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下意识就要踏步追出,却被谢祈雨一把按住了肩头,只听谢祈雨喘息道:“小子,你连我这已要油尽灯枯的老太婆一按都躲不开,凭什么去追那蜡面怪人?他并无恶意,咱们眼下还是要快些赶去看看黑苗联军的情况才是。”
    张云此刻心中对于那怪人的身份抱着强烈的疑问,他很想知道,那蜡面的怪人是不是那销金府中一直悄然看着自己的家伙。可谢祈雨的话却似是倾盆冷水当头浇下,让张云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颤,同时也让他那被热血充满的大脑清醒过来。
    看到上官灵担忧的眼神,张云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扶着谢祈雨的身子说道:“如果那怪人说得不错,咱们此去大营便要多加小心,祖姥姥身子疲惫,咱们又要防着追兵突袭而至,所以祖姥姥就和老石头还有灵儿在这里等我,我去探探大营情况,不论结果如何,一个时辰这内必定返回此处与你们汇合。”
    “小云!我陪你去。”
    “臭小子,你哪只眼看出我疲惫了!?倒是你现在虚得很呐!”
    听着眼前这一老一小两个美人一关切一佯怒的语气,张云哈哈笑了几声,一托谢祈雨,带着石震方一道直纵上浓密如织的树冠,待上官灵随手消除了一行人的痕迹跟上来,却见谢祈雨一脸懊恼地瞪着张云,但看似已被自己的宝贝重外孙点了穴道。
    “灵儿你看,这就叫嘴硬的下场,你好好看着祖姥姥。我眼下虽然内力有些空虚,不过点她穴道可是用了十成力道,想来怎么也能挺够一个时辰。解穴之法一会儿我传音告诉你,你在这守着等我回来。”张云嘴上说话,同时传音说明了解穴之法,根本不去理会那边已经把眼睛瞪得溜圆的公输神婆。
    上官灵还欲说话,却被张云一把拖进怀里,在爱人的气息和那温暖有力的怀抱让她有一肯的失神。
    张云放开了上官灵,看着怀中玉人那天然媚态,坏笑道:“老婆乖乖守在这,回来我还有这种奖励给灵儿哦。”说罢也不等上官灵回过神来,身子一歪已从树上直坠下去,两纵之后便消失在丛林之中。
    上官灵陡然回过神来,却发觉已然没了张云的踪迹,回头看去,发现谢祈雨此刻已然全无怒意,反而是带着笑意盯着上官灵的脸。上官灵虽然与张云情定终生,可如此在人前亲昵却是头一遭,何况又是在谢祈雨面前,被谢祈雨那两道似是戏谑的眼神盯着,上官灵原本就发热的脸颊更是烧烫如炙,直连脖子也都红了。
    “嘿,这小子可真行,我公输神婆的重外孙嘛,就应该这样,喜欢就是喜欢,亲亲我我的有什么不好?”谢祈雨忽然开口,把正自羞窘的上官灵生生吓了一跳,好悬没从树冠上掉下去。
    上官灵两只小手在身前绞来绞去,半晌才嗫嚅着说道:“祖姥姥明明就能说话,却偏偏要盯着灵儿欺负人。”不知怎么回事,这位在人前从来都大大方方的上官少主此刻却是小女儿神态显露无遗。
    谢祈雨刚才只看不说倒还真不是故意的,张云功力大涨之下突然点她穴道,就算是用天地劲力也是花了些工夫才冲开了穴道,只是这时机刚巧而已。她被上官灵这一说,更是开怀不已,甚至伸手拍了拍昏迷之中的石震方,笑道:“老石头,咱们灵儿害羞起来,啧啧,那可真叫个国色天香。”
    张云鼻子突然一痒,若非即时伸手捂住了嘴巴,这一个大喷嚏是跑不的。张云心知这八成是谢祈雨又或者上官灵正在心里埋怨自己。张云很想笑笑,但此刻距离黑苗大营已经不远,想到那怪人的话,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树林渐疏,张云收步敛息,借位移形之下藏到了距离开阔地带最近的一株大树之后,用手中自千机万括上取来的鳞片慢慢伸出,借着反光看去。
    鳞片上反映的影像让张云的手一抖,险些便将这鳞片掉落在地。张云眼角直抖,拼命地压制着胸中气息,重又向那鳞片看去。
    原本的黑苗大营此刻狼藉遍地,已然发黑半凝的血液大片地泼溅在房上,屋前,地面以及所有可能溅及的地方,仿佛有一个残忍至极的画师,刚刚用陨落的生命和无尽的恶意涂绘了一幅关于死亡和屠杀的绘卷。
    但是,张云发现了一个问题,看来如此疯狂的屠杀现场,却连一具尸体也看不到,更别提残肢断臂。
    这是为什么?难道说叛军和天阴教突袭了这里之后还打扫了战场?可这些血迹却没人处理么?张云头脑又一次开始飞速运转,他试图从这小小的鳞片上反映的景物中找出些线索。
    房屋的破损几乎都是在门窗上面,而外围的岗哨和围栏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甚至连大营的正门都没有被破坏的迹象。似乎一切都是突然发生,甚至是突然从大营之内发生。
    地龙堂?不对!张云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鳞片上可以看到在扎营时就被清理过的地面平整如故,上面到处都是拖拽和踩踏的痕迹,显然之前对于尸体被人清理的猜测并没有错。
    可是,为什么要收拾尸体却不理会血迹?张云咬了咬牙,贴着树干游入了树冠之中,以最小的幅度采摘了许多枝叶将自己包裹起来,而后又复滑落在地,悄无声息地向距离大营最近的一侧树林摸去。
    张云人才摸过了一半的距离,此时的他可不敢大意,毕竟以天阴教之能,指不定就在哪儿埋伏着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满盘皆输。
    嗯?这是什么声音?张云无声自问。此时这大营安静得好像坟场,于是这好像撞击和痛苦的哼叫声虽然并不多大却依然清晰地传入张云的耳中。
    离那距大营最近的树丛越近,张云便能听到越多的声音,而且都与之前的动静没什么差别。
    这声音怎么似曾相识?张云眉头渐渐收紧,他的脑海中逐渐有一个极为不好的念头越发清晰,似乎自己当年在那巴寨擒下那个叫白德邻的师爷时,在其门外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而那屋中的影像却绝非张云愿意在这黑苗大营之中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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