那抢枪,心中却也摇了摇头。有的时候,这家大业大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
    梁丹初时带着古一风和杨花肠儿拉起队伍的时候,一共才一百人,有梁家酒坊在后面顶着,这一百人分成五十人的手枪队和五十人的马队,别看人少,那装备和鬼子比都不差多少。要不咋说在半拉山下面,侯登山一看到古一风的手枪队就知道没法比,肯定输了,枪法是一方面,你那鸟枪火筒,能和人家的二十响盒子炮比吗?
    可等到梁丹如今成了义勇军的总司令,收了牛马会、鹰帽山上千号人马不说,现在西山地界的大小绺子,除了田燕子之外,几乎全都投到了梁丹的麾下,现在梁丹手底下有一千三四百人,要说也是同昌地面上最大的绺子了。可是那武器装备却是直线下降,弄得现在这些士兵们看见警察的三八长枪,口水都流得多长。
    拿了枪不算,这些骑手们又开始翻子弹和三八枪上的配套军刺。杀人的时候手法利落,一丁点声都没有,可这一抢东西又把胡子的本性给露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拿了好几把军刺都要收到腰里,另一边有空着手的可就不干了,非得让他给自己分两把。
    “消停点!”古一风一皱眉。本来挺利索的事,等把这警察都解决了,反而还弄出声音来了。
    象警察分驻所这种地方,夜里可不光是营房有人,班房和库房里同样有人。外面连进了三道门,警察们都敢偷懒不站岗,但班房和库房里则不可能没有人。尤其是那黄大眼睛把人关进了班房,咋会不派人手看着?
    这班房就在营房对面的一个偏院里,估计以前是放杂物或草料的地方,警察没有马匹,就把那里改成班房了。
    古一风连连挥手让屋里的骑手不要发出声音,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班房院子的大门,生怕惊动了班房里面的守卫。
    哪知道古一风盯着班房大门盯得死死的,营房后面一道偏房的门却被推开了,一个人从门里伸出脑袋带着睡意的喊了一句:“谁呀?大半夜不睡觉呢?”却原来营方后面的偏房就是分驻所的伙房,警察是没有伙头军的,都是从城里雇的厨子和杂役,平常这些人就住在伙房的套间里。
    营房里这么一闹腾,班房那边的警察好象还没听着动静,却把后面伙房里的一个杂役给弄醒了。披了件破棉袄从伙房里探出头来,心里暗骂着这帮警察又作什么妖,大半夜的不睡觉,难不着又聚在一起赌钱呢?
    可让他奇怪的是,营房里边虽然传出动静来,但却没有亮灯。如果是警察又赌钱的话,肯定灯火通明还得么五喝六,今天这是咋的了?
    正一边揉眼睛一边猜呢,就听有人说道:“没事,没事,睡你的觉去吧。”天太黑,只能看到一个恍恍忽忽的人影,听声音却又陌生得紧,不象是哪个警察说话的口气。
    那杂役不由得多了个心眼,又问道:“你是谁呀?”
    “连我都听不出来了?”那人一边说着,一边靠了过来,“你啥耳朵呀?”
    偏巧这个杂役平常耳力还真不错,这里一共才二十多个警察,几乎每个人的声音他都能听出来,可今天说话的这个他却一直猜不出来是谁。这大半夜的警察大院里出来个生人,这小小的杂役能不害怕吗?尤其夜风吹过来的时候,居然从营房里面传出了一股血腥味,这杂役双腿一软:“妈呀!”的喊了一声,扭头就往伙房里跑。
    这时古一风已经到了近前,他也没想到这个杂役居然还这么警醒,还没等他到门口的时候,那杂役已经缩回头去,并且用力的把门关上,嘴里喊道:“都起来,都起来,出事了!”
    古一风心头着急,飞起一脚踢向伙房的门板,虽然那杂役还在门后面顶着,可他哪有古一风的力气?古一风这一脚踢过去,不但将门板踢开,连那杂役都被这一脚踢出两米开外。就听屋子里“叮叮当当”的,也不知这一下子撞坏了多少锅碗瓢盆。
    “三哥!”这一会儿杨花肠儿拿着钥匙兴冲冲的跑了过来,一看古一风和人交上手了,杨花肠儿却是杀人如麻的家伙,一碰上打架的事,眼睫毛都能乐开花,听着有动静立刻抽出斩马刀冲了过来。
    屋子里面虽然黑,可也并非什么都看不见,杨花肠儿先一把将钥匙塞到了古一风的手里:“三哥,你去救人,这里交给我了。”
    这会儿功夫伙房里的人几乎全都醒了,有人摸摸索索的擦着一根火柴想要点灯,那杨花肠儿一看有光,立刻一刀挥了过去,刀口处就听有人“哎呀”一声,已经命丧当场。
    “老五。”古一风一拍大腿,“这……这都是老百姓。”
    这些厨子和杂役虽然也住在警察分驻所里,却不是警察的身份,他们可是地地道道的老百姓,和汉奸是挂不上边的。
    古一风想过去拉住杨花肠儿,让杨花肠儿不要乱杀老百姓,可是那些刚刚醒了的杂役们却看到刀光听到惨叫后,个个心头发毛,不由自主的乱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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